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姐!”
晁忌看到宋慈的動作,嚇得眼睛都瞪圓了。
不僅是他,就連對面兩個人,也都一臉震驚的看著宋慈。
宋慈舉著右手,抬腳把晁忌踹到了一邊去。
她側過頭,微笑著看著晁忌:“從現在開始,你說一個字,我就扣你一個月的薪水。”
晁忌:“……”
他愣是把到了嘴邊的痛呼聲都給咽下去了!
雖然不能說話,晁忌卻還是用一種極不贊同的眼神看著宋慈,似乎試圖用眼神提醒她,這動作就是在找死。
宋慈轉回頭,看著自己眼前的兩個人微微一笑:“抱歉,手下的人不懂規矩,我會教訓他們的。”
她說著話,又朝兩個人伸了伸手。
他們兩個終於回過了神來,兩個人幾乎是衝回到了吧檯邊,抓過冰桶裡的冰塊,狠狠地揉搓著自己的雙手。
冰塊在他們的指尖化成水,滴滴噠噠的掉落在地上。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似乎又覺得這樣還是不行。
他們找啊看啊,終於瞧見了一包消毒溼巾。
那是平時酒保用來擦手的。
他們倆拿著那包消毒溼巾,幾乎把自己的每一條指紋都擦了一遍。
晁忌看著他們這反常的舉動,用眼神詢問宋慈,他們這是在做什麼。
宋慈沒答話,她只是合了閤眼,掩飾下了眼中的嘆息。
剛才距離近了她才看清楚,這兩個人雖然憔悴滄桑,但卻還是年輕的,估計也就二十幾歲的樣子。
這麼年輕的年紀,卻得了這樣的病。
宋慈的心中是無限的哀傷。
他們兩個終於覺得自己的手足夠乾淨無毒了,這才走回到宋慈的面前,顫抖著手,握住了她的手。
他們的手很冷,冷得宋慈差點兒沒忍住打寒戰的衝動。
他們小心翼翼的和宋慈握手,眼中帶著緊張和不安。
也不知道他們是自己太緊張,還是擔心什麼事,縱使做了那麼多的前期準備,他們也只是和宋慈輕輕地碰了一下手指,就把手縮了回去。
“我是第五隊。”
“我是第五組。”
宋慈:“……”
她看著他們,愣了好一會兒,終於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那個……無意冒犯啊,你們倆……這是名字嗎?”
第五隊點著頭,他有些害羞似的,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頭髮:“是名字,我們倆是兄弟,我爸姓第五,當年在廠裡,就是第五隊第五組的工人,所以……”
說著話,他的眼底不自覺的就流露出了一抹眷戀。
聽著他有些蹩腳的京都話,宋慈有些疑惑:“你們生病了,為什麼不回家呢?”
剛問出問題,宋慈像是才想起來什麼似的,衝他們做了個請的手勢:“來來來,先坐,坐下聊。”
她說著就請兩個人坐回到了吧檯邊,然後自己坐在了他們的對面。
瞧著空空如也的桌子,她微一皺眉,側頭看著晁忌說:“拿些純淨水,不加冰,再看著有什麼吃的拿來些。”
晁忌緊閉著嘴,手忙腳亂的去倒了三杯水過來,然後就眼巴巴的看著宋慈,也不知道他這是想要說什麼。
宋慈頭疼的翻了個白眼:“說話。”
“小姐,真的沒有吃的,今天送貨的還沒來。”晁忌這次倒是沒廢話,更知道自己說什麼才會被扣薪水。
宋慈輕嘆了口氣:“那你去買幾個橘子吧。”
“好!”
等晁忌退到一邊去打發人買東西,宋慈這才再次看向了坐在自己對面的第五兄弟。
他們倆看著自己眼前的杯子,洗刷得乾淨的水晶杯,連個指紋都沒有,裡邊的水更是不帶一絲雜質。
他們兩個的眼中幾乎同時閃過了一抹冷漠。
宋慈看著他們,嘴角微微揚起,閒聊似的再次問起了剛剛的問題:“所以,你們都生病了,為什麼不回家啊?”
“回家?”第五組的臉上盡是憤懣,“回家幹什麼?連累著家人一起遭人白眼?和我們一起被孤立被漠視?”
他說著話,轉頭看了眼仍舊遠遠站著的漢子們,嘴角勾起了一抹帶著嘲弄的笑:“宋小姐是大小姐,不食人間煙火,怎麼會明白我們這些髒人的生活?”
第五組大概是被哥哥保護得不錯,那一身的刺,毫不掩飾的豎起,也不管會不會刺傷了自己。
“髒?”宋慈看著他,眉頭皺了起來,“安全接觸,AIDS不會傳染,你們自己應該知道吧?”
這句話似乎刺激到了第五組,他的雙眼瞪圓,眼底猩紅一片:“我們知道有什麼用?!”
說著,他伸手指向周圍的漢子們:“他們呢?他們還不是把我們當成病毒看?!呵……在他們的眼中,我們就是骯髒的!”
宋慈的表情沒半點兒波瀾,她只是用很平靜的聲音說了一句:“他們那是沒文化,也是我教導無方。”
第五組:“……”
他心裡窩著的憤怒,被她這一句話給說得散去了大半。
正這時候,去買橘子的人回來了。
晁忌接過橘子,提著它們走回到了桌邊。
他把袋子放下,拿了個橘子開始剝,一邊剝一邊說著:“小小姐說得沒錯,我是真的不知道,以前……”
他的話語一頓,沒再繼續說下去。
以前,這個病對他來說就只是聽說過而已,他甚至都不知道這病具體的症狀是什麼。
他只知道,這病沒得治,僅此而已。
他剝橘子的動作很快,剝好之後,把乾淨的橘子遞向了第五組:“兄弟,對不住。”
第五組看著眼前的橘子,一時間呆住了。
第五隊剛才一直都沒有說話,看得出來,他雖然沒有說,但第五組說的話也是他的心聲。
而直到現在,他才長長的舒了口氣。
他伸手替第五組接過了橘子,他低頭看著手裡的橘子,聲音有些哽咽:“不怪你們,這種病,不落到自己頭上,誰會關注?”
宋慈拿了個橘子,慢悠悠的剝完了皮,吃了一瓣之後她的表情就瞬間僵住了。
她勉強嚥下了口中的橘子,喝了一大口水之後才說:“人的恐懼來自於無知,說白了就是自己嚇唬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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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不用她說,晁忌自己點了頭:“我回去一定多看電視。”
宋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