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獨的眉頭緊緊地蹙了起來,嘴咧了咧,頭歪著,臉上出現了幾絲痞相。
他很不爽,真的很不爽。
他什麼都不怕,可是不代表他會什麼都做,那不是敢不敢的問題,而是不能這麼做。
陶太傅就這樣滿帶著逼迫,緩慢地向前走著,他相信,就算王獨再翻臉不認人,也絕對不會真的對自己出手。
他的後面,得到了他的支撐,那一百多名各府的府衛們全部都變得膽大包天了起來,跟著陶太傅,開始肆無忌憚地往前,甚至有人對著王獨露出了譏諷的笑容。
王獨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弄得他們憋屈無比,他們實在想不出來應該怎樣解決這一件事情,直到現在。
有那麼一位王獨動不得的老人開路,他們可以瀟瀟灑灑風風光光地強行衝進王府,雖然可能會依舊有點危險,可是總是一種解決事情的辦法。
他們想著王獨這一名剛才讓他們憋屈無比的人物待會兒為難臉黑的樣子,就覺得心中舒暢無比。
就在這個時候,他們聽見,背後傳來了人馬齊動的聲音,聽起來似乎還很遠,可是應該就是朝著這個方向而來。
他們不禁停下了腳步,有些詫異地朝著小巷盡頭的三岔街口那邊望過去。
因為那些聲音還沒有到達街口的原因,他們只能夠聞見聲音,卻看不到人影,於是心中忐忑詫異卻無可奈何。
直到一道騎著馬的修長人影出現在了街口。
“我看誰敢亂動!?”那個年輕氣盛的聲音充滿了鋒芒畢露的氣魄。
……
……
那是一名長得很俊氣的年輕人,整個人都充滿了一種高傲的、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勢。
他的頭高高地昂起,鼻孔朝天,在說出那些話的時候,根本就不看說話的物件,更何況,在他看來,各府的狗,何德何能可以承受到他的目光?
這果然是一個朝氣蓬勃並且目中無人趾高氣揚的高階紈絝。
在他的後面,盔甲聲聲,兵器碰撞,先是騎兵,後是步兵,黑壓壓的一大片,足有五六十人。
全部都是侍衛的打扮。
或許前面各府的人數是他們的兩倍,平日裡也偶爾訓練,但是要論戰鬥力,那五六十名侍衛足以讓他們感覺到絕望。
陶太傅把那張老臉緩緩地轉過去,看到了那名年輕人,於是漸漸陰沉了下來。
“你過來做什麼?”他問道。
雖然那名年輕人的身份尊貴,可是他陶太傅更是長安的老古董,身份地位尊崇,即使是誰都不認的鎮武將軍王獨都得掂量掂量,所以他面對那名年輕人的語氣毫無錯誤。
“你說呢?”年輕人一點都不在乎這一位老人的身份地位,瞥了對方一眼,繼續仰頭望天。
“目無尊長的小兔崽子,國公他往日裡就是這麼教育你的?”倚老賣老的人最最討厭的就是生機盎然的年輕人對著自己表示出強勢的姿態,陶太傅今天本來就心情不好,此時此刻更是一股無名火“蹭蹭蹭”地上湧,本來蠟黃的面色也漸漸升起幾許紅暈。
那兩名攙扶著他的陶府下人急忙穩定住他幾乎要撲上去的蒼老身體,生怕他一氣之下就出了什麼事情。
年輕人面對老人的怒火,一點都不在乎,在他看來,對方的一切都是自取其辱,雖然尊老愛幼是他們柳國公府的傳統美德,可是他也很不擅長於熱臉貼冷屁股,下賤地對著不抱善意的人表示善意。
“目無尊長?”他依舊昂著頭,“那也是要看誰人,你為什麼不反思一下,為什麼本公子對著丘戰神那麼崇拜佩服,卻對你惡語相加,難道不正是你自己的品德有問題,由此獲得了我現如今的態度嗎?”
他身份尊貴,也因為年輕而鋒芒畢露,所以他說話只遵從自己的本心,絲毫不會在意說出來的話有多麼駭人聽聞。陶太傅年事已高,幾個兒子也全都有所成就,可以說是功德圓滿,在整個北唐都算是泰斗級別的人物,即使是王獨,也不會輕易去質疑對方的人品,但是他這麼一個年方十四的年輕人,卻口出狂言,這實在是太過駭人聽聞了。
但是接下來還有更加駭人聽聞的事情。
在說完這句話之後,年輕人臉色驀地一變,變得極具攻擊性起來:
“還有,你自己都沒有做好自己,還妄想叫我對你尊敬,這怎麼可能?我是誰?我是柳國公府的公子,你罵我是小兔崽子,你這不是找死,對著我們國公府挑釁嗎?我也要罵你呢——口出狂言的老油條,一隻腳都踏進棺材了,竟然還要上躥下跳的準備收拾我的管兄,你還是回去府內躺著吧!”
遠處,依舊拄著槍的王獨臉上出現了一絲饒有興趣的笑意,他最喜歡那種肆無忌憚敢於挑戰權威的年輕人了。
陶太傅自己都說過已經一隻腳踏進棺材了,但是那是自嘲,很多時候人就是這樣,他可以自己說自己,卻不容許別人說自己,他年事已高,根本就承受不住那樣的羞辱,用手顫抖著指著遠處馬上的那名年輕人,急火攻心:
“你……你……”
他沒能夠說下去更多,便身體無力地往後倒去。
那兩名攙扶著他的下人大驚失色,趕忙把住他的身體,檢視自己家大人的臉色,發現幸好陶太傅只是被氣壞了,而沒有氣暈了。
馬上的年輕人絲毫不在乎自己會不會把陶太傅氣出事情來,惹出大麻煩,囂張地把手一揮,朝著那一百多名剛才還準備衝進王府的府衛們——
“圍起來!”
話音剛落,那些侍衛們正待要做出動作,後面卻傳來了一個略帶冷意的聲音:
“柳亦年,你不要欺人太甚,到最後給自己的父親惹麻煩!”
柳國公府的侍衛們後面,一輛被府衛們簇擁著的馬車氣勢洶洶而來,馬車還未停下,一個人的頭便探了出來,極為不善地呵斥道。
柳亦年蹙著眉頭,藉著馬匹的高度,往後一探,露出了一種非常不爽的神情,他倒是想看看,到底又冒出來了誰。(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