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開得正紅豔,細密的雨絲順著一枝延伸進窗內的桃花悄然滴落下來,恰好濺在了倚桌而睡的女子臉上,她猛地被驚醒。
一銀髮如雪的男子從側門走進來。
段景怡一把擦掉嘴角邊的口水,淡淡地問道,“他人呢?”
“已經走了。”小狼說著,目光也望向窗外的靡雨霏霏。
“小狼,你先出去一會,讓我一個人靜一靜。”段景怡很清楚,這次的分別代表著永生不見。她以為一百年的時間足夠她把那個人深深地刻在心裡,刻在腦海裡。
可對修士而言,這一百年太短暫了,好似一眨眼就抓不住任何東西。
小狼看了段景怡一眼,便走了出去,把門輕輕地關上。
門外的紫衣女子,在門即將關上的那一刻,伸長脖子往裡面張望。
小狼搖頭,示意她莫要多管閒事。
九尾狐無奈地癟嘴,她也很擔心主人的情況,尤其到快要分別的這兩年,主人一直極力地想表現出開心的樣子。任何人都看得出,她是在苦笑。
“如果當初早一點放手的話,事情就不是這樣了。”龜丞相先請淡定地喝茶,短短的身板坐在椅子上喝茶的模樣,甚是滑稽又可笑。
“無知。”九尾狐很是不認同地撇嘴,“當初放手將成為主人一生的憾事,一道永遠無法突破的心魔,是隱患。”
在大門口洋裝成石獅子的石頭怪憨憨地開口,“真不懂何前輩是怎麼想的,他幹嘛不像我們這樣乖乖地當主人的靈寵,這樣就不必與主人分開了。”
在石獅邊有一個枯死的老樹,突然揚起鞭子憤憤地往石獅子身上一甩,“以為所有人都跟你一樣沒出息喲?身為主人的靈獸,代表著一生都低主人一等,更是無法與主人有一個平等的待遇。”
從地上鑽出一隻黑色的怪異蚯蚓,“你這傢伙又有逆反心理了。”說著伸出頭,就想鑽入枯木樹藤深入土饢裡的莖部。
雲雀鳥從樹上飛下來,開心地蒲扇翅膀,“有蚯蚓吃了。”
鳥嘴叼住“蚯蚓”的頭,倆貨拔起河來。
屋內的靈獸對於此事已經見怪不怪了,皆打著哈欠,忍不住想賭一局,段景怡何時出來。
就在這幾隻靈獸準備開始下注時,段景怡猛地推門而出,“東西收拾收拾,準備啟程回飄渺閣。”
靈獸們嘴角邊的微笑也定格住了。她與何錦昊定是妖孽,居然都能如此之快地收斂好情緒。
段景怡也想明白了,耗子能做到的,她為何不能做到。這哪像她段景怡的風格,整天就知道哭哭啼啼之人根本不是她。
大道無情。
她並不是無情之人,只不過是把自己最深情的一面小心翼翼地保護起來。
“這麼快?”小狼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如果覺得太快了,你們不如就先在這裡多住幾天,我自己先回去也可以。”段景怡說著又走回屋子,把自己身上這套天藍色的格子衣裙換下,重新換回那身水綠色的衣裳。把婠起的長髮全部放下,用水綠色絲帶綁成兩條麻花辮子,垂放在肩上。
做好一切準備,段景怡把靈獸們收進靈獸空間裡。
小狼變回銀色的狼型,跟在段景怡身後走出屋子,回頭看了一眼竹屋,“你真的捨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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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然捨不得,但為了絕了這道念想,只能這樣做了。為了他,還有為了我自己。”段景怡的話語忽然一頓,“我們答應過彼此的,要好好地活下去。但為了活下去,只能毀了彼此的最後一條後路。”
這次段景怡很冷靜,她想明白了很多東西,從儲物袋裡拿出一道火雲符。
點燃的火雲符甩在竹屋上,“霹靂巴拉”地爆出火花。
火舌瘋狂地舔蝕著翠綠色的竹屋,為段景怡的臉頰映上一層薄金,一雙淺棕色的眼眸閃爍著亮光。
晚霞漸漸散開,現出深黛色的天際。
一身黑色袍子衣衫的何錦昊站在懸崖邊,身後一片濃密如墨染的小叢林,初升的圓月籠在他的身邊。
為他暈出一圈淡淡的光芒,月光如水般靜謐,讓人安心的靜謐。
雙略帶淺褐的茶色雙眸凝視著,山腳下的那抹在火光之中的水綠色身影,溫柔的目光好似要把她揉進自己的眸中。
對不起,不能給你太多的承諾,只能要求你放棄。
一道黑色身影轉瞬之間,便隱入墨色的夜裡。
看著竹屋在火舌之下漸漸融為灰燼,段景怡的心境也得到提升,閉上清冷的眸子。
淡藍色的瑩光慢慢的散開,一粒小小的幽光飄到小狼的眼眸中,他才回過神,錯愕地看著正在提升心境的段景怡。
他忍不住咂舌,“你也太逆天了吧,這樣都能讓你的心境得到提升。”
說完廢話,小狼也不含糊,直接祭出防禦結界罩住段景怡,從爪子中輸出靈氣,替段景怡梳理雜亂的氣息。
過了一個月的時間,段景怡才再次睜開雙眼。她的修為已由元嬰中期晉升到元後大圓滿。可那又如何,化神期是最難突破的,很多修士到達最後的這一關卡,便是終生抱憾,坐化。
入眼的一切全白茫茫一片,段景怡錯愕地睜大嘴巴,“這是怎麼回事?”她記得自己看著竹屋燃起火花,突然看開很多東西,然後便遁入對“情”字的更一層領悟中。
情不是束縛,而是放手,因為愛所以留給對方一片自由的天空。放下不是放棄愛的資格,而是對愛更深一層的領悟。
不過誰能告訴她這是怎麼回事,她為何被埋進雪裡了。
經過一般努力的鏟雪,段景怡終於挖出一道窟窿,容許她一人出去。
站在雪地上,白色的飛絮急急的掠了來,滿目撲天蓋地之勢。懸崖邊的紅梅早已盡放,幾樹緋紅,如滴落在蒼白荒涼中的鮮血,妖嬈嫵媚。
“小狼。”段景怡在靈獸空間裡找不到小狼,便呼喊道。
“咔嚓”,我有崩裂開的聲音響起,段景怡遁聲走去,用手中的鏟子鏟了鏟。
小狼哀呼地從雪洞裡鑽起來,“被你坑死了。”
段景怡甚是無辜地指著自己的鼻子,我什麼也沒做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