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接下來的話霍雲代為說道：“不僅沒有讓地界三族滅亡，反而激起他們的反抗，最終滅亡了神族。”

“是的，”沈策點頭道：“儘管神族的力量已經大為弱化，可地界三族想要滅亡他們還是很難的，那場大戰打得很慘烈。最後兩軍決戰於不周山，神族兵敗之際，伏羲逃回神殿，用上他所有的神力將蘊含了無窮奧妙的天書與山河社稷圖封印入盤古石中。”

“原本是打算將盤古石傳送到一個沒有人知道的地方，可關鍵時刻，一個人類卻闖了進來，那時伏羲已神力告竭，不是那個人類的對手，盤古石被奪走，他也身首異處。神族滅亡之後，不周山神殿也煙消雲散，神樹本來應該都毀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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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霍雲察覺到他話中有話，“你是說，神樹還留有一根樹枝？然後就是那棵樹麼？”

沈策微一點頭，答道：“是的，不周山神殿消失，神樹化作一團天火落向地面，但中途卻出現了意外，一根樹枝脫離而出，落向了人世間的某處。”

“檀州！”霍雲脫口而出。

“神樹的主幹和其他枝條都已被燒燬，只有這根樹枝保留了下來，而且它還被人撿到，當做神樹一樣供了起來，在人間一天天的茁壯的成長！”

“為什麼？！”霍雲不明白，“它不是已經枯朽了麼？為什麼還會長大？”

“我問你，”沈策看著霍雲，道：“你看到那棵樹的時候就沒發現它很奇怪麼？明明是初夏，正是樹木枝繁葉茂的時候，可它呢？”

聽他這麼一說，霍雲想起來了，當時看到那棵樹的時候確實感覺到很不妥，其他的樹都是生機盎然，只有它死氣沉沉。

“死氣沉沉……”沈策慢悠悠道：“這個詞用在它身上是再合適不過的，其實連神族也誤解了一件事，神樹枯朽了是不假，但也不能說明它就是死了，正相反，它還活著，只不過是另一種形式的活。”

霍雲想起了那些人死後的沙化，腦中若有所思，輕輕開口：“相反？他們同樣是不老不死，可是……”

“他們其實已經死了，”沈策揚起頭再次打斷霍雲，“他們只是看起來不老不死，神族不老不死，是容顏亮麗、力量強大，而他們不老不死卻是醜陋、弱小，如同朽木般存在於這世上，那棵樹被砍倒，他們的不老不死立刻消失，還化作了一堆砂礫，這就是他們不老不死的真面目。”

“可他們為什麼自稱神族？”霍雲又想起一個疑問。

“呵！”沈策冷笑一聲，“那只是一個謊言，一個……他們自己編造的謊言。他們是在神族統治時代下的，心中對神族的存在沒有過懷疑，那雖然只是一根枝條，可它卻蘊藏著誘人的力量，尤其是蠱惑那些心志不堅的人類。”

“它是有生命的？”話一出口，霍雲覺得好像自己問了句廢話。

“它當然有生命，”沈策笑道：“它利用這些人類心中對神族的堅信，慢慢的侵蝕他們的內心，讓他們相信自己也是神族，以達到讓它自己存活下來的目的。”

“雖然很難相信，”霍雲皺起了眉頭，“可是……潛進他人的內心，利用他們的想法和知識，編造出一個謊言，還讓他們深信不疑……這是什麼力量啊？”

從神界的生命之樹到人間的死亡之樹，其中有太多的相似之處卻又是完全相反的，也許在別人看來，這是一個莫大的謊言，可在堅信它的人看來，卻是這個世上最真實的，究竟誰在說謊，誰又手握真相，真的那麼容易分清楚麼？還是說，只要自己相信的那就是真的？

這就像是一個人的善惡兩副臉孔，用它們去做同一件事情，得到的結果可能就是相悖的。

“原來……是這樣。”霍雲已有了相信的趨勢。

“相信這些你已經瞭解了，”沈策面帶笑容，“那就讓我們迴歸剛才的話題，由於神樹已經發生了逆轉，鳳凰自然沒有辦法再依靠它重生，可它畢竟是多次歷劫重生過的，生命力極其頑強，正如同一個落水的人總會掙扎求生，它自然也有求生的慾望。”

“後來，它發現在大地上也有可以供它重生的生命之力。”

霍雲的身體微微前傾，“你是說……”

“不錯，”沈策抬起雙手，“就是這個大自然！高高在上的眾神，他們從未真正踏足過這片大地，自恃不老不死的他們也未曾感受生命的可貴，又怎麼會知道這片大地有著他們無法理解的靈性。它用獨特的方式養育著生活在這裡的每一個生命，糧食、清水、房屋、兵器……這些都是因為有這片大地的存在而存在著。”

“然而眾神，他們卻一次又一次的將大地弄得千瘡百孔，那不僅僅是一場戰爭，還是大地和它所有的生靈們集體發出的怒吼！”

“就是這怒吼顛覆了神界、結束了眾神的時代……”霍雲垂頭低語。

沈策停頓了一下，接著道：“那只鳳凰透過吸收大地能量讓自己恢復形體，跟神樹不一樣，大地能量是分享給每一個生命的，而它的生命太過微弱，甚至連一棵麥苗都爭不過，只能一點一點的吸收，想要恢復形體要過很長的時間。”

“那幾百年前……”霍雲想起在池州聽到的那個關於金鳳的故事。

“你問那個啊，”沈策笑笑，“沒錯，它們就是同一只，至於為什麼是金鳳，那是因為那時候是太陽光直射下來，它身上又都是火焰這才被看成了是金色。那時候它的形體已經完全成形了，它其實一直都在池州地下吸收大地能量。”

“後來它也不是消失了，只是因為它的存在已經跟大地能量綁在一起，變成了一隻地界生物，既然是地界生物，那就必須有地界生物非遵循不可的道理，那就是隨著時間老去、死去。”

“它死了？”霍雲問。

“是，”沈策先是點頭，繼而搖頭，“也不是。準確的來說，它的身體的確是死了，但它的靈魂依然存在，當它再度成形的時候已經意識到會有這麼一天，所以它在接下來的時間裡進入了漫長的休眠，就是為了將所有的能量凝聚在神魂中，以確保可以存在更長的時間。”

“所以，它成功了？”霍雲明知故問。

“對，它成功了，”沈策答道：“當它的身體隨著時間腐壞之後，它的神魂就離開了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