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心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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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嶼抱著自己的小枕頭往自己房間走去, 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姐姐不要他了, 姐姐不願意和他一起睡覺了。

他輕輕開啟葉奶奶的房門, 葉奶奶聽見了房間門被開啟的聲音,看到小時嶼進來,有些好奇問道:“今晚不和你姐姐一起睡嗎?”

“姐姐睡著了。”小時嶼壓抑著自己的傷心, 裝作無事般這樣回答。他根本不敢讓任何人知道,是姐姐不要他了,姐姐不讓他和她一起睡覺。

他對姐姐撒謊了, 姐姐生氣了, 可是他根本不敢把自己撒謊的原因告訴她, 要怎麼說,他只是嫉妒,瘋狂地嫉妒,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遠處的燈漸漸熄滅,今夜無星也無月, 小時嶼側躺在床上默默流淚。

他不敢哭出聲音, 怕奶奶會聽見。可是他又真的忍不住,姐姐不要他和她一起睡覺,姐姐不要他了。

這件事, 比最令人害怕的驚悚片更恐怖, 他好不容易有親人了,好不容易……

小時嶼一整晚都沒睡著,他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 只是聽到隱隱的雞鳴,知道應該要天亮了。

一晚上的心理煎熬,他現在好想看見姐姐,姐姐現在應該睡著了吧,他偷偷去看一眼,姐姐也應該不會發現吧。

以為哭泣,他眼睛已經紅腫了。

睜開眼的時候眼皮還有些刺痛,他躡手躡腳爬下床,奶奶還在睡覺。

他輕輕把門開啟,姐姐的房間門就在眼前,他卻一時不敢推門而進,在門口站了許久,裸露的腳踝已經變得冰冷,他卻絲毫不覺。

終於,他伸出小手,扒在門上,輕輕擰開門把手,姐姐睡覺時從不反鎖門。

他把門開啟一條縫,側身輕擠進房間,房間裡十分安靜,只聽得見姐姐清淺的呼吸,他覺得自己的鼻子又酸了,但是不能再哭了,眼睛好疼。

他本來只想看看姐姐的,但現在看到姐姐卻根本走不動路。

他站在床邊,心裡有一句話在誘.惑著他,讓他無法挪動腳步。

和姐姐睡一會吧,她睡得這麼沉,不會知道的。

他太想姐姐了,不過是一晚未見,卻已經在心裡無數次想念過她微笑的臉龐,那是他的親人,他好不容易才能有一個親人。

小時嶼終於不敵心中的誘.惑,輕得不能再輕的爬上床,姐姐絲毫沒有察覺,她甚至連身影都未動一下。

他放心了,小心翼翼躺在她的身側,感受到她身上傳來的溫暖氣息,嘴角微微上揚。

他也不敢蓋被子,萬一把姐姐吵醒了,他就不能在這睡覺了。

能躺在姐姐身旁就很好了,他已經很滿足了,姐姐什麼時候可以原諒他呢……

***

葉妙醒來時,發現小時嶼正躺在自己身旁。

她一愣,這孩子什麼時候跑進來的?昨天晚上她沒控制住自己的脾氣,才想著和他分開一晚上,沒想到一醒來,又看到他和她睡在一起。

小時嶼睡得正香,只是睡著依然可以看出紅腫的眼皮,可以彰顯出他昨晚哭得有多厲害。

葉妙幾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這孩子怎麼脾氣這麼倔呢,就死也不肯告訴她,他撒謊的原因嗎?

葉妙也不忍心吵他,雖說昨天才冷戰過,但過了一晚之後,她心中的不愉已經少了幾許。

忽然,葉妙瞪大了眼睛,看著小時嶼,從醒來她看到小時嶼便總覺得什麼不對,但那時剛清醒,腦袋還有些迷糊,此刻終於發現。

這麼冷的天,小時嶼居然沒蓋被子!

他穿著單薄的秋衣秋褲,整個人縮成一團。

葉妙頓時慌了,雖然房間裡溫度不算特別低,但現在是二月的天氣,還很冷啊。他怎麼睡覺不蓋被子。

葉妙連忙把自己的被子裹在他身上,手不小心觸碰到他的臉蛋,上面已經是一片冰涼。

就算葉妙把他整個人都給翻了一轉,他也沒醒,葉妙不知道他究竟是睡的太熟還是感冒頭暈了。

她慌張披上棉襖就去找葉奶奶,值得慶幸的是,葉奶奶今天在家,一看到葉妙衣衫不整的出來,忙問道:“妙妙,怎麼了?”

“奶奶,小時嶼生病了,我們送他去看醫生。”她聲音焦急帶著點驚慌,看到葉奶奶的剎那,差點哽咽出聲。

葉奶奶按住葉妙的肩膀,沉聲道:“妙妙別擔心,你去換好衣服,我們帶他去看醫生。”

葉妙像有了主心骨一般,慌張走進房間,小時嶼仍然在床上睡得沉沉,葉妙看著,恨不得把他從床上提起來打一頓了,怎麼能這樣拿自己的身體健康開玩笑呢?她會擔心啊。

葉妙和葉奶奶送小時嶼去常去的那家診所,葉奶奶把小時嶼從被窩中挖起背到背上的時候,小時嶼醒過片刻,看見葉妙,甜甜地朝她一笑,喊道:“姐姐。”

葉妙鼻頭一酸,飛快轉過頭去,不再看他一眼。

她怕自己會多看他一眼,就忍不住流淚。

小時嶼看到她躲閃的目光,卻是面色沮喪,小腦袋趴在葉奶奶肩上,雙眼有些空洞,姐姐還是在生他氣啊。

醫生看到他們在這麼慌張帶著小時嶼來,還以為出了什麼大事,給小時嶼檢查一遍之後,才略放下心:“感冒了,不過還好,不太嚴重,打一針,吃點藥就好了。”

葉妙一聽打針有些緊張,小孩打針都要哭的,要是小時嶼哭了,她要怎麼哄他呢?

但是還沒等她怎麼想好哄他,醫生已經準備好了。

葉妙一陣緊張,彷彿打針的人是自己。

她目不轉睛地盯著小時嶼看,他只是低著頭,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打針的時候小身子動都沒動。

葉妙才記起,上次打狂犬疫苗,他也是沒哭的,小時嶼一向是很勇敢的,這次依然很勇敢,只是他的表情有點奇怪。

不過葉妙沒多想,小時嶼沒事就好。

回去時,依然是葉奶奶揹著小時嶼,葉妙也不知道該說什麼話好,昨天的冷戰歷歷在目,小時嶼對她的接近,她卻把他拂開。

這時覺得有點點尷尬,只好保持沉默。

小時嶼偶爾小心翼翼地看她兩眼,沒讓她察覺到自己的目光,她始終不願開口,小時嶼的心慢慢沉了下去。

回到家,葉奶奶開始去做早飯,小時嶼因為感冒的原因獨自待在房間裡,姐姐去幫奶奶做早飯了。

原來不是這樣的,原來他只要有一點不舒服,姐姐都會陪著他,給他講故事,關心他的。果然,姐姐還沒原諒他啊。

他心裡十分茫然,該怎麼辦呢?

吃飯時,葉妙也覺得氣氛有些尷尬,小時嶼默默低頭吃飯,葉奶奶說著什麼,也只有葉妙一個人回答,他彷彿在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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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生什麼氣呢?葉妙的心情有些不爽快,明明她這個被欺騙的人都沒有說什麼。

吃完早飯後,葉妙想起昨天簡明嘉的手傷,挺嚴重的,昨天小時嶼裝作肚子痛,她沒說兩句就離開了簡家。

再怎麼說,簡明嘉也是為了救她才受傷了,她今天還是應該去關心一下他。

“奶奶,我待會進城一趟。”

“你進城去幹什麼?”

葉妙把昨天發生的事簡單地和葉奶奶說了一遍,最後說自己想去看望簡明嘉。

葉奶奶聽後直抹自己的胸口:“還好妙妙沒出事,你今天去買點去看明嘉吧,他也是個好孩子。”

“你帶不帶小時嶼去?”想著他們姐弟倆以前去哪都是一起的,但今天小時嶼生病了,葉奶奶才有這樣一問。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了。”小時嶼還感冒著呢,現在外面天氣冷,葉妙可不敢讓他出去吹風,加重感冒。

“好,那妙妙你趕緊去吧。”葉奶奶拿過幾塊錢塞到葉妙手上,讓她去買水果。

在他們談話的時候,小時嶼的臉一直是蒼白的,姐姐要去看明嘉哥哥,姐姐不願意帶他去。他們兩三兩語,就把他的歸屬確定,卻從沒問他願不願意。

他還在感冒啊,他生病了,腦袋有點暈,打針的時候好疼,藥好苦。

姐姐卻沒有安慰過他一次,姐姐還要離開,她要去看明嘉哥哥,她不要看他。

小時嶼的眼眶酸澀得要命,但是不能哭,姐姐不喜歡看到他哭泣,他已經讓姐姐不喜歡了,不能讓姐姐更不喜歡他。

可是,他除了哭再也想不到其他辦法,甚至連挽留也不敢。

姐姐,明嘉哥哥手受傷了,疼。可是我也生病了,我心很疼。

葉奶奶在洗碗,小時嶼在家看著葉妙的背影慢慢消失在門縫中,姐姐離開了。他低著頭,眼淚終於不聽使喚地掉了出來。

他不想讓姐姐走,悄悄跟在姐姐身後,從葉家到等車的地方不過兩分鍾路程。

他哭得眼前一片模糊,卻不敢哭出聲,要是姐姐發現了他,會更不高興吧。

姐姐走得很快,應該是迫不及待想見到明嘉哥哥吧。

姐姐好壞,他在家等她看他一眼,等她說一句話安慰一下他便好,但她一句話都沒有說,她還要去城裡看望另一個人。

另一個讓他嫉妒得撒謊的人。

他再也不要理姐姐了。

作者有話要說:  寫到這,差點哭出來

還好我忍住了。

你們不許忍住!給我哭!>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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