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濃之時(2)
寧蔚的土豪粉有很多, 出手比這闊綽的也不少。但像這種在別人直播間為她砸錢的,還是少見。
阿芙職業習慣,跟寧蔚說了這號粉絲。
下播後,俞齡說:“今天的打賞錢咱們五五分。”
俞齡也是夠意思, 她一場直播的收入絕不止那十萬, 寧蔚揉了揉後頸, 起身又去窗邊透氣。她說:“不用了。”
“要不要是你的事,我的規矩不能壞。”
寧蔚輕聲笑了下, 明明長了張仙女臉, 偏偏一身江湖氣。
洗完澡, 已過零點。
俞齡還在客廳覆盤和對接工作。她們開的是套間,寧蔚關上睡房門, 坐在飄窗上抽菸。
不知為何, 今天的煙癮又犯了。
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這麼食不知味的感覺了。時隔兩年再回清禮,在下飛機的那一刻,她真的毫無波瀾。清禮的城建沒怎麼變, 從高架橋上下來的那一截路,寧蔚後知後覺,等她反應過來再往後看時, 清禮人民醫院已經消失於轉角。
那一刻, 她心裡冒出四個字:霓虹熄了。
有些回憶, 漸行漸遠, 終會消失在每一場起與落、聚與散中。
寧蔚看著遠處的夜景, 有下沒下地抽著煙。這一包是她去年去雲南的時候在街邊隨意買的,煙身細長,不濃烈,有一種消沉的溫柔感。她很喜歡, 但也剋制著,沒讓自己成癮。
手機螢幕亮了下,是邢堯發來的資訊:[睡了沒?]
沒睡,也沒回。
寧蔚把手機關了機,摁熄還剩半截的煙,睡了。
凌晨一點,代駕送佟斯年回家。
佟斯年懶在後座,微醺上頭,半坐半躺,t恤領口往左邊歪斜,鎖骨全露。佟斯年拿著手機反覆看vv為數不多的幾個影片。
只聞其聲,不見其人。
代駕是個年輕小哥,驚喜道:“你也喜歡vv?”
佟斯年撩眼看向他,“嗯?”
“她唱歌很好聽的,我最喜歡她唱粵語和英文。就是太佛系了,直播看心情,粉絲打賞的錢也每個月一次,都捐給了希望小學。”
說了很多,佟斯年都沒搭話。
紅燈時,代駕好奇地往後看了眼,頓時怔住。
這個英俊的男人,沾了酒,斯文氣蕩然無存,只剩風流。他盯著手機,目光定定的,像是沉迷人間風月,也像在看孤獨塵土。
佟斯年披了一肩光影,整個人消沉又落寞。
到家後,他踉蹌著往沙發一倒,閉了閉眼,又拿起手機,搜——
白色超跑邁凱倫570/小魚鱗
一頁一頁的資訊甄別,翻閱,終於看見一條路人的隨手拍,時間是上個月:
[這是不是小魚鱗的超跑,魚妹妹炸街了!]
地點是b市很有名的一個標誌性商業街。
佟斯年微眯雙眼,又開啟地圖,搜了下這個商圈附近近三年開業的大型酒吧。最後,他注意到其中一家的客戶消費點評。
[服務太好了,更幸運的是竟然臨時加節目!看到美女主唱了!什麼叫天使與魔鬼的結合!!啊啊啊活久見!]
沒有點名道姓,也沒有照片。但佟斯年就是有一種不講道理的直覺。
寧蔚回清禮,是因為趙哥結婚,來喝喜酒的。
當初霍禮鳴回上海之前,就把她託付給朋友老趙。聲色場裡討飯吃,寧蔚知道,總得有個能震場子的靠山。以前摸爬滾打一個人扛,扛得傷痕累累。趙哥受人之託,確實幫她解決了不少麻煩。
於公於私,寧蔚都是感激他的。
俞齡是個天生好玩的性子,家裡有礦的白富美,一聽來清禮,非要跟著過來轉轉,“清禮什麼比較出名啊?你帶我去轉轉唄。”
寧蔚躺在酒店,翻著曲譜,淡聲說:“教育最有名。”
ok,俞齡選擇閉麥。
她也搞不懂,自己這麼愛玩的性子,怎麼會和寧蔚這種能宅在家裡就絕不出門的人做閨蜜的。
“你之前不是說,在清禮這邊待過一年多嗎?”
“嗯。”寧蔚盤腿坐在飄窗上,“我弟弟的女朋友是清禮人。”
“呀,那約出來一塊兒吃飯。”
“不用了,她還在上海讀大學。”談及佟辛,寧蔚眼裡漸漸升溫,“是個很好的女孩子。”
俞齡咬著小奶棒,是個察言觀色伶俐主,“你弟弟長什麼樣?”
寧蔚想都沒想,“渣男臉。”
“天菜啊!!”
寧蔚無言,這什麼癖好。
俞齡挑了挑眉,“和刑堯比呢?”
寧蔚起身,長裙順著膝蓋垂至腳踝,平靜說:“我弟。”
俞齡小聲嘁了嘁,深切懷疑她對自己人有濾鏡光環。比帥是吧,刑堯算是吊炸天的那一檔了。
參加完趙哥的婚禮,寧蔚就和俞齡開車回b城。
寧蔚在宴席上喝了酒,肯定不能換著開。俞齡這技術也是一般般,於是不放心地說:“再住一晚,我們明天走?”
“不行,明天是家庭日,我必須回家吃飯。不然我爸真能封殺我。”俞齡自信道:“沒事兒,我車技早飛昇了。”
尤其在過了一個橋墩子的路障後,“看吧!請叫我b城女車神。”
下一秒,就讓她見識了什麼叫樂極生悲。
右邊路口是個盲區,駛出來一輛車速不慢的小型貨車。這貨車開得太虎了,完全不知道路口要減速。“砰”的一聲,貨車頭擦跑車車身。集中力正好對著寧蔚坐著的副駕位。
寧蔚腦子一片空白,耳邊只聽得見俞齡的尖叫。
俞齡嚇得要命,“蔚蔚你沒事吧?!”
寧蔚緩了緩,皺著眉頭忍痛,“我有事。”
寧蔚大概做夢都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會被救護車拉去了醫院。俞齡是潑辣性格,逮著那司機一頓發洩,“你會不會開車啊!路口不減速不讓直行車的啊?!”
那司機一看是輛超跑,嚇得魂飛魄散,“你、你這車要賠多少錢,我沒錢,我沒錢。”
後來交警一查,好傢伙,竟然連保險都沒買。
俞齡氣暈了,車不車的無所謂,主要是連句道歉都沒有。
寧蔚的右胳膊脫臼了,疼得無暇顧及其他,等她看到窗外熟悉的街景時,她心一沉,“這是去哪個醫院?”
隨行的救助醫生說:“清禮人民醫院。哎哎哎,你別動啊!”
寧蔚語氣略急,“我不去這家醫院。”
“這是最好的醫院了。”
“我不用最好的醫院。”
救助小醫生是個直性子,才不管你是不是美女,臉一板,“聽醫生的!”
寧蔚還想著,乾脆下車就跑吧。但救護車直接開進了急診通道。寧蔚閉了閉眼,僥倖想,是急診,不是他在的科室,不會那麼湊巧。
下一秒,隨行的醫生高呼:“佟醫生,這裡有個剛出車禍的,交給你了啊!”
佟斯年背對著,正和人說事。聞言轉過身,就這麼猝不及防地和寧蔚面對面。
寧蔚捂著手,心如死灰。
從未想過,和他的重逢,自己竟是這般落難模樣。
佟斯年沒空憶苦思甜,擔心直湧心頭。他快步走過來,“車禍?傷哪了?”
“初步診判,左手關節脫臼。”
佟斯年輕輕託了一下她的左手臂,寧蔚疼得直皺眉。
“小燕,開個ct單,做個全身檢查。空出的1號床位給她。”佟斯年專業又冷靜,側頭問:“能走嗎?”
寧蔚“嗯”了聲。
“推個輪椅來。”佟斯年對護士說。
“嗯嗯,不過佟醫生,ct室那邊要排隊。”
輪椅推來了,佟斯年讓寧蔚坐上去。寧蔚渾身寫著抗拒,“我只是傷了手,能走。”
佟斯年淡聲:“坐。”
身披白大褂的男人,眉眼更顯清冷,尤其在他的領域,讓人不敢反抗。
寧蔚默了默,坐了。
佟斯年親自推她去ct室,和人打了聲招呼,就去旁邊空著的檢查室裡。
他親自給寧蔚做片子。
確定只有脫臼後,他放了心。
這時,護士推著車進來,“佟醫生。”
佟斯年頷首,轉而看向寧蔚。
寧蔚頓時預感不妙,“幹嗎?”
“手。”
“這不是應該骨科醫生來嗎?”寧蔚緊張了。
一旁的護士笑著說:“放心吧,佟醫生的醫術很好的,您這只是脫臼,病情不複雜的。”
寧蔚心理有障礙,下意識地往後躲,“我要看骨科。”
“骨科今天忙,得等兩小時。”佟斯年邊說,邊戴一次性手套。戴好後,他又把口罩戴上,看向寧蔚時,眼睛像多情的春水,壓抑著細碎的渴求。
“相信我。”他沉聲。
寧蔚繃緊的身體逐漸放鬆,周身被一種神奇的魔力籠罩。
佟斯年的手法非常嫻熟,看了兩眼ct片子,腿岔開了些,挨著寧蔚坐得更近。
他輕觸他手臂,“來清禮做什麼?”
“有事。”寧蔚又開始緊張。
“還走嗎?”佟斯年確定好位置,掌心覆上脫臼的關節處。
寧蔚顫著聲音,“走。”
佟斯年默了兩秒,掌心不斷微調位置,細細摩挲。
時間被拉長,每一刻都是窒息的折磨,所有感官都集中在受傷的骨頭上。她害怕,忍不住開口,“佟斯年,我怕疼。”
佟斯年手一頓,慢慢抬起頭,如果眼睛會說話,那麼此刻,他說的一定是:是啊,誰都怕疼。可你還是那麼心狠,讓我疼了好多年。
佟斯年的視線重新落到她手上,一個字一個字地溫聲:“怕疼,就多休息幾天,別急著走了。”
話落音,寧蔚“啊”的一聲痛哼。
佟斯年的手使了力,一揉一推快準狠。
十幾秒的痛感漸淡後,竟然好了。
“稍微動一下我看看。”佟斯年面色始終平靜。
寧蔚還是不敢。
佟斯年從胸口的衣兜裡拿出鋼筆,伸向她,“來拿它。”
寧蔚終於伸出手,痛還是有,但能忍受。剛碰觸筆帽,佟斯年掌心一收,一個很微妙的力道,就把她的手帶了過來。
指尖碰指尖。
他是熱的。
寧蔚下意識地縮手。佟斯年彎了彎唇,“看來是沒事了。”
這點小動作,寧蔚一清二楚,她不自然地挪開眼,淡淡應了聲:“謝謝。我可以走了嗎?”
她這脫臼處理簡單,這段時間注意一下就好。小護士剛想開口這麼說。
佟斯年接話:“不可以,留觀一晚。”
寧蔚張口欲辯,又被他打斷:“聽話。”
男人的眼神豁達從容,越安寧無事,越讓她心悸忐忑。外面還有很多病人,佟斯年也沒感情用事,恪盡職守地去忙了。
小護士倍感新奇地唸叨:“你運氣真好,佟醫生親自給你處理。你手慢一點啊,我給你上個夾板固定一下。”
“謝謝。”寧蔚套話問:“他是新招的?”
“不是,佟醫生去年從重症科調到急診。年輕有為,是咱們醫院的明星醫生,很受領導重視的。”小護士滿眼星星,“輪崗完善履歷,明年重症科的副主任提拔,十有八.九就是他了。”
寧蔚沒搭腔。
“你等等,我去拿卷紗布。”
等護士拿完回來,休息室已經空無一人了。
“佟醫生,剛才那個脫臼的病人自己走了。”護士趁空檔,跑到佟斯年辦公室。
佟斯年一身白衣工整,背脊挺直地坐在那兒。手一頓,然後繼續寫病歷,“嗯,知道。”
護士還想再說幾句,但一看到佟斯年過分平靜的反應,就又什麼都不敢說了。
俞齡這邊有專人過來處理,寧蔚堅持著,坐了最早的航班回b城。
俞齡覺得寧蔚很反常,“你怎麼跟逃難似的?你在清禮欠了錢啊?”
寧蔚抿了抿唇,“是啊。”
俞齡湊過臉,漂亮的眼睛直眨眨,“沒欠錢,欠了人吧?”
寧蔚還是原來的表情,“是啊。”
“沒意思。”俞齡努努嘴,告訴她:“待會刑堯來接我們。”
俞齡撞車這事兒,也有人拍了小視頻,什麼網紅千萬豪車被撞,一死兩傷,標題就浮誇。阿芙上了下後臺,粉絲訊息都給擠爆了,擔心俞齡安全。
“我晚上上播,親自報個平安。”俞齡問:“你呢?什麼時候直播?”
寧蔚指了指自己的手。
得了,又不知猴年馬月了。
刑堯早早等在接機口,一八五的個子是真惹眼,見著寧蔚後,挺憋火,“這叫沒什麼事?”
寧蔚不喜歡小題大做,“脫臼,接回去了。就夾個板子固定一下。”
一路上,俞齡把自己說得可慘,什麼一代車神美夢敗在了貨車司機身上。刑堯時不時地看一眼寧蔚,只看她。
俞齡酸死了,“我再也不坐你倆的車了。”
刑堯終於想起後排還有個她,“你這段時間別碰車,自己幾斤幾兩沒數?你要敢胡鬧,回頭我就跟你哥說。”
俞齡:“行啊,那你給我當司機。”
刑堯:“我副駕不坐別的女人。”
俞齡又氣又酸,轉而向寧蔚告狀:“你管管他。”
刑堯還有點期待,方才還硬茬茬的眼神,落到寧蔚身上時,就變軟了。
寧蔚搖頭,言簡意賅,“打不過。”
刑堯眉開眼笑,沒了半點戾氣。
先把俞齡送回家,車裡就剩他們兩個人時,刑堯說:“我給你找個看骨頭的專家。”
“不用了。”寧蔚說:“我這醫生挺好的。”
之後有一陣安靜。
車裡只有暖風送香的細微聲音。
刑堯右手越過中控臺,覆上了寧蔚的手背。很用力地握了握,還想穿過手指和她十指相扣。
寧蔚沒掙扎,只語氣淡淡:“我都這樣了。”
幾秒沒動。
最後,手還是挪開了。
刑堯是她老闆的合夥人,賊酷一男人。家裡背景又紅又專,別看他現在氣質挺野,其實是正兒八經的國防軍校畢業,還當了兩年陸戰兵。
二十八歲生日是在酒吧過的,然後對寧蔚一見鍾情了。
所有人都說,寧蔚得當老闆娘。沒想到過了兩年,謠言還是謠言。不過所有人都看得出,堯哥是真他媽中意寧蔚。
有人套過話,問寧蔚,怎麼對刑堯沒感覺?
“有感覺。”寧蔚修長白皙的手指夾著煙,淡淡道:“每次看到他,都想起我弟弟。”
刑堯氣得差點去改身份證。
過了兩天,俞齡車被撞這事兒甚囂塵上,鬧得還挺大。
俞齡上了直播,報平安,順便宣傳了一波安全交規。還是有無數vv的粉絲跑上來留言,說擔心vv安全。寧蔚這才決定,也開個直播吧。
【鑑於大環境如此,本站可能隨時關閉,請大家儘快移步至永久運營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
距離她上一次直播,已經過去三個月。
這天晚上吃過飯,休息一會就準備上播。這時,一個小妹跑過來說:“蔚姐,門口有個帥哥找你。”
寧蔚以為又是什麼送花送禮物的顧客,“就說我不在。”
小妹道:“真的特帥。他還讓我帶句話。問你,手好了沒。”
寧蔚一怔,放下東西,“知道了。”
她出去的時候,刑堯的目光一直黏著她身影。
寧蔚還沒走到門口,透過旋轉門,就看到了佟斯年。
他一身休閒夾克,腿越發顯長,身型是真優越,往夜色裡一站,就是最惹眼的。寧蔚心跳噗通,她完全不敢置信,佟斯年怎麼會知道她在這裡。
隔著距離,佟斯年看向她的目光,像是裝了半壇桃花釀,剩下一半,是風塵僕僕的疲憊。
寧蔚定在原地沒有再往前。
佟斯年卻長腿闊步地走過來。
每一步,彷彿都踩在寧蔚心口。他眼裡只有她,每一次對視,都像一張網,悄無聲息地收攏。這麼多年過去,佟斯年仍是溫柔本身。
寧蔚也下意識地也邁步,朝他走去。
停下後,她又恢復一貫的冷淡,“你怎麼來了?”
佟斯年沒答,低頭看她的手,“還疼嗎?”
寧蔚不自然地把手往後收了收。
過了會,小妹鼓起勇氣跑過來,“蔚姐,到點了。”
寧蔚點點頭,然後對佟斯年說:“我還有事。”
“你忙。”他笑了下。
寧蔚轉身走了幾步,越來越慢,最後,還是沒忍住轉過頭,“快要下雨了,你進去坐吧。”
說完,她低著頭,快步離開。
像在逃命。
……
五分鐘前,她問:“你怎麼來了?”
佟斯年臉色沉靜,低了低頭,語氣藏不住委屈,說:“因為有人不聽醫生話。”
……
寧蔚的直播沒預告,說開就開。料如此,場面也是極度震撼。刷禮物的,點贊的,留言的,秒速刷屏。和以往一樣,寧蔚沒露臉,卡了頭像特效,安安靜靜地給粉絲唱歌聽。
直播間,vv的死忠粉依然壕氣。
阿芙過來幫忙,留意後臺資料,她一陣驚呼:“上次那個新粉又來了!”
syt,空降粉絲熱度榜,直接把排名第一的給擠到了第二。
“臥槽,堯哥,這誰啊,就關注了寧蔚一個人,資訊都是不可見。”哥們兒在旁邊嚷嚷。
刑堯一看,本就不好的心情更加down了。
男人之間有種莫名的默契,敵意亦如此。刑堯沒法兒忘記,剛才親眼看著寧蔚主動出去見一個男人。她從不這樣。甚至,在她的眼裡,看到了久違的悸動。像忽起的風,驟降的雨,全是本能。
刑堯盯著syt的簡介:窮盡一生,作你侍臣。
眼睛酸,腦子脹,最後成了一團莫名其妙的火氣,非要爭個勝與負。
然後,寧蔚的直播間,開始了另一道風景線。
粉絲榜第一名和第二名開始隔空battle,真金白銀地往下砸禮物。
阿芙在提示板上寫了這事兒,讓寧蔚知曉。
寧蔚看到後,皺了皺眉,點開syt的頭像。什麼都沒有,只有那句《裙下之臣》的歌詞簡介。
刑堯又狂又野,對方穩紮穩打,非常剛硬。
寧蔚忽然想到什麼,心裡一沉,匆匆結尾,然後下播。
攝像頭一關,她就往外跑。
昏暗燈光的大廳裡,佟斯年一個人陷進沙發,疊著腿,拿著手機,聽見動靜,才慢慢抬起頭。他眼裡似有裹著硬氣的風,還未止息。
亮著的手機螢幕停在某一個寧蔚再熟悉不過的畫面。
syt。
生醫佟。
佟醫生。
寧蔚後知後覺,三寸柔腸和百轉心思全部被掐住命脈,她五蘊皆空,眼前甚至一片眩暈。
這時候,一陣風從身邊猛地擦過,刑堯竄出來,揪著佟斯年的衣領舉拳揮手。佟斯年什麼身手,手一擋,屈膝就往對方腹部頂。
一瞬間,全場失控。
女生尖叫,男生往前衝,要去幫刑堯。佟斯年以一敵……不知道多少個。身高腿長的就是佔優勢,夾克脫了,黑色打底衫貼身,動作間露出腰肢一截,又白又妖。
阿芙在旁邊看得目瞪口呆,說句不該的,這場面也太視覺盛宴了!
佟斯年去媽的斯文,頗有幾分鏡破釵分、沉舟破釜的赴死之心。跆拳道拿了教練證,跟當過兵的刑堯真是不分上下。但刑堯有幫手,難免吃力。
有人抱他的腰,他有點潔癖,尤其這種部位。佟斯年匪氣衝腦,殺紅了眼,抓起紅木寬尺桌上的菸灰缸高高揚起手。
寧蔚就是這個時候衝進來的,不顧受傷未痊癒的手,用盡全力地往佟斯年身上撲,她嗓子幾乎喊破:“佟斯年!!”
佟斯年的手高舉於頭頂,就這麼停住。
他低下頭,垂眸於寧蔚的臉。
所以,她不顧一切,只是因為害怕。
害怕他傷害另一個男人。
那個菸灰缸,他本來就只想往地上砸,撐一下氣勢而已。
寧蔚眼底驚懼滿布,和他對望。
望著望著,佟斯年忽然笑了,戾氣一瞬間消失,好像剛才什麼都沒發生,嘴角的血不是血,眼裡的傷不是傷。他單手勾住寧蔚的腰,輕輕把她往胸膛帶。側了側頭,在她耳邊低聲:
“來的時候,我對自己說,這一次再見你,不管有多難,都不會比兩年前更難。”
兩年前,你絕裾離席,送我一片人海茫茫。
佟斯年鬆開她,落下來的目光全是心碎。
“是我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