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媽媽燃了琉璃屏畫宮燈，又將燈移到了妝臺上，聽到上官怡有此說便知道瞞不過去了。

“娘娘說哪裡話，奴婢先前是瑞王妃身邊的，又是瞧著王爺長大的，您既嫁與了王爺，那便是奴婢的主子。提點不提點的，卻是不敢當了。”

上官怡靠在十香浣花軟枕上，有意無意的道：“王爺在吃穿用度上，有什麼避諱的，還望媽媽告知。這樣一來，我以後也能小心著些，以免出了錯。”

蔣媽媽猶豫再三，還是挪到了床榻旁：“王爺對別的倒沒什麼，只一樣粘不得。”

上官怡坐直了身子：“什麼？”

“甜澱粉，王爺吃了甜澱粉便會渾身起桃花疹，整夜的睡不好。”

上官怡嘴巴微張，是了，今天她給宣昇喂了一勺芋圓來著，那芋圓可不就是甜澱粉做的？！原來這事與她還脫不開關係。

既然已經開了個口子，蔣媽媽便一股腦的倒了出來：“王爺這是打從孃胎裡就有的，先前瑞王妃也是吃不得甜澱粉的。王爺幼時，表小姐來府中做客，硬是塞給當時還是世子的王爺一塊木薯糕。世子不肯吃，表小姐便將這木薯糕揉碎了放到了世子喝的茶裡，世子只喝了一口便覺出不對來，可當時已經是晚了。”

“然後呢？”上官怡睜大了眼睛問道，他不肯吃白婉儀給的木薯糕，卻心甘情願的吃自己喂的芋圓。上官怡此時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蔣媽媽嘆了口氣：“然後世子便渾身起疹子，瑞王妃趕緊請了太醫來看，世子整整三個晚上沒睡好覺，渾身癢倒罷了，還抓不得！真真是折騰了幾天才見好。”

“這樣厲害。”上官怡喃喃自語，宣昇這會子應當還沒好吧？

蔣媽媽似是看穿了她心中所想，笑著安慰道：“娘娘放心吧，當時王爺不過五歲，抵抗力差了些，好的慢也是有的。如今王爺身子強健，又在軍中歷練了那樣多年，下午的時候奴婢瞧著就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上官怡心裡泛起一陣陣的自責，想到宣昇幼時，又開始有些心疼起來：“白表妹如今不是挺文靜賢淑的麼？怎麼幼時那樣淘氣？”她其實想說白婉儀心思毒來著，但是很明顯這話不能出口。

蔣媽媽皺起了眉頭：“知人知面不知心，那樣小的孩子，她怎麼就……哎……”

上官怡笑了笑：“媽媽也說，那時王爺不過五歲，表妹就更小了，哪裡知道什麼？不過是年紀小不懂事罷了。”

蔣媽媽見上官怡這樣說，不禁對她有些刮目相看起來。這表小姐對王爺的心思連她都能看出來，更別提娘娘了，這個時候她還能在自己面前給表小姐找臺階，真真是有氣量。

上官怡面上笑著，心裡卻道背後說人難免不好，哪日這話傳了出去，礙的不還是自己的名聲？

“不早了，媽媽也快去歇了吧，我想去廂房瞧瞧王爺。”上官怡說完，作勢就要起來，蔣媽媽卻一把將她攔住了：“這可使不得，現下外頭正刮著風呢，您穿的又單薄，著了涼了怎麼好！”

上官怡看向窗外，綠珠正在關窗子，淅淅瀝瀝的像是下起了雨。

蔣媽媽又將上官怡扶下躺好，邊蓋被子邊道：“我去廂房看看，若王爺屋裡熄了燈，那便是睡了，您也趕快歇下才是。”

上官怡點了點頭：“有勞媽媽了。”

果然，宣昇屋裡早早便熄了燈，蔣媽媽也沒有進去打攪，回正屋給上官怡回了話，又囑咐了一番在外間值夜的綠倚，這才下去睡了。

初夏的雨來的又急又快，不一會兒，上官怡便聽見雨水順著廊簷滴在青石板上的聲音越來越密，越來越響。

外頭突的亮了一下，照亮了整個屋子，接著，便是一陣轟隆隆的雷聲，似是要將天撕破個口子一般。

珠綾簾子輕微晃動，綠倚披著外裳進了正屋，她走到床邊，將床帳輕輕地掀起：“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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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怡本就沒幾分睡意，況聽著這雷聲甚至還有些害怕，更加的睡不著了。

“怎麼了？”她睜開眼睛，看著綠倚。

綠倚將手中的燈燭擱在了床前的矮几上，輕聲道：“要不奴婢在裡屋打地鋪吧，這樣您睡著也安心些。”

上官怡本就不喜睡覺的時候有人在一旁服侍，這點在上官怡剛穿來的時候綠倚就知道了，值夜的丫頭不能睡地上，要睡就睡外間的軟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