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裂？呵！”皇帝冷笑了聲，“你以為朕會讓他死得那麼痛快麼？”說著，他雙目露出強烈的兇光，“凌遲！”

這兩個字聲音不大，聽著卻異常清晰，霍雲先是一愣，然後扯動嘴角，道：“呵呵，這個好、這個好！那，臣就先告退了。”說完，朝皇帝行了一禮後轉身離開。

目送霍雲的身影漸行漸遠，皇帝臉上失去了所有的表情……

霍雲說五天，那麼在那個時間到來之前皇帝不會催促什麼，這幾天的生活裡，除了日常的批奏摺、召見大臣以外，晚上的時候就會到蓬萊殿去陪在西門雲的身邊。

宮中淑妃遇刺，這等大事想瞞是瞞不住的，不止是大臣們，宮外的民間也很快傳遍了，這讓他們將這些天洛京發生的命案與這件事連起來，都覺得這世界是不是要亂套了？快過年的時候，這些糟心的事一件接著一件。

更奇怪的是，朝廷對此卻一直保持緘默，什麼也不向外面透露，也不見京兆尹府派人穿街走巷的調查，整個朝廷一片平靜，好像沒有發生過這些事一樣，引得民間議論紛紛，各種猜測一時蜂起，朝廷也只是嚴禁民間散播這些不靠譜的說法，其他的動作一個也沒有。

皇帝不說什麼，大臣們自然也沒有辦法動什麼腦筋，只能安安靜靜的做自己的事，似乎那些跟他們一點關係都沒有，好些官員也忍不住在暗地裡嘀咕起來。

洛京的命案並沒有因為西門雲的遇刺而迎來結束，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裡依然時有發生，朝廷的處理方式還是那樣如出一轍，百姓們並不相信朝廷真的會無動於衷，那些受害人的家屬們也不會善罷甘休，關鍵在於朝廷究竟要怎樣處置現在完全一點徵兆也沒有，百姓們既焦急又疑惑。

“陛下，這是今日的最後一道了。”元福將手上的奏摺遞給皇帝。

皇帝輕嗯了聲，接過奏摺開啟之後閱覽起來，他一邊看一邊問：“最近外面的人都是怎麼說的？錦衣衛那裡可有訊息傳來？”

“是，”元福微微躬身，恭敬稟道：“方才陸指揮同知差人來報……”他附在皇帝耳邊低語了起來百姓和官員們雖然相信皇帝不會坐視不管，可他們不會想到，他們的一舉一動其實都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錦衣衛會定時將民間和官場裡的議論傳遞到皇帝耳中。

“呵！”皇帝聽完之後，笑了笑，又提筆對奏摺進行批示，同時說：“早就聽說百姓們的想象力豐富，不過這也太出乎朕的意料了！”

元福看得有些奇怪，這些猜測裡很多跟實情大相徑庭，甚至有些說朝廷乃至皇帝閒話的意思，怎麼看皇帝的樣子還挺高興的呢？

“陛下，”元福陪著笑臉道：“這什麼事兒一旦到了百姓們的嘴裡，簡單的都複雜了，有些話聽了便是過了，陛下胸襟四海，千萬不要放在心上啊！”

“呵！”皇帝笑得更開心了，他瞟了元福一眼，說：“更難聽的話朕都聽過，此等之言豈能讓朕放在心上？朕只是覺得這些猜測著實有趣，說的有鼻子有眼，好像就是他們親眼看到的一樣，連朕都未必有那麼清楚。”

皇帝雖然面帶笑容，但好像話中有話，元福揣摩了一下，問：“陛下的意思是？”

“朕的意思是，”皇帝放下奏摺，轉過頭認真的看著元福，道：“這些話在知道真相的人眼中是荒誕的謠言，可在不明真相的人眼中或許比真相更真。簡單來說，這些話不像無心之語，告訴陸炳，讓他查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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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這才是皇帝的意思！元福心裡松了口氣，幸虧他謹慎了一點，否則要是說錯了話……他點了點頭：“是！”

“對了，”皇帝又道：“今日是二十九了吧？”

“是。”元福再次點頭，只要是夏朝人都會記得今天這個日子，因為這是一年的倒數第二天，明天就是這一年的最後一天，即便最近發生了很多事，對於這個隆重的日子，夏朝百姓還是不吝於慶賀的。

不過皇帝並不是想到了這個，而是今天就是霍雲承諾的最後一天，現在已接近傍晚，如果到了晚上還沒有訊息傳過來，那他的行動應該是定於晚上，現在只能等了。想著，他望向外面的目光中多了點光亮……

元歷1327年的倒數第二天，十二月二十九日，整個洛京正沉浸在新年之夜前夕的歡愉之中，雖然連續的命案多少會給這個喜慶的日子增添一些陰霾，但屬於它的整體色調仍是鮮豔明亮的。

隨著那個日子一天天的臨近，洛京城內的熱鬧氣氛也一天天的高漲，每年到了這個時候，洛京城內的人總要比往常的人多，要說人最多的時候並不是三十日，因為那天大部分人都會在家準備過年，沒有多少人會到外面閒逛。

因此，洛京人流最密集的時候還要屬二十九日這天，尤其是到了晚上，整座城市似乎徹夜長明，所有的人彷彿都沐浴在喜色的光中，街頭巷尾到處都瀰漫著洋洋喜氣，這是人們一年少有的可以縱情狂歡的時候，所有的陰暗在這種時候都會刻意避開，因為那光會灼傷它們。

但這世上總有一些黑暗，它們隱藏在不為人知的角落，張開著幽幽的眼睛注視著人們，不知什麼時候就會從黑暗中撲出來，將那笑容從人們的臉上奪走，這時候，總會有一些人他們行走在黑暗裡，心中卻嚮往著光明，他們拿起包裹著烈焰的劍斬斷那些黑暗，用火光將它們燒成灰燼，保護著那些生活在陽光下的人。

在人們不知道的地方，這些人始終堅守著他們的位置，“你的名字無人知曉，你的功績與世長存”，這是他們的信條。

在這個夜晚的洛京，一場隱藏在黑暗中的行動即將展開，並不為人所知的戰士們將再度拿起烈焰之劍，貫穿那些黑暗的心臟、燒盡他們的血肉和皮膚、碾碎他們的骨頭，讓他們明白，黑夜終會過去，待到陽光照耀大地的那一刻，一切的汙穢必將無所遁形！

十二月二十九日夜，接近子時的時間，洛京城南一條平平無奇的普通小道上。

這個時間，居住在小道兩邊的百姓們要麼就是已經進入睡夢，要麼就是還在街上狂歡，在他們誰都沒有察覺到的時候，黑色的影子自黑暗中出現，慢慢的向著道路的那一天延伸，潑灑在路面上的薄薄月光被黑暗遮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