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靈暗擺了好幾個posture，道：“要是能把這些樣子定格下來就好了。”

接著，老先生付了錢，兩人便離開了此處。兩人拎著對聯、燈籠、菜、鞭炮，跑了好幾條街，才回去。當時已經中午了，兩人一回來就將對聯貼上，將燈籠掛上。

秦靈暗將對聯貼好，就看見衣昆在那裡掛燈籠。

突然，伸出門外的樹枝上有一灘雪落下來，砸倒衣昆腦袋上。秦靈暗見此，指著衣昆的腦袋，很不厚道的哈哈笑了幾聲。

聞笑聲，衣昆扔一把雪朝秦靈暗砸過去，道：“你笑點真低！”

秦靈暗靈活的躲過雪團，道：“燈籠掛好了，咱們下來打雪仗吧。”說著，就捧起雪，揉成糰子，砸向衣昆。

“啪噠”一聲，衣昆從凳子上跌落，屁股著地。

衣昆目露兇光，道：“找死！”平時挺軟乎的一個人，一旦生氣起來，戰鬥力真是不容小覷。但見他手裡夾著小雪球，如彈珠般射向秦靈暗。

秦靈暗躲過了四個，有一個砸額頭上，疼得他齜牙咧嘴。他竄上樹，在樹上揉著眉心道：“你想把我打的腦袋開花啊！”

衣昆恐高，不敢爬樹。他抬頭看著秦靈暗，氣急道：“不是要玩打雪仗麼，本事下來啊！躲樹上算怎麼回事！”

秦靈暗道：“我就不下來，有本事你上來啊！”他說完，還站在樹枝上靈巧的轉了個圈。

黑衣翩然，綠葉積雪，他長髮間的面容帶笑，讓衣昆呆愣住了。等回過神，衣昆面色古怪的飛拋彈珠，道：“要是你被我打下來了，我可不接……”

“哈哈哈哈……”秦靈暗看見那些彈珠打到樹上，樹枝上的積雪全落下來，全壓在衣昆身上，笑得肚子疼，在樹枝上打滾。

衣昆聞笑聲，撥開眼前的雪，看見那黑衣的少年燦爛的笑容，呼吸一急促，眼睛不覺亮了起來。

若是他讓能笑得這麼開心，我出點醜又有何妨？

秦靈暗見雪堆裡衣昆一雙眼睛亮的可怕，雙肩一抖，收住的笑，趴在樹枝上招手道：“喂，你沒事吧？怎麼還不出來？”

衣昆的聲音從雪堆裡傳出來，道：“你再不拉我出來，馬上就要有事了。”

秦靈暗立馬跳下來，手伸進雪堆裡，拽上衣昆的手，道：“你這會總算知道我為什麼不喜歡堆雪人了吧？”

好溫暖的手，衣昆握緊那雙手，道：“知道了。”

結果一場雪戰讓衣昆病倒了。

病來如山倒，衣昆感到很難受。他不懂，為什麼世間非得有病、死、傷、惡不可，難道美好一點不好麼？

當看到那黑乎乎的藥，衣昆沉下了臉，將腦袋賣被子裡，打了個噴嚏，很鬱悶道：“我這病都是你害的，我不吃藥，苦死了。”

第一次衣昆吃藥的時候秦靈暗騙衣昆說特別甜，還嘗了一口，說要不是看在衣昆是病患的份上都不給他喝呢。當時衣昆沒認出這是藥，聞秦靈暗這麼說，就要喝。因為平時賣飯菜的時候秦靈暗買的東西他都愛吃。

結果可想而知，衣昆剛喝到嘴裡就想吐了。可惜秦靈暗捏著衣昆的鼻子，還灌藥給衣昆吃。等衣昆被捏著鼻子吞完藥後，秦靈暗還將碗倒過來給衣昆看，笑道：“都喝完啦！”

衣昆聞言氣的想揍人，卻奈何一身病，一點力氣都沒有。衣昆在那裡捂著胸口，不停咳嗽，面上帶著不正常的紅暈，是被氣出來。

秦靈暗出門後回覆老先生，道：“先生，衣昆把藥都喝完了。”

然後門外傳來老先生讚許的聲音：“幹的不錯，辛苦你了。來，這糖你拿著吃。”

秦靈暗笑嘻嘻道：“不幸苦。謝謝先生。”

衣昆咳的眼中泛起了淚光，他抿著唇，嘴裡還瀰漫著苦味。

這一次看著秦靈暗，衣昆眼中滿是譴責，道：“別以為我還會再上當！”

秦靈暗道：“乖乖吃藥，病好的早。”他坐到床邊，自上而下望著衣昆。

衣昆道：“憑什麼我要吃藥，你卻能吃糖？”

秦靈暗挑眉道：“原來你糾結的是這個啊！實話告訴你，我不喜歡吃甜的，糖我給你留著呢。乖乖吃了藥，就給你吃糖。”他將手中的碗往前一遞。

衣昆看了秦靈暗好一會，才道：“當真？”

秦靈暗道：“我騙你做甚？”

衣昆哼了一聲，還是伸出手，捧過碗，皺著臉吞完了一碗藥。喝完藥，他拿布擦擦嘴，道：“糖呢？”

秦靈暗將一盒子糖塞到衣昆枕下，道：“真搞不懂你，竟喜歡吃甜。喏，以後想吃的話自己拿。記得，別吃太快啦，這糖很貴的。”

衣昆立馬倒出一顆粉色的糖塞進嘴裡。甜甜暖暖的味道很輕易地就中和了藥的苦味。他好奇道：“這東西哪兒買的？”

秦靈暗摸摸鼻子道：“哪兒都沒得賣！”

衣昆吃著糖，臉上也露出的笑容。他道：“不喜歡吃糖，那你喜歡吃什麼？”

秦靈暗道：“沒有刺的魚，帶奶味的落玉糕。”

衣昆道：“哦……落玉糕是什麼？”

秦靈暗道：“一個人專做給我吃的，沒你的份。”

衣昆頓時拉下臉，蓋上被子，轉身給秦靈暗留了個後腦勺。秦靈暗見此，嘖嘖兩聲，就離開了。

快到春天的時候，衣昆的病已經好了。這天，盒子裡的糖吃完了，衣昆去找秦靈暗。只見秦靈暗站在灶臺前，手裡拿著一塊奶白色的糕點吃。

“味道不對，修音啊…你到底是怎麼做出來的？”秦靈暗吃的時候一副苦惱的樣子，嘴裡還唸叨著不知男女的一個人的名字。

衣昆喃喃道：“修音，是他心上人的名字麼？”

吃完劣質的落玉糕，秦靈暗一走出來就遇到了衣昆。他揶揄道：“衣昆，你站在廚房門口做什麼？偷吃的？”

衣昆退了幾步，慌亂道：“我…我沒有。”

秦靈暗道：“又不是什麼大事，何必否認得這般快？”他拉著衣昆進去，用剩下的材料做了頓面給衣昆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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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昆吃著面，道：“那個修音是誰？”

秦靈暗道：“那是我的大師兄的表字，他本名莊通。他會彈琴，會做飯，對我也挺好。”他回憶起一睜眼莊通撫琴時的模樣，再加了句：“而且，他人長的也挺好看。”

衣昆吃完面，語氣不太友善道：“看來你很喜歡他。”他只有秦靈暗一個朋友，而他對秦靈暗來說卻只是眾多人中的一員而已。這種差別讓他不太高興。

秦靈暗道：“話不能這樣說，我也很喜歡你啊。”

衣昆洗好了碗，用布擦手，道：“油腔滑調。”

秦靈暗不以為恥，道：“多謝誇獎。”

等兩人走出廚房，衣昆才道：“糖吃完了。”

秦靈暗笑道：“你都不生病，不用喝藥了，還吃糖啊？”

衣昆面皮子薄，被秦靈暗這麼一說，攥著糖盒子，惱羞成怒道：“你！”

秦靈暗道：“氣什麼，又不是不給你！”他拿了一盒糖給衣昆，道：“這不是原來那個口味的，是奶糖，你嚐嚐看。”

衣昆倒了顆白奶糖吃，他眼神一亮，道：“怎麼會這麼……”然後他瞄到正秦靈暗笑呵呵的看著他，頓時收回原本想脫口而出的讚歎的話。

衣昆道：“原來那個口味的呢？”看得出來，他對糖已經有了收集欲。

秦靈暗雙手一攤，道：“斷貨了。”

聞言，衣昆有些失落。他道：“是不是所有的糖都會有斷貨的那天？”

秦靈暗道：“不止是糖，任何東西都是留不住的，總會有消失和離開的那一天。”——比如說我。

衣昆道：“你……我……”他似乎想說什麼，卻沒組織好語言。

秦靈暗道：“所以人才要珍惜當下。”

衣昆道：“雖然年已經過完了，但我之前給你準備了新年禮物沒來的給你，現在送給你行不行？”

秦靈暗不以為意道：“是吃的嗎？”

衣昆搖頭，拉過秦靈暗的手，來到房間裡，然後開始翻箱倒櫃得找。不一會，他從衣櫃上拿下幾幅畫卷下來，道：“當初你說要是能把樣子定格下來就好了，所以我就給你畫了幾張畫。”

秦靈暗好奇道：“有背景沒？”

衣昆將第一幅畫卷在書案上緩緩攤開，他道：“有。”

第一幅畫像裡，夏季烈陽，大槐樹樹蔭濃密，樹下躺著一個翹著二郎腿的睡覺的黑衣少年。畫面清新美麗，帶著一股青蔥歲月靜好的味道。

秦靈暗讚道：“畫的不錯呀！”

衣昆眼角勾起笑意，攤開第二幅。

第二幅是黑夜，月明星稀。藍衣少年提燈等黑衣少年歸來的場景。這畫面色調很暗，卻別有一股溫馨。

秦靈暗對於這副畫，不予評價。

衣昆道：“第三幅是我們七夕節出去玩的那次。最後一幅，我畫了我們打雪仗那次，你在樹上轉的場景……”然而，畫卷一開啟，衣昆的臉蹭的一下就紅了。

秦靈暗道：“我可不記得咱們是這樣過七夕節的！”他攔住了衣昆要合上畫卷的舉動，指著畫卷要衣昆給他一個解釋。

第三幅畫卷上，畫的是紅色的洞房，秦靈暗身著新郎官衣服和一個面容模糊的女子喝交杯酒的場景。

衣昆尷尬道：“這個……”

秦靈暗見衣昆心虛，哼哼兩聲道：“這女的不會是尤真美吧？”

衣昆低著頭，握緊十指道：“別問了。”

秦靈暗切了一聲，道：“你怎麼畫的？新娘子的臉都不畫清，還把我畫的一臉色相。我可不是那種一見到美女就精｜蟲上腦的人，我看把新郎官換成那個捕快還差不多。”

衣昆不知被哪句話刺激到了，他狠狠撕了這副畫，然後就跑出去了。

看著衣昆逃開的背影，秦靈暗沒有去追。他將那幅畫拼拼湊湊，然後發現畫裡諸多不正常的地方。比如屋子就是學堂裡兩人住的屋子，而不是尤真美的家。而且畫中的女子個子比尤真美要高，胸畫的也不甚明顯。

秦靈暗左看右看，發現畫中女子手握著酒杯的姿勢很像一個人——就是畫者本人。

思此，秦靈暗被嚇到了。他面色古怪的收起桌上的所有的畫，然後抱著這些東西出去找衣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