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哭訴衷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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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覺站在宮帷的圍牆邊上,輕輕撫摸著牆壁上的斑駁痕跡。一道道裂縫,似乎從漢高祖那時候便已經留下,而這些痕跡,如今依舊沖刷著鮮血的來去。

想來已經這麼多年了,從韓信等人喋血宮內到赤眉綠林血洗長安,再從漢武帝與太子血戰三天三夜再到桓溫北逼灞下,眨眼之間,匆匆經過了這麼多年。

帝王不自由,這小小皇宮縱然再大,終究大不過天下。後宮的院牆低矮,皇帝……也不好做。都說皇帝上千妃嬪,其實加起來也沒那麼一千的零頭多。

弗如那始皇帝與漢高祖,來回巡遊,美女做伴。春去冬來能與美人共華髮,是一件極為享受的事情。

那些宦官都跟在他的身後,如影隨形。有些是他的多年隨侍而有些則是宇文薩保的耳目。這些都不重要,他一直在考慮的,除了親政,便是個人安危。

獨孤信之前給過他紙條,雖然現在看來已經沒什麼用處了,但是這對他來說,也是一個口實。何所謂政?政者,正也。不過後邊兒有個反文旁而已,那個反文旁就看你在不在意了。

從輝宮一直走到朱門,中間用了大約一個時辰。其中要麼便是空曠得讓人想大聲辱罵宣洩的“宮廷曠野”,要麼便是躲在“重巖疊嶂”下的九曲十八彎。

偶爾想起曾經的武川郡,還有曾經嬉戲玩耍一整個夏天的草原。豐碩的果實還有豐收的莊稼。每到秋夜,天氣正好,溫涼參半。一群男女孩童一塊兒躺在草堆或者打場以後的麥堆上,數著天上的星星就這麼睡過去。

宇文覺覺得自己有些懦弱了,有些退卻了。他爺的意思很明確,這個天下是傳給他的,但是又為何要用宇文薩保來做他的“監護人”?想那趙高……也是如此嗎?

他的步伐有些凌亂,不複方才的悠遊自然。這時候一群宦官跑過來,遠遠見了宇文覺便喊到:“天王!天王!晉國公、大冢宰在找王上,現在大冢宰就在懷書房等著王上呢!”

宇文覺心下有些抗拒,實際上卻不得不去見他,猶豫了一會兒,方才說道:“你先回去吧,孤這就往回趕!”

那些宦官倒著退出去,卻給宇文覺一種根本就不是尊重的感覺。好像……好像這個天王就是個擺設?他忽然回想起方才說的話:孤這就往回趕。為何要向一群閹人說明自己的來去之路?

氣憤,卻不敢聲張。憤恨,卻不能表現。真正的雄主得學會等待。他父親宇文泰不也是等待了二十多年,愣是將自己等死了,方才肯篡位的嗎?

雖然他等不到那時候,但是一年,半年,他還是能等的。不過……為君得有忠臣伴,就是頭猛虎,成年之前也要有兄弟姐妹結伴而行。

宮門上的捅漆掉了一大片,裡面青銅原本的顏色,帶上不知名的些許劃痕,烙印在時間上頭。宇文覺說道:“孤的宮殿,你們便這麼對待?修,讓人來修繕!莫要說什麼這些那些的理由,孤不聽!”

說罷扔下一群宦官面面相覷,而後甩著衣袖,大步流星往

書房裡走去。一群人趕緊追上去,卻發現天王走的實在是太快了,根本就追不上。一群斷了腿的閹人,焉能追的上一個健全的帝王?

宇文護一直等待在書房裡頭,他有三分的心虛,卻也有著七分的盛氣凌人。三分的心虛裡,很大一部分都是對宇文泰的託付有些心虛,還有一些是擅自緝拿朝廷要臣。

不在其位不謀其政,這麼大的官職,一時半會兒想讓人接手著實有點困難。說殺就殺,其實著實違背原則。

不過這七分的盛氣凌人,則包含了太多的戰勝、勝利還有一些對宇文覺暗中接受大臣親政請願的氣憤。裡面還有好多說不清,其實也不想說清的原因,總之,今日的事情,不能就這樣完。

宇文覺進了書房,見宇文護起身恭迎,便屏住呼吸,裝作若無其事一樣說道:“大冢宰今日來,是為了什麼事情?我的奏章都在前殿,你要說什麼,權且看我記不記得住。”

宇文護這時候反倒有些不好意思開口了,不過過了一會兒,還是開口答音:“王上前些日子是不是收了獨孤如願遞給你的紙條?”

宇文覺一時語塞,他並未告訴任何一個人。若是被宇文薩保知道了,也一定是獨孤信死之前說出來的。

宇文覺停頓了好一會兒沒說話,在常人眼中,這就是預設了。宇文護暗自搖頭:年輕,還是年輕!政事交給他,還是不足以擔當大任。

宇文護這時候開始醞釀自己的情緒,他有些想法,覺得對一個孩子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差不多可以達到一定的效果。

眼淚在他的眼眸之中隱現,好像那沒有根源的淚水忽然出現在他的眼眶上,然後悄悄地從裡面跳出來,滑落在地上。他有些悔恨,似乎也是積累的太多的情感:“王上,先王薨時,曾經囑託我,一定要將你輔佐起來。這些天以來,我是食不忘勞,寢不輸碌。每一天都在期盼著,期盼自己能像周公那樣,將自己的一切都獻給王上和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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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覺也有些動容,但是眼中卻仍舊不遮蔽自己的恨意。他手上的毛筆,已經將紙張點染浸透,不僅讓一張紙成了廢紙。

宇文護忽然淚崩:“王上如果要親政,就一定會殺了我。但是王上可曾想到過,那些臣子是否如你所願,符合你的要求?以王上現在的年歲,很容易被他們竊取權柄,把持朝綱。

我也是為了宇文氏,為了我大周!這日日夜夜的勞累,我真的已經有些疲倦了。當年與叔父征戰沙場,受其驅策的時候,無論如何都不會覺得累。現在……現在君不信臣,臣還能如何,還能如何?”

宇文覺覺得想說點什麼,但是他始終認為宇文護包藏禍心。若是輕易吐露什麼,反而正中其下懷!

宇文護捂著眼睛痛哭流涕,情到深處竟然抽涕而不能言語。宇文覺尷尬地站在原地,深深地吸了口氣。似乎有那麼一瞬間,覺得好像在作為一個旁觀之人看著兩人之間的對話。

有一些麻木……倒不如說是一種不認可。誰願意將權力放給他人?

這種東西,有好就會有壞處。那就是,一旦拿到,就算主動放棄,也難逃一死。

宇文護慟哭良久,而後整理了一下衣襟和情緒,跪拜道:“臣失態了,請王上諒解。”

宇文覺頹然地坐在胡床上,揮揮手,讓他退出去。宇文護見他面上並沒有什麼與之同感的表情,心中便漸漸淡薄了一種情感。

……

乙弗鳳跟著李植上了酒樓的頂層,這酒樓順是長安某個勢力的小買賣,實際上卻是幽州賈氏的耳目。

這酒樓並不簡單,如果單單看外表,那整個長安比他奢華的,便有三十多家。甚至在側面看,都能看到剝落不知多少年的牆皮在那裡忍受著風吹日曬。

此情此景若是讓唐朝那些以千金買醉的大詩人遇見了,觸景生情也得狠狠地吟詩幾首,以討那些風塵女子的歡心。

不過當二人走進去,才會發現裡面別出心裁、別有用心的設計。大堂的正門口兒便是龍吸水,這龍吸水用了不知是什麼視覺效果,明明是排水,但是打眼去看,卻發現是倒著往回吸的。

整個大堂只需要八根頂樑柱,便支撐起了這六層樓的高度。

往二樓走,地面上則全是薩珊波斯進來的地毯。其中“景色”,用雕樑畫棟可能都有些無力。

琉春朔雪的景色,在整個二樓鋪張。那一層層的木製隔間之下,全都是琉璃做成的春色,而後用燈盞裝點,塗抹著綠色的山水畫作將那一半的冰雪消融接洽。那些女子特意在琵琶上畫了好些花朵兒,反正詩人能找到的什麼梅蘭竹菊桃蓮曇花都能看到。

六層是整個酒樓最豪華,卻看起來覺得最普通的一層。李植說要上六樓的時候,乙弗鳳都覺得有些驚訝。

且不說那些華麗奢靡到極致的享受之物,要說這最美妙的,還是人心境上的一種感受。心舒服……那比身體舒服來的更刺激,更讓人安心。

人常言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那六樓的每個屋子的隔壁都有一個不隔音的旁間。那旁間裡頭沒什麼偷聽的人,卻是幾個花魁在那裡鶯鶯燕燕的,不管是嬉戲打鬧還是吟詩作詞,都能讓人有一種心理的舒爽在其中。雖然只有兩個時辰的樂趣,但是那種快樂,不亞於聽人家房的那種刺激。

只要是花得起錢的人,上得六樓就都是為了聽這種東西。有權有勢的人,女子已經是一個日用品了,天天順從,縱然面相不同,身體不同,也都如同吃盡了天底下的美食一樣,徹底看夠了。

偷……得刺激!女子不知道別人在偷聽,女子不知道的偷看,那就是一種娛樂的手段。

李植說道:“今日咱們且不談什麼家國大事,權且將今日的力氣都下在這裡。”

乙弗鳳略有一些臉紅,他覺得漢家的禮儀教育的非常到位,這種東西,也得有個底線。他也聽說過,不過以前總覺得有些不屑。

不過今日……著實盛情難卻,他自然清楚李植在想什麼,不過心下還是嘀咕:漢兒就是會找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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