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貓大王.1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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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好沉, 我到底是在什麼地方……)

恍惚間, 如同墮入深海中的意識被一陣莫名出現的外力拉扯著, 順勢起起伏伏, 輾轉浮過夢境製造的隔膜,飄往一處相對密閉的空間。

於是,那附著的疲倦感跟著消減下去,使得渾濁的頭腦變得清醒了兩分。

樹裡睜開了眼睛。

可這次的清醒與以往格外不同, 他雖然能看見外界的事物,卻好似待在一個盒子當中, 透過兩扇窗戶來窺探外面的世界。

(……做夢嗎?)

(這種感覺, 也實在太奇怪了吧?)

尚且搞不清楚狀況, 他只能靜靜地觀察著,試圖挖掘出異常的真相。從他的角度可以很清晰的看見,自己似乎是處於酒店的房間中,面前正掛著熟悉黑外套的衣架,以及一顆帶給他無數惡兆的綠寶石。

——是“開關”。

(難道說, 因為對它的執念太深, 所以才會在夢境中看到它嗎?)

不得不說, 這場景與他之前所做的夢簡直是一模一樣,之後會變得如何他基本心裡有數。

那就像走入另外一條支線的預演, 他徒手捏碎了“開關”, 終於獲得了解放的時機,於是開開心心地逃離了港口黑手黨的監管範圍,過上自己向往已久的自由生活, 完全不去管負責看管綠寶石的中原中也要如何向首領交代,又將接受怎樣的懲罰。

這樣做就好了。

隱約有誰在他耳邊輕聲訴說著:只要自己幸福就好了,不必去管什麼萬惡的黑手黨,因為大家僅僅是利用你而已,根本不用著留戀。

(那是我的真實想法嗎?我認為可以不用去管中也前輩的死活,辜負他的信任,自顧自地獲得所謂的新生……?)

(開玩笑的吧。我根本不會自私到那種程度,否則,還談什麼立足於世間的資本啊?!)

在他忍不住自我懷疑的時候,眼前發生的情景與幾乎植入大腦的情景交替著,彷彿在告訴他,這不過是虛假的幻覺,只是內心中渴望的對映,根本沒什麼大不了的。

可大約是他不願接受如此畫面,原本握住寶石的手指隨之一顫,將它最鋒利的邊緣處深深壓入掌心,瞬間引發出尖銳的痛感,使得他的感官凝實了幾分。

(不是……夢,是真實的?)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他的大腦一向靈光,足以抓住一閃而過的猜想,將其化作逆轉局勢的突破口。他向來是個行動派,哪怕只是錯覺,也要堅守著自己的本心,不會放任有可能會發生的悲劇。

——無論如何,他是絕不可能拖累中也前輩的。

“明明是擅自利用'我'的黑手黨,到底有什麼值得留戀的?”

察覺出他反抗動作的身體忽然開了口,就像是另外一個人格,用他的聲音說著充滿怨懟的宣言,彷彿在揭露他的真實想法一樣,繼續低聲自語道:“離開他們,'我'可以獲得自由,過著無拘無束的日子,再不用聽命於誰。這就是'我'一直想要的未來。”

若是將自己的快樂建立在重要之人的痛苦上面,用卑劣的手段苟活下去,我寧可不要那樣的未來。

彷彿在與過去的自己對話般,樹裡一邊抵禦著掌中不停施加的氣力,一邊冷靜地說出長久以來思考所得到的結論。

或許一開始,被太宰治帶回組織的時候,我的確認為自己不過是再一次成為了棋子,任由掌管著生殺大權的上位者隨意擺弄,為了生存不得不選擇屈服。

但事實證明,那只是我的片面之感,是尚未瞭解實情的妄斷。

在這裡,我的心和意志,都是自由的。因為他們並非束縛我的囚牢,而是給予流浪者溫暖停靠的港灣,是我可以稱之為家人的存在。所以——

“所以你就要選擇為他們賣命了嗎?”

操控著他身體的幻術師語氣薄涼,彷彿是極度失望,說話間不由帶上了輕嘲的意味,“選擇——當一隻為港口黑手黨出生入死的走獸?毫無尊嚴,毫無自我主張,毫無前行的方向,為曾經改造過自己,施加無數痛苦的惡黨們效勞,製造更多的悲劇嗎?”

那一句句的逼問裹挾著鋒利的倒刺,一旦扎入血肉當中,便會帶來錐心的疼痛,而向外拔出則要遭受雙倍的苦痛,使得患處越發流血不止,就算癒合,也要留下一道道無法消除的傷疤。

隨著那近乎囈語的聲音,握著綠寶石的手再次用力,指腹的軟肉幾乎要完全陷入堅硬的質地當中,將其攥出一條條醜陋的裂痕。

可惜,他卻始終無法更進一步。

就像曾經拒絕他的誘惑,不願答應讓他附身,令自己活得更加輕鬆一樣,這個倔強的傢伙再一次靠著頑強的毅力,在抵抗著他的思維與控制。

“什麼善惡正邪,僅僅是世人口中評判的、無關緊要的標準而已。”

原本只有他一人能聽見的聲音,猝然間,竟從他附身的軀殼當中一字一句的清晰傳出,與此同時,他真切的感受到握住“開關”的手指一根根向外挪開,逐漸將完好無損的寶石展露於空氣當中。

他甚至感受到了胸腔處兀自發笑般地顫動著。

“其實,我能理解首領的想法啊……”

漸漸奪回身體主控權的貓科動物用單手撐住牆壁,緩和著頭腦中遲遲不肯退散的沉重感,繼續嘆息似的輕聲道:“為了保護更多的人,更多美好的事物,必須要有承受血腥與罪孽的角色存在,我們不過是擔起了那份不光彩的職責而已……”

“況且,我已經將組織當成了自己的家,為它做貢獻,做一隻四處奔波的走獸,又算得了什麼呢?”

真是、無可救藥。

在最後一個音節落下的瞬間,幻術師佔據容器腦海的意識便被徹底驅散出去,變得無跡可尋,只剩下樹裡站在原處,將好不容易儲存完整的“開關”塞回面前黑外套的口袋裡,迷迷糊糊地靠著牆壁發起了呆。

同一時刻,港口黑手黨總部頂層,首領辦公室。

太宰治摁下手機錄音的終止鍵,歪頭望向身側與自己一同聽實況直播的森鷗外,彷彿在觀察著他的表情似的,旋即用漫不經心地口吻道:“森先生,你對此次賭局的輸贏有什麼看法嗎?”

“你無非是想聽我親口承認你的勝利吧,太宰。”

黑髮首領同樣偏過頭,露出一雙無法辨別喜怒的狹長眼眸,任由自己與弟子的視線在半空中相撞,碰出肉眼不可見的細小火花,最終以他率先挪開目光告終。

“那就讓我恭喜你大獲全勝,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吧。”

“您明知道我想聽到的不是這個呀。”

得了便宜還要賣乖的黑髮少年攤開雙手,還刻意眨眨單邊的鳶色眼眸,一副小孩子討要糖果的模樣,笑吟吟地提醒道:“您答應給我的獎勵,到底什麼時候能兌現呢?唔、我看現在就不錯,您覺得如何?”

“——————”

明明是如此無害的臺詞,卻令雙方之間的氣氛驟然緊繃起來,彷彿有人拿著剪刀對準進入倒計時的炸.彈紅藍火線,若選擇失誤,頃刻間便會使它連同周遭的事物一同炸得屍骨無存。

森鷗外習慣性地執起細長的手術刀,在五指間靈巧的轉動了兩圈,隨後猛然向外飛擲而出,咄地一聲扎入不遠處的飛鏢盤裡,兀自晃動了幾下。

“我真的能相信你嗎。”他彷彿對此早有定奪,一邊拿起新的手術刀,一邊如此陳述道。

聞言,太宰治沒有露出意外的神色,淡定自若地回應道:“我不是已經向您獻上我的忠誠了嗎,森先生。您明知道的,假如'開關'遭到破壞,能控制住小貓的人,就只有我和那位自以為是的幻術師——這絕非您想看到的結果呀。”

“所以,為您保護住最高利益的我,難道不是比他更值得信任嗎?”

那自如剖析著利害關係的模樣,正是做為首領的男人最為欣賞、同時也是最為忌憚的部分,因為太過聰慧,足以擁有坐在棋盤前的資格,便代表著自己的位置很容易受到威脅,隨時有被替換掉的危機。

一如他謀殺先代,篡位登上了組織權利的頂峰,他始終認為,只要給弟子一個契機,便會風水輪流轉,令自己陷入相似的境地當中。

——利益與風險並存,指的就是這種情形。

很顯然,對方察覺到了這份顧慮,由於某些事物(或者人)改變了他的懶散作態,竟主動出擊,開始爭取自己想要的未來。

那對於曾經的太宰治來說,大概是完全無法理解的情感。

畢竟一心求死的人,連慾望都是稀薄寡淡的,哪裡思考過為自己的生命增添重量,來延長遊蕩於世間的時光呢。可現在,他所在意的,完完全全是與之相反的事情,有時候連他自己都覺得十分詫異,更別提是由外人的角度來看,更是沒辦法理解其中的轉變吧。

思及此處,他唇邊的笑容不由帶上幾分真實,彷彿破開了常年籠罩於周身的迷霧,露出些許包裹極深的內裡一般,再度開口說服道:“您在意的是組織的利益,是整座橫濱市的安全。說真的,我沒有您那麼偉大,我在意的很少很少,每一樣都是珍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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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將我所鍾愛的事物留下來,不就是最有力的保證嗎?只要他們還存在一天,您便永遠擁有挾制我的方法。”

“——有了這樣的弱點,您又有什麼好擔憂的呢?”

作者有話要說:  _(:3∠)_著急雙更,還沒來得及搞完太宰和森先生的對話,總之就先停留在比較神棍的部分吧,下一章再拆解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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