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沈策依舊淡淡道：“誰讓他知道得太多了呢？為了不讓他影響到你，他必須死。”

沒想到、實在沒想到，一個歷史上的懸案，其真相竟然會是這樣的，可惜，這真相是註定無法寫到史書上去了。

嶽紫宸也捂住了嘴巴、睜大不敢相信的眼神，如果說之前對沈策還是抱有一些希望的，那麼現在那點希望也已經所剩無幾了，她實在不敢相信，這個一直在她眼中是那樣儒雅、那樣博學溫和的人，竟是一個殺人犯，而且對他殺人這件事似乎什麼也沒有感覺到，那種言語中的冰冷讓她不寒而慄。

“就是為了這個目的麼？”霍雲很快就恢復了平靜，沈策看向他，微笑道：“其實你何必這麼吃驚呢？我殺了公羊墨，你不是也殺了李靖麼？同樣是為了保守一個秘密，你和我有什麼不同？”

“！”這話更像是一顆重磅炸彈，讓嶽紫宸和方瑤都大吃了一驚，各自瞪大難以置信的眼睛盯著霍雲。

尤其是嶽紫宸，她自認為已經很瞭解霍雲了，也能接受他的另一面，可她卻不知道，要怎麼看待這件事？李靖的名字她知道，人卻也沒有見過，只是聽說了一些他的軼事，至於坊間對他的非議也就是聽聽罷了。

以前沒覺得有什麼，現在卻突然得知他的死是霍雲所為，這就讓嶽紫宸一時難以接受了，震驚之餘，她最想知道，霍雲為什麼要這麼做？其實冷靜下來想一想，李靖跟她也沒有什麼交集，不過那也是一條人命，她得知道霍雲為什麼要殺他。

聽到沈策提起這個，霍雲只有眼神有些許變化，而且知道嶽紫宸會是什麼反應，他轉頭看著她，平靜道：“記得我曾經跟你說過，我殺過很多人，該殺的、不該殺的，我都殺了。你還記得吧？”

聞言，嶽紫宸放下手，神情有些複雜的望著霍雲，問：“那你殺人的原因呢？”

說到這個，霍雲就顯得遲疑了，那邊的沈策卻大聲道：“這件事情如果你不方便說，我可以代你說，如果我有地方說得不對，你可以隨意糾正，反正她現在是信你多一些。”

“我不要聽你說！”嶽紫宸瞪了沈策一眼，這可能是她第一次用這樣的態度對沈策說話，不過後者並沒有很大的反應，反而不在意的笑了笑。

嶽紫宸的眼神轉回到霍雲臉上，緊盯著他，語氣柔和道：“我想聽你親口說，只要你說，我就信你。”

霍雲看著嶽紫宸，雙拳漸漸握緊，遲疑了一下，而後終於開口道：“這件事要從出生時開始講起。我的真實身份之前也告訴過你了，我沒告訴你的是，就在我出生那天，那個司天監正公羊墨透過觀星，確認了我的命星影響到了這片星空。在星象學中，他們認為每個人都有屬於他們自己的命星，而我的命星能夠引起其他命星的共鳴，就意味著我可能會是那個將來能夠影響全天下的人。”

聽到這裡，嶽紫宸的反應也還算平靜，她道：“接下來呢？”

霍雲輕嘆了一聲，道：“接下來，他將這件事告訴了先帝……還推測說，那顆命星的主人就出生在宮中，所以先帝命人搜宮，可是一無所獲。因為那時候，我母親生下我後不久就被皇后所害，母親千辛萬苦才帶著我逃出了宮，皇后自然不會將這件事情告訴先帝。”

“後來，公羊墨想要推演出我身在何方，卻只留下了‘青龍之名、天子之名’這幾個字之後就身亡了。”他看了沈策一眼，“這件案子到現在也是懸而未決，可兇手就站在我們面前。”

嶽紫宸也望了沈策一眼，隨即又問霍雲：“後來怎麼樣了？”

霍雲道：“公羊墨死了，他留下的這八個字沒有人能夠解開，這件事本應該就這樣不了了之的。但李靖出現了，那時候我跟當今的陛下剛剛從北疆回到洛京，就在那場宮宴上，李靖對那八個字做出了更深的解讀，他稱，青龍命格的擁有者就是未來的天下之主。”

“天下……”這時候嶽紫宸再也不能若無其事了，她表情有些呆滯，“……之主？”

很快，她又調整了一下，急忙問：“你是說，他預言，你……才是……”她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說，總覺得知道得越多就越覺得混亂。

“對。”霍雲點點頭，道：“他稱我才是那個命中註定的皇帝。但那時候，我正在陛下的身邊，別人都以為他才是那個青龍命格，沒有人注意到我，這樣我才能幫助他躲過那些明槍暗箭。可是，若是放任李靖活著，如果有一天他要宣佈真相，那絕對是一件非常麻煩的事情。這就是我殺他的原因。”

可能是需要吃驚的事情太多，聽到霍雲用這麼平淡的聲音道來，嶽紫宸反而情緒平穩，只是依然有些不解，輕聲問：“真的非殺不可麼？”

霍雲輕嗯了一聲，不作過多的解釋，可是正面的沈策卻在此時開口，道：“殺李靖不只是因為他可能給你們添麻煩，還因為如果這件事傳了出去，某些人就會以此來挑撥你跟陛下的關係。因為你很清楚，當今陛下遲早都會成為一個真正的皇帝，疑心可是帝王的通病，你可不想他這麼過早的就懷疑你，否則你們又該怎麼一起解決問題呢？”

“你閉嘴！”霍雲朝沈策低吼了一聲，後者卻繼續道：“可惜的是，你的光芒實在太過耀眼了，朝中的那些棟樑、還有你龍驤軍的舊部，他們跟你都有很好的關係。可以說，如果沒有你，當今陛下坐不穩皇位，你就是再不願意承認，你都比現在的陛下更加適合做皇帝。這樣的你，又豈能讓陛下放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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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閉嘴！”霍雲提高了幾分音量，這次沈策沒有再說話，倒是嶽紫宸緊盯著他，問：“這是真的麼？”

“是。”面對嶽紫宸，霍雲不想說謊，他低垂著眼瞼，道：“但這是我自願的，我不想做那個皇帝，也不想屈服於這個所謂的命格。”

說完，他睜大閃動著光芒的雙目，對沈策道：“即便你再不想承認，現在的陛下都已經成為了真正的帝王，他有沒有我已經不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