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林星河吃了一整個盒飯。
小女孩也不緊不慢地吃盒飯。
林星河吃得快，吃完後，支稜著腦袋觀察她。
林星河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生物，也不知道能不能稱之為人類，普通人是不會有這樣的瞳孔和嘴巴，更不可能輕輕鬆鬆貼在天花板上。
她倒不會覺得害怕。
進考場前，她就有了心理準備。
在進入這所學校後，她發現有仙俠系和奇幻系的存在時，就開始想得很遠了。進來的都是反派，這兩種題材的小說，反派裡大多數都是非人類。
當有了這個心理準備後，見到眼前這個小女孩時，林星河內心甚至有點興奮——終於見到非人類的生物了！啊！好嚇人哈哈哈哈哈哈！
再嚇人也不怕啊！
她運氣好！
跟著感覺走！一定可以化險為夷！
當林星河被雷劈死的時候，她以為自己運氣到頭了，可進入反派學校後，她開始認為不是運氣到頭了。
她拿了反派劇本，現在在一切事情都沒發生的時候，她就被雷劈死了，然後擁有了獲得重生的機會。到時候她再回到原來的世界，還可以扭轉劇情。
她再次感受到了老天爺爸爸的寵愛。
林星河內心想什麼，直播間的觀眾自然不知道。
在他們的視角裡，就見到林星河笑吟吟地看著眼前的非人類生物，甚至還帶了幾分慈祥的笑意，並閒話家常了起來。
“你的四張嘴都是擺設嗎？沒有嘴巴的咀嚼功能嗎？”
小女孩一頓，繼續吃飯。
林星河又說：“我跟你說，你不要因為長了五張嘴就自卑，現在這個社會你越異類越容易出頭。我聽你吃飯還挺有節奏感的，以後你說不定能組個五嘴人的樂隊，一登臺，你一個人就五張嘴，觀眾肯定喜歡看，再編一個身世悽慘的故事，所有導師都為你流淚！所有觀眾都為你打call！”
小女孩：……
“你叫什麼名字呀？你能說話嗎？你應該不是人吧？是妖怪嗎？還是說你是雪女？我們那邊隔壁的島國都喊雪女雪姬，你麼有名字的話我給你起個名字好嗎？你從雪山下來的，又是個小女娃，小雪姬？不過聽起來有點像小學雞……”
林星河長得嬌嬌小小，說話也是軟軟糯糯的，然而說出來的話卻有些氣人，以至於她話還沒說完，小雪姬就被她氣得飯也不吃了，五張嘴一咧，朝她兇狠地齜牙咧嘴，瞳孔還瞬間變成了血紅色。
林星河：“……看來你不能說話，是不會人類的語言呢？還是你有你們這個種族的語言？說兩句來聽聽？也許我能跟你交流，可以幫你。”
小雪姬頓時像洩氣的皮球一樣，懨懨地看了林星河一眼，臉蛋上的其餘四張嘴消失了，血紅色的瞳孔也變成黑色，縮成了正常人類的大小，皮膚雪白雪白的，頂著一頭烏黑的頭髮，這會兒真的像是一個可愛的糯米糰子了。
林星河看得心都化了。
就算是妖怪，長得可愛，那也要擼！
林星河在小雪姬腦袋上狠狠地揉了一把。
小雪姬委委屈屈地轉過身吃盒飯去了。
等她吃完盒飯，林星河又貼心地說：“我幫你扎小辮子，以後你貼在天花板上，頭髮就不會擋腦袋了，可以嗎？”
小雪姬終於有了第一個回應。
她使勁地搖頭。
林星河說：“高馬尾呢？”
小雪姬搖頭。
林星河：“迪士尼在逃公主髮型？”
小雪姬搖頭。
林星河當演員那會兒跟妝發師學了不少造型，一雙手巧得很，給她一顆腦袋，她能整出花樣百出的髮型。
她十分耐心地和小雪姬列舉了一樣又一樣的髮型，終於在十分鐘後，小雪姬生無可戀地放棄了掙扎。
【剛進直播間，有人跟我科普下這是個什麼考場嗎？現代系的考場已經放水成這樣了？這不是親子綜藝節目？】
【不不不，這是個恐怖考場，但是考生太牛逼，硬生生把恐怖考場變成了親子樂園。】
【哈哈哈哈哈我覺得小怪渾身上下寫滿了你不要碰我，我很抗拒，但是又無可奈何的樣子，這個考生是個魔鬼吧！】
【是這個小怪太弱了吧，居然被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現代系新生玩弄於手掌之間。】
【哦不，剛進直播間的你不懂，小怪想攻擊新生來著，但新生是個歐皇，每一次都躲過了！也不知道是實力還是運氣了。】
【我覺得大家可以去看看這個考場的其他考生，對比之下，你們就知道新生主播有多歐皇了。】
和林星河一同進入考場的其餘四位新生，此時此刻正在廢棄的小木屋裡被凍得瑟瑟發抖。
新生裡有一位過去曾經是戶外生存愛好者，擁有豐富的戶外生存經驗，還曾經有一次在大雪封山半月的情況下，存活了下來。
在這種嚴峻的環境下，自然而然地成為了四人裡的主心骨。
柴永是十天前進的學校，他是一篇戶外生存文裡的反派，為了贏得獎勵不擇手段，被他坑過的人沒有一千也有五百。
他進考場前考慮了種種可能性，哄騙了兩個年紀小的新生和他抱團，用合起來的積分購買了充足的物資。
學校裡的小超市裡，只有願意付出積分，沒有買不到的東西。
他花了足足十積分買了一把□□，進可攻擊，退可防守，食物和水源他只給自己買了少量的。
柴永接近兩米的身高，九十五公斤的體重，蓄著鬍子，在雪地裡像是一隻龐大的熊。
他的嗓音又粗又啞，一聽就知道是個老煙嗓。
“……這是個新生考場，沒有淘汰制，活下去就得相互合作，我有豐富的戶外經驗，也願意帶你們過這個考場。你們遇見我是幸運的，不然在冰天雪地裡早就被凍死了。現在是中午，我看這天氣不好，隨時都有可能來暴風雪，這個小破房子頂不住多久，最好的辦法是跟著我下山。”
方子悅和李誠言紛紛點頭。
“哥，我們不是說好了嗎？進來後都聽你的，帶著我們過關。”
柴永瞥向另一邊的唐心，說道：“……大家都是反派，心知肚明，這個世界沒有免費的午餐，我也沒這麼好心，想要活路就得付出代價。我也不獅子開大口，保底積分是五十分，我要的不多，給我十分。”
唐心顫顫巍巍地說了聲：“好。”
“掃，先付定金，五積分。”
唐心聽話地掃了。
柴永之前已經在方子悅和李誠言身上撈了十積分，現在加上唐心的，他的原始積分變成了一百零五分。他頓覺可惜，另外一個考生不在，在的話，還能湊個整數，他還能得到她的魔法掃帚。
雖然這個考場不讓用魔法道具，但是誰知道下個考場能不能用？
只可惜沒碰著，也不知道被丟在哪個山旮旯裡了。
在柴永他們艱難地下山時，林星河已經給小雪姬扎了兩條蜈蚣辮，並且給自己洗了個熱水澡。等她洗完澡後出來，卻驀然發現屋裡變了個樣。
一滴一滴的血從天而降。
血腥的臭味撲鼻而來。
她一抬頭，天花板上倒吊了一具穿著紅衣服的男屍，眼睛是睜著的，充滿了憤怒與不甘，與她的距離只有兩步不到。
她冷靜地無視了男屍的存在，越過了男屍，發現周遭已經不是房間裡的擺設，彷彿她從浴室裡出來時推開了另外一個世界的門。
原本房間裡只有簡單的床桌椅，現在的屋裡反而更有生活氣息，如果能忽略掉層層疊疊的血跡。
她拿出學校發的手機，從不同的角度拍了幾張照片。
也不知道是不是世界不同的關係，手機上的所有聯絡功能都不能用了，能使用的只剩下拍照錄屏等單機功能。
她看了看照片，說道：“我認為要達到嚇死人不償命的程度，這個環境有點單一，男屍的表情也不到位，我覺得可以加點其他元素，比如血字……”
話音未落，眼前的恐怖景象消失了，又變回了原來的房間模樣，只聽“砰”的一聲，房門被狠狠地甩上。
屋裡已經沒有了小雪姬的蹤影。
站在床邊的林星河微微翹起了唇。
她又低頭看了眼手機，隨後收了起來，也出了房門。
救援中心裡也是冷冷清清的，工作崗位上的人都在埋頭幹自己的事情。林星河在救援中心內轉了一圈，發現了一件事，所有工作崗位上都是女性，沒有一個男性。
她嘗試著跟進來招呼自己的工作人員搭話。
“姐姐，你們這裡經常有人被困在雪山上嗎？”
“也還好吧，就冬天多一點，畢竟山上沒有完全開發，總有膽子大的人想去探險。”
“我是來遊玩的，你們這兒有什麼好玩的景點嗎？或者有什麼忌諱嗎？”
“不少外地人喜歡我們這裡的冰雪樂園，廣場附近還有個冰雕園，你一個人來的嗎？”
“也不是，我還有四個夥伴，不過我和他們走散了。”
“都是女孩？”
“有兩個男的。”
工作人員忽然笑道：“那你們可以一塊去冰雪樂園玩，現在是淡季，你們去相當於包場了，價效比高。”
林星河裝作一副很好奇的模樣，問道：“你們這兒有雪女，是真的嗎？真的有人見過雪女嗎？”
工作人員笑了聲：“都是吸引人來觀光的噱頭，哪有這麼多自然現象，要真有的話，國家肯定來接管，抓去研究了。”
林星河回了休息的房間，小雪姬仍舊不見蹤影，她覺得她大機率不會回來了。
她坐下來，在手機上的備忘錄打字。
考題的已知重點——雪女。
考場已出現的npc人物——
救援中心工作人員：隻字不提失蹤事件，提雪女沒任何反應。
救援隊機長：說有十六個人失蹤，表明雪山邪門，談雪女色變。
小雪姬：大機率與雪女有關，已知技能有隨意改變自身模樣和製造幻象。
林星河喃喃道：“十六個人失蹤不可能作假，也就是工作人員說了謊，這裡必然有雪女的存在，工作人員也是知道的，她選擇了說謊，代表她有要隱瞞的東西……”
“……小雪姬沒有正面攻擊我，每次都先嚇唬我，然而沒有達到嚇唬的目的，她沒有再繼續，是不是可以證明她要想動到我的前提是先嚇到我？那這個嚇的標準又是什麼？產生恐懼的情緒？幻想裡的男屍是真實存在的？還是小雪姬隨便弄出來嚇唬人的？”
林星河覺得自己可以試驗一下。
她開啟手機，調出了剛剛拍的照片。
小雪姬製造出的幻想絲毫不差地被收進了鏡頭裡，也不知道是幻想逼真，還是反派學校的手機牛逼。
林星河對男屍也拍了照片。
她調出來的就是這張照片。
現代系女孩的必備技能——p圖。
林星河掌握的是更加高階的p圖技術，她曾經追星，為了與愛豆同框，苦練了許久的p圖技術，萬萬沒想到在今天派上了用場。
她把男屍的照片倒了過來，截了半張圖，把他的臉加了點血色，眼睛也稍微p小了一點，渙散的瞳孔加了個黑色美瞳，不至於那麼猙獰，舌頭也抹掉了，再弄了個新的嘴巴，最後摳圖出來，和自己p在了一塊。
似是想到什麼，她又重新了p了一張他的單人照。
林星河很滿意這兩張照片。
她拿單人照出去問工作人員：“你們認識這個人嗎？”
工作人員面色大變：“你怎麼會有他的照片？”
林星河泫然欲泣：“……我是他的女朋友，他不見了，其實我是來找他的。”她說著，又調出了兩人的合照。
工作人員面色微妙極了，說：“不可能，他有老婆，就是我們鎮子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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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星河哭泣著說：“他騙了我嗎？他說他沒有結婚，是單身，他還說要娶我。我不信！他老婆在哪裡？我要見她！我要親眼見她！”
【騷操作！牛逼！】
【哈哈哈哈哈哈歐皇不僅僅運氣好，腦子也很好啊，我還在一頭霧水的時候，她已經整理出線索了。】
【那邊的幾個新生還在下山，這邊的歐皇連小怪技能都摸出來了。】
【歐皇很聰明啊！繼給小怪塗口紅後又來了給屍體p合影哈哈哈哈哈！太有梗了！】
顧桃夭也覺得有趣，壓根兒沒聽講臺上的老師講課，專心地看起同桌的直播，而此時林星河的直播間已經突破了一千的線上觀眾。
這在現代系的直播間裡已經算是十分突出的成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