這兩個人秦悅並不想結交，但是他們畢竟是秦遠觀的同鄉，科舉也未舉行，不知他們才學如何。更重要的是，處於統治階級的這群人，他們很少直接把話說死，把事做絕，即使內心再不滿，表面上也要笑臉相迎。

親爹近來在官場上的位置很微妙，大哥也和她說過，在外行事儘量低調一些。

當前還是不要傳出什麼跋扈無理的名聲比較好，師父……也不會喜歡聽到的。

“秦公子真是太自謙了，令尊可是高高在上的一品大臣！定能得來一張紅色請柬的！而且聽說安王殿下對令尊也是青眼有加啊！秦公子可能是久不在京不知道，現在朝堂上，安王說什麼有誰敢不聽的？”李義河滔滔不絕的賣弄著這幾天在文人會館打聽來的訊息，張航插不上話，就在一旁不時地附和。

但是這話卻越說越讓秦悅心煩，他們家可是堅定的保皇派！現在她要是說了一個是字，那不是在秦老爹和親大哥背後捅刀子嗎？

狠狠的一拍桌子，啪！的一聲打斷了李義河的話。

“夠了！”秦悅斂眉低喝。

秦遠觀也對擾亂統治秩序，敗壞禮教的攝政王沒好感：“李兄，張兄，真沒想到你們竟然為了仕途富貴，助紂為虐，想要投靠於安王一派！道不同不相為謀，秦兄與我都是不願與你們為伍的！你們請吧！”

秦遠觀打開門送客，李義河忿忿的住了口，看秦悅的臉色也不太好，就不再說了，壓下一口氣灰溜溜的待著張航走了。

“阿悅，真是讓你見笑了，沒想到正好讓你遇到……”秦悅一直都是溫和有禮的模樣，這還是第一次發怒，秦遠觀也拿不準這個通家好友的氣性好不好消。

太久沒遇見這麼討厭的人了，讓她都忘記了，世界上並不是所有的人都可親可愛的，所以才會一時失控。

“沒什麼，只是遠觀，以後我們少和他們來往就是了，不，是不來往。還未參加科舉，不好好複習聖賢書，一心就想要攪進這名利場中，這樣的人離得越遠越好。”

秦遠觀贊同的點頭：“恩，我也是這麼想的。只是你說參加科舉，本來我聽說你不是進京應試的舉子，還覺得頗為可惜，如今你是一品大員的公子了，就可以省掉其他的關節，直接參加科舉了，阿悅，這段時間你也要好好讀書啊，不懂得我們可以交流交流。”

可以直接參加春闈？參加進士考試？秦悅心中一動，因為師父說過她是要科舉的，出生在這樣的家庭，也必定是要科舉的，她也知道這科舉之路是十分難走的，很複雜，什麼童生秀才舉人，一項項的，一個比一個難。

沒想到據大景的律法，身為高位官員的直系後代，竟然可以直接參加春闈？而像秦遠觀那種根正苗紅的農家子弟，是萬萬沒有這份恩赦的，真是萬惡的舊社會啊！

“關於如何應試答題，師父也是教過我的，既然如此，咱們就一起努力吧！”

回去之後，已經晉升為了嬤嬤的柳青帶著丫鬟給回來的秦悅端茶上水，讓她愜意之中帶著些微的不適應。

“柳青…羅嬤嬤，這些事情你不要做了，給小丫頭們坐就好。”柳青親自從丫鬟手裡端來茶水給秦悅，秦悅忙站起來接住。

羅嬤嬤見秦悅多年不見，竟然還能把她當做長輩那樣尊敬對待，這些年肚子裡的苦水一下子就流乾了，又是欣慰又是慶幸，三姨娘走之前匆匆把她配給了知根底的一個小廝。也因為這個緣故，所以三姨娘死後原來蕪綠園的下人們，出了留下幾個人看著等小少爺回來，其他人有的被分到其他雜役處的，有的被分到了各個院子中的，但是所有人都不能得到重用，她家的羅成如今也只是一個趕車的小廝而已。

可算等到少爺回來了，這兩天就有不少人託人來她這裡打探訊息什麼的，她暫時不知道少爺的脾性，所以什麼都不敢說，如今這不是苦盡甘來了？

“這麼多年不見，少爺就長這麼大了……”羅嬤嬤很仔細的看著秦悅，雖然很奇怪怎麼回來的喉結，少爺分明是女子，皮膚細膩光滑，但是聲音卻微微的喑啞，但是這都不是最重要的，這麼多年在外面，少爺定然有自己的際遇。如今，對她們這些當年的下人來說，當然是裝的越像男人越好。

“羅嬤嬤坐。”秦悅微笑道，她實際上已經忘記了當年柳青的長相，只隱約記得是比較機靈的一個丫頭，現在，不管是對自己以後再府中的生存地位問題，還是因著羅嬤嬤是伺候過長輩的老人，她都不能不看重著點。

看了看羅嬤嬤身上的衣服，深青色的衣服，看著像是新的，其實嬤嬤們和主子們都很少穿簇新的衣服，多是半舊的，看來羅嬤嬤是想著要見她，所以換了一身新的，但是……

這深青色可是三等僕婦穿的顏色，作為姨娘身邊的大丫鬟，嫁了人輸了頭之後怎麼也得是個二等吧？

“羅嬤嬤如今在哪裡做工，家裡都有些什麼人？”輕歌端起茶杯，輕輕呷了一口，漫不經心的問道。

羅嬤嬤聞言心裡噔的一聲，而後壓抑著激動和欣喜，小心的說道：“奴婢因為是三姨娘身邊的人，所以姨娘去了之後就和陳嬤嬤留在蕪綠園守園子，等著小少爺回來。”羅嬤嬤手暗暗搓了一下衣角繼續說，“因為蕪綠園一直沒有主子在，所以奴婢就領了三等僕婦的月前。奴婢家裡男人是門房上趕車的，主要是拉一些府上採買的蔬菜。還有一個小子，叫天青，羅天青，十五歲了，跟著他爹幹活！”

秦悅沉吟了片刻，說道：“嬤嬤的差事，既然一直在蕪綠園，那就以後還在吧，以前我不在，現在我回來了，你和李嬤嬤自然要換上鴉青色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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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小少……”羅嬤嬤歡喜至極的要拜下去。

秦悅一手端著茶杯，一手伸出制止她，繼續說道：“天青在門房上跟著他爹多久了？”

羅嬤嬤眼珠一轉就知道秦悅的意思，忙說：“自從會走，就整天跟著他爹待在馬車上了！從小也少和其他小子們一起玩！倒是把他爹駕車的技藝學了個十成十！”

“那就好，以後我要出門乘車的時候，就讓天青跟著吧！他識字吧？”秦悅又問。

羅嬤嬤一時間沒弄明白秦悅是什麼意思，只覺得小少爺要求真高，駕車的小子也需要識字？只好如實答道：“識字是識字，但是讀的書不多，咱們這下人的孩子，讀那麼多書也沒用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