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瑤除了少數狀況外,在外頭多半會維持著她高冷的小天後形象;但如果是私底下,是個大大咧咧的性子,碰上王傑發撒,看著影集狂吃大笑,別說高冷了,簡直和市場上你來我往討價還價的大媽們有得拼。
但算是這麼抽風的姚遙,也有安靜下來的時候,比如讀劇本構思角色的時候,比如現在。
姚瑤神色平淡,雖然只是坐在那裡卻生出一種不可侵犯感,彷彿一朵開於崖上的花,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用通俗一點的話來講是高-貴-冷-豔。什麼話都沒說,姚瑤那樣靜靜地看著顏靈。
巫成赫知道姚瑤應該是在想事情,至於是什麼事情他不知道了,但經驗告訴他,這個時候絕對不要打擾。循著姚瑤的目光巫成赫看向顏靈,只見顏靈雖然眼裡疑惑,但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好像是憑著直覺知道這時候不應該說話一樣。
一分鐘過去,姚瑤的嘴角掛上笑容,起身走向顏靈。
伸手捏住她的臉頰,姚瑤露出驚喜的臉色,嘴角上揚的角度加大。“我真的喜歡你,你以後跟了我吧!”
巫成赫:……
姚瑤又捏了幾下顏靈的臉,邊捏邊說:“我今天晚上有部電視劇的拍攝,裡面還缺個龍套角,我覺得你很適合。”
巫成赫詫異,姚瑤這是想帶顏靈上戲?想了一下姚瑤今天的行程安排,巫成赫明白姚瑤說的角色是哪個了。
鏡頭不多,但卻幾乎都是特寫——尤其是臉部。
看著姚瑤捏著顏靈的臉蛋滿臉不釋手的模樣,巫成赫覺得手也有點癢,可惜他無法像姚瑤那樣肆無忌憚地接近顏靈,只能拿出一支筆來填補空虛的手掌心,說道:“我也覺得你不妨試試,這個角色雖然沒有臺詞鏡頭也不多,但是卻不失為一個露面的好機會。”巫成赫難得和姚瑤佔了同一陣線。
臉被姚瑤一下一下掐著,顏靈有些口齒不清地說道:“什啥麼工作?”
姚瑤轉捏為揉,像是搓麵糰子一樣揉著顏靈泛紅的臉頰,“放心,絕對適合你。怎麼樣,要跟我來嗎?”
顏靈想了想,末了點頭。
姚瑤滿意地揉了揉她的頭髮,看著遮住她大半個臉的墨鏡問道:“其實剛才我想問了,為什麼你在房裡還要戴著它?”她用手指了指。
顏靈抿了下唇,巫成赫聞言立刻上前,原先的二人行變成了三人。他看著姚瑤,表情像每次姚瑤闖了禍時那樣嚴肅。在姚瑤不明所以的時候,巫成赫開口道:“她的眼睛剛動過手術,太強烈的光線她受不了。”
姚瑤詫異,“那她還能拍嗎?晚上的戲沒有自然光源都是人工佈景,那東西可亮的很!”
聽了姚瑤的話巫成赫也有些擔心,之前顏靈只說白天維持視力的時間很短,沒說過晚上怎麼樣,可是他第一次在片場見到她的時候,看起來和一般人好像沒兩樣??
聽見兩人的對話,顏靈說:“太陽下山之後沒問題了,一般的燈泡、電燈我的眼睛沒什麼問題。”不知道為什麼,只要太陽下山,她的眼睛能正常的看見。顏靈曾經試過直視球場上的燈,不僅什麼問題都沒有,甚至還看得挺清。
“還有這樣的事?”姚瑤說道,“一樣都是光線,還分自然光/人造光阿?”
巫成赫想了想,“也許和波長有關係吧,陽光裡某些頻譜的電磁輻射可能會……”
“停停停,好了我知道了。”發覺巫成赫有長篇大論的勢頭,姚瑤趕緊出聲打斷。“總而言之是晚上眼睛沒問題對吧,成,那我們走吧!”姚瑤一手勾住顏靈的脖子拉著她向外走,巫成赫見狀說道:“姚瑤,注意形象!在辦公室裡面大家都是自己人怎麼樣都沒關係,但外頭可是豺狼虎豹的世界了,多少隻眼睛盯著你你知道嗎?”
姚瑤聞言嘖了一聲,放下搭在顏靈肩膀上的手,經過巫成赫身邊的時候她指著坐在辦公室一角的王傑說:“我可從來沒當他是自己人。”嘴角上勾,姚瑤的笑容不屑。
巫成赫無奈。
瞥了靜靜坐在角落,戴著耳機始終未發一語的王傑一眼,姚瑤收回手指,回頭發現了巫成赫的襯衫,像是發現新大陸般說道:“呦,少女粉阿!”
巫成赫:……
姚瑤上下打量巫成赫後點點頭,“還不錯嘛,比起那些死氣沉沉的顏色好多了,你老是婆婆媽媽的,這顏色和你合適阿。”
難得被姚瑤稱讚一回,但巫成赫完全不覺得高興。
三人不一會離開辦公室,坐在角落的王傑拿下耳機,望向門的方向。
辦公室的門突然開了,巫成赫喘著氣,像是急忙趕回來的一樣,“對了,你今天下午記得進錄音室阿,我已經幫你和凱子說好了,你想用到什麼時候都可以。”他說道,看見王傑點頭後笑道:“我很期待你的新歌。”提醒完王傑,巫成赫趕緊回到姚瑤和顏靈那兒。
門關上後過了許久,直到再也聽不見其他聲響的時候,在王傑的臉上浮現一個笑容。把耳機插上線,他將早已停止的音樂重新撥放。
***
星期六的上午,悠揚的琴音揭開凌家的早晨。凌威坐在椅子上,小小的手指在琴鍵上舞動,一首小星星變奏曲讓人聽了心情也變得輕快了起來。
第二變奏、第三變奏的琶音凌威輕而易舉地解決,華麗的音符彷彿是七彩的泡泡,迴盪在屋子裡。房內,凌昊站在整牆的書前找著適合的法語教材,手指掠過一本本書背,忽然在其中一本停下。
手指頓了頓,凌昊將它從架上取下。
3開的書在手掌上顯得有點小,書的封皮是接近巧克力的深褐色,雖然是紙質的但除了幾個小角處稍有脫落外,幾乎沒有什麼摺痕,看的出來被收藏的很好。
翻開第一頁,一張小孩兒的照片映入眼簾。
照片的邊角泛著淡淡的黃色,應該有些年頭了,凌昊看著照片上的兩人,露出懷念的神情。
那是兩個長相極為相似的小孩兒,兩人都穿著藍色的背心褲,只不過一個裡頭穿的是粉色,一個穿的是藍色。穿著粉色衣服的小女孩笑容洋溢,兩個梨渦好不可,與之相比小男孩兒臉上的表情平淡,眼神有些無奈。
在照片下方的空白處,一個娟秀的筆跡落款:jesavaisquetun\'étaispasarrivédansmavieparhasard——你來到我的生命,並非偶然。
凌昊的嘴唇動了動,卻沒有發出聲音。
房外,凌威在第四變奏碰上了難題,左手跨十度的音對現在的他來說是辦不到的事情,琴音嘎然而止。他抿起唇,將和弦音改為單音,繼續彈奏。
凌昊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出了房間,在凌威彈完小星星變奏曲的時候,伸手摸了摸他的頭,“很好,你沒有放棄。”
結束了演奏的凌威有些累,伸手抱住凌昊,整個人掛在他的身上。“因為爸爸說過,中途放棄了的一定是輸家,堅持到最後的人才有逆轉的機會,像美國隊長、鋼鐵人、蜘蛛俠他們一樣阿~”
聽著凌威細數那些電影裡的英雄,凌昊覺得有些好笑,但同時也感到欣慰——他的兒子,真的長大了。
***
巫成赫開車載著姚瑤和顏靈上山,途中姚瑤給顏靈講解了一下《豆》這部戲。
《豆》講的是一個家裡開豆腐店的女孩兒的故事,姚瑤飾演的宇文雪作為宇氏豆腐專門店的繼承人,每天早上天還沒亮要開始配給豆腐,透過每天早起上山給大客戶送豆腐練了一身傲人車技,卻在某天送豆腐的時候因為一具女屍捲入黑|幫的紛爭。
屍體是宇文雪同校校友,校花王嫣然,雖然宇文雪基本上沒跟她說過話,但當她看見被藏在樓梯間,氣息微弱的王嫣然時一眼認出了她,當下將人救起。
原本宇文雪是打算報警的,但她發現王嫣然的身上有許多明顯的‘痕跡’,讓她改變心意,準備將人帶回家。
載著王嫣然下山,車才開沒多久宇文雪立刻察覺不對——後面有人在跟蹤她!
宇文雪當下疾踩油門,對方立刻跟了上來,雙方在春名山上展開一場華麗的飆車。
姚瑤提議讓顏靈飾演的角色正是王嫣然。
“王嫣然其實是青幫老大的女兒,這個訊息一直被藏的很好,但不知怎地被青幫的死對頭虎幫發現了,王嫣然被人下|藥,雖然宇文雪救了她但她最後還是死了。青幫老大知道這件事後大怒,發誓要滅了虎幫,宇文雪救了王嫣然壞了虎幫的好事,也成了虎幫的眼中釘……”《豆》說的是豆,也是鬥,宇文雪雖然想著繼承豆腐店,平平淡淡地過日子好,但從她救了王嫣然的那一刻起,豆腐早被染上了顏色,如同她的世界一樣。
“總之,雖然王嫣然的戲份不多,但她卻改變了宇文雪的一生。”姚瑤說道,王嫣然的鏡頭不多又沒什麼難度,基本上什麼時候拍都沒關係,是一直找不到合何導心意的人,但她相信顏靈沒問題。
顏靈聽著姚瑤的話,覺得王嫣然似乎是個重要的角色,自己演得來嗎?
看見顏靈抿起的嘴唇,姚瑤笑著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別繃著,我說了你行你一定行,我看人的眼光可是很準的。”
巫成赫心想上一回沒看出男模的居心跟著他進房的人不知道是誰呢呵呵,但他這時候可不能拆姚瑤的臺,“沒錯,我也相信你!”他說道。
姚瑤和巫成赫都說她可以,顏靈覺得她也應該相信自己,“恩,我可以的!”她說。
不知道是不是冥冥之中註定,顏靈這時候說的是她‘可以’,而不是她‘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