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火葬場上車後，老爸就變得不太一樣，那時的我只想逃出去，再去醫院給老爸檢查一下，原來老爸早就死了！

我應該想得到的，在走山路的時候，撞車的時候，甚至是老九給我大力保腎丸的時候，我就應該猜到。

只是我拒絕相信而已。

王榮笑咪咪地走過來，手搭在我肩上，我承不住力，跪了下去，他輕聲道：“這靈堂是給你爸準備的，既然死了親人，就好好工作吧，說不定還有機會。”

我不知道他說這些話什麼意思，一個字一字我聽得清楚，但是連起來，卻是胡言亂語，我揮拳往王榮臉上打去，我要打爛他！上次在辦公室打了還不夠！這個變態！這個殺人狂！老婆被人殺了，你就這樣對別人？

還有你們！你們誰也別想跑！

我胡亂地揮著拳頭，眼前的人臉一張張地疊過來，多得我根本數不清，我也不知道打中了誰，只是瘋狂地揮著拳頭，到最後倒在地上，才發現臺下的觀眾都站了起來，往棚子外走去。

老爸也夾在裡面，我想跳下去，抓住他，不管現在他是什麼，我要留下他。

一隻手抓住我，又把我死死按在地上，“好好做節目吧。”

我看著老爸走出門口，心中一急，氣血上湧，暈了過去。

我醒來，就在自己的出租屋裡，躺在床上，怔怔地發了半天的呆，這才想起要做什麼，我叫了聲爸，沒人應，又起來，屋裡屋外轉了一圈，我腦中隱隱有個念頭，卻怎麼樣也想不起來。

昨夜發生的一切、火葬場、自己被火化，開車、撞車，山路，靈堂，還有王榮他們最後說得那些話，就像是個夢，那麼的真實，真實到我的心到現在還在痛，手指骨節上還滿是血，可是為什麼又這麼虛幻？

也許爸沒有來過，從王榮打電話來說我爸來豐城開始，就是個夢，對，一定是這樣，這幾天我糊塗了，被各種怪事嚇破了膽，這可能是我做過的最久的一個夢！

我的心情好了許多，開啟手機看新聞，現在我的腦袋有點糊塗，甚至連現在是幾月幾號都分不清。

新聞上跳出：豐城國道上車禍，一人死亡。

現場的圖片是一輛計程車，駕駛座上滿是血跡，車門半開著。

我的心一下子就揪了起來。昨天晚上的計程車？是真的！昨天的一切都是真的！

我撥通媽的手機號碼，“喂——”

“小寬，你爸去你哪裡，呆得好不？沒打擾你工作吧？”

老媽的第一句話就讓我呆住了，爸真的來了。昨天的事是真的！

我不知什麼時候掛掉手機的，只記得老媽又絮絮叨叨地說了一通。

我就這樣坐著，直到門響了。

我跳起來去開門，門口站著小白。

“該去上班了。”我看著小白，小白的眼神開始飄忽，一步步往後退，我突然跳出去，把小白抓了回來，按到地上。

小白掙扎著，這時的他沒有了穿斗篷時的狠勁，我沒說話，只是用雙手掐住小白的脖子，小白的雙眼向上翻起，喉嚨裡發出司司的響聲，雙腳在地上亂蹬。

小白、王榮、咪咪、古靈的每一個人我都不會放過。

當意識到發生在我身上的一切，我突然連恐怖的感覺都沒了，他們殺了我爸，這是我腦中唯一存在的念頭。

我雙眼死死盯住小白，看著生氣一點點地從他體內抽走，竟有些快感。

在看守所裡，小白刨我的那幾刀，現在原數奉還，我反倒不希望這個復仇的過程太快，刻意調整了一下姿勢，把速度放慢，鬆開一點，讓他可以呼吸。

小白呵的長吸一口氣，還沒吸飽，我的手又壓了上去。

“小圓！小——圓！”他奮力喊出最後兩個字。

我沒理他，繼續用力，的小白突然一口咬在我手上，我吃痛放開他，小白叫道：“小圓能救回你爸！小圓——”說到一半，小白咳嗽起來，血點濺到地上，我僵住了。

“你說什麼？”

“小——小圓能救你爸。”

“你說什麼！”我又重複了一遍，腦子一片混亂。

小圓跟我爸又有什麼關係？昨天夜裡，老爸跟著那群觀眾離去，徹底沒了訊息，小圓那個丫頭能救？

“我也不知道。是小圓跟我說的。”

我還想再問些什麼，小白突然從地上跳起來，一把推開我，跑了出去。

我想了半天，還是決定去找小圓，王榮他們這麼做一定有個理由，要想當面問清已經不可能，也許從小圓那裡突破是個不錯的主意。

我到了王榮的小區，按響門鈴，開門的果然是小圓。

我往裡張了張，榮哥似乎不在家。

“你爸呢？”

“他出去了。叔叔，你爸死了？”小圓見面頭一句話就是這個。

我問她：“你怎麼知道的？”

“昨天我爸很開心啊，每次他開心的時候，就是死人的時候。”小圓笑嘻嘻地說出來。

她果然知道！我闖了進去，拉著小圓，把門關上。

“你知道些什麼，都告訴叔叔，好不好？”

小圓微微吃了一驚，眉頭皺了起來，近距離地看，她真的和陳曉很像。

小圓隨即笑了起來：“叔叔，你知道的。”我蹲下來，剛好與小圓差不多高，小圓拍了拍我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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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苦著臉點點頭。小圓繞到我背後，熟練地爬了上來。

我原地跳了起來，唱起了爬梯子。

原本有些淡忘，昨天看過陳曉的錄影帶，哼過這首歌，又重新撿了過來。

小圓咯咯地笑了起來，說：“到鏡子那裡去。”

我扛著她往裡屋走。站在鏡子前，開始跳舞。

不知怎的，看著小圓在我頭上，我跳舞的場景非常詭異。

我明知道哪裡出了問題，卻又說不出來。好不容易唱完十遍，我的脖子都有點痠痛。

我把小圓放了下來。小圓很滿意我的表現，說：“好吧，我就告訴你吧。”

我的心狂跳著，似乎要聽到一個驚天的秘密。

“其實我死過一次，是我爸把我救活的。”

我等著下文，小圓卻不再說話，張著大眼睛看著我。

“就這樣？”過了好久，只有沉默，我只好問道。

小圓用力地點點頭。

我無語，這種話要是有人相信就怪了。我往外走去，懶得再和小圓糾纏。

我突然失了興趣，往外走，小圓還在後面大叫：“真的，我死過一次了！不信，你可以看新聞，那天車禍的新聞，我就在裡面。”

我已經沒心情聽小圓亂說了。這個孩子胡言亂語，只會擾亂心神。

從王榮家裡出來，一時間我竟不知道該去哪裡。

現在叫我一個人逃出豐城，我也沒了動力，就算逃出去，又怎麼樣？回去後，怎麼跟媽解釋，老爸就算死了，也要有屍體吧？可是他昨夜跟著那群觀眾都不知去了哪裡，難道跟媽說爸走丟了？

我在樓下晃盪著，突然一個人在樓上叫道：“叔叔，接著！”

我抬頭往上看，小圓從窗戶裡探出頭來，奮力扔出一塊東西，砸在我身邊。

小圓衝我揮手，又縮了回去。

那個東西，是張報紙，裡麵包著一個木盒。那個木盒就是供在陳曉照片下，放鑰匙的那個。

我抖開報紙，報紙就是車禍新聞那張，葉選家裡也有。

我抖了抖，報紙裡掉下一張照片。

是張彩色的照片，集體照，一大群人分成五排，在一輛大巴車前拍照。全是我熟悉的面孔，第一排站著就是小圓。

這就是車禍現場的照片，榮哥騙我！

我拿著照片，看了半天，想著要上去再跟小圓說上幾句。

剛才的玩笑話一下子成了現實。

可是想到小圓叫我做的那些事，還有她在照片裡的樣子，我居然邁不開步子。

我突然想到了還有一個人可以問。

周禮，葉選死了，有關車禍的最後線索也斷了，可是周禮明顯是知情的。

現在除了找他，也沒有別人好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