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感覺怎麼樣？”

見他終於安寧下來，額前爆出的青筋也消減下去，觀察似乎沒什麼問題後，凌慕言才將針劑收起來。他推了推鼻樑上的銀框眼鏡，語氣清淡地問道。

不止是體內不再感覺到疼痛，就連身體上陳舊的傷疤竟然都隱了下去，厲胤柯摩挲著此時變得光潔的手臂，不由搖了搖頭，“沒有。”

他一般是不吭聲的，但在面對青年時，總想再多與他說說話，“這個傷疤……也可以治嗎？”

雖然他說的沒頭沒腦，但凌慕言還是理解了他的意思，點點頭道，“這個藥劑不止是解毒的，也可以治療舊傷，效果還不錯。”

青年說的看似輕巧，凌玲不由在後面唉聲嘆氣起來，又不敢讓少爺聽見，只能小聲嘀咕著，“也不看那是什麼藥劑，可以說是真正的那種千金難買的萬能藥劑了，當然效果很好了。”

厲胤柯雖然沒聽見她的聲音，但也能想到她的意思，不由沉默了一會兒，才乾澀地輕聲道“謝，謝。”

“這麼半天才起效，看來你沉積的舊傷真的很多。”並沒有太在意他的話，凌慕言的心神已經被吸引到了他的身體上，“這些都是簡彥邱做的？”

厲胤柯猶豫了一下，搖搖頭，“只有一部分。”

剩下的他不解釋，凌慕言也不再問，只是點點頭，“把衣服脫了，我來幫你清洗傷口。”

脫，脫衣服？

厲胤柯身體一僵，頓時瞪大了眼睛。

見他似是沒聽見一樣沒反應，凌慕言不由抬眸看他幽黑的眸子，又重複了一遍，“我說，把衣服脫了。”

厲胤柯：“……”

每次他一用這樣的語氣說話，厲胤柯就下意識遵循了他的指令，這次自然也不例外。他身體僵直了半天，然後目光第一次落到了凌慕言身後的女醫生身上。凌慕言似是想起什麼，突然扭過頭對凌玲囑咐了什麼，凌玲目光複雜地看了厲胤柯一眼，便點點頭走了出去。

直到凌玲關上門，醫務室內只剩下他們兩個人時，厲胤柯才在凌慕言不容置疑的目光中，動作僵硬地將……上衣脫了下來。

凌慕言眸色冷靜地看著他，“你在害羞？”

厲胤柯：“……”

看著他僵硬地搖頭，雋雅青年“哦”了一聲，鏡片後那雙狹長鳳眸似笑非笑，“那就全部脫掉吧，不然我來幫你？”

這次厲胤柯終於展現了自己的速度，手也不遲鈍了，身體也不僵硬了，迅速地就將自己脫光了。凌慕言微微勾起唇角，眸中也浮現出了笑意，“這不是挺快的嗎？剛才那麼磨蹭，醫護艙裡的營養液都要流失了。”

厲胤柯已經羞恥地閉上了眼，此時他哪裡還來得及糾結身上那麼髒，會不會被他嫌棄了，而是……如何在他審視的注視中，狀似自然地光著身體躺進醫護艙裡。

不過無論如何，在凌玲聽從自家少爺的囑咐，將乾淨的衣服拿來再進門後，看見的便是自家少爺拿著本子，低著頭似乎在記錄著什麼，而醫護艙裡則躺著渾身不自在的厲胤柯。

從前無論受了多重的傷，厲胤柯一直都是靠著自己的毅力扛過來的。至於什麼療傷救治之類的東西，他從來都沒有用過，於是在躺進來感受著溫暖的水流沖刷著自己的身體，而體內也似是有什麼在默默流動時，不由覺得稍微有些……不適應。

“少爺，衣服取回來了。”

死活沒弄明白為什麼自家少爺突然就對厲胤柯那麼重視了，凌玲卻不敢多問，只能捧著衣服走過來，然後目光自然地轉向厲胤柯，“要現在讓他換上嗎？”

在厲胤柯期盼的目光中，凌慕言卻鎮定地搖了搖頭，“我還在記錄資料，先不用了。”

“……”

被強制泡在液..體裡，沒出息地恨不得趕緊爬出來的某廢柴，眼裡的光芒頓時滅了下去。

“資料？”凌玲詫異地瞪大了眼，“少爺您是對他的身體感興趣嗎？”

可是一個無論如何都無法啟用天賦的廢柴……有什麼特殊的嗎？

凌玲對此百思不得其解，卻並不知道有人因為她的話而想歪了。

聽到“身體”兩個字，厲胤柯頓時身體一顫，竟然險些在醫護艙裡翻了個身，不由將臉埋在營養液中，莫名羞恥地紅了臉。

“我之前得知了有關厲胤柯的資訊。”並沒有發現他的蜜汁臉紅，凌慕言冷靜地點了點頭，還頗有興趣地低聲道，“所以我想瞭解下他身體的資料，看看能不能檢查出他不能激發天賦的原因。”

營養液裡突然吐出了一串泡泡，感覺到快呼吸不上來了，厲胤柯不由又默默將臉抬了上去。

“那不就是普通人麼？”凌玲不解地小心提出質疑，“我覺得，這似乎沒有可值得研究的？”

“如果只是普通人，他當時不可能會檢查出高達s級的潛能的。”

這個凌玲不可否認，但她就是莫名看不慣少爺這麼重視一個廢柴，不由小聲道，“也許就是當時校長眼花看錯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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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慕言看了她一眼，“你的偏見已經被學院同化地這麼嚴重了嗎？”

“我沒有……”

凌玲身體一震，下意識想反駁，卻在少爺平靜的目光中，羞愧地低下了腦袋。

“你願意讓我檢查嗎，厲胤柯？”見她終於不再試圖阻止了，凌慕言才上前一步，將她手裡的衣服拿過來，對著似乎什麼都沒有聽見的厲胤柯問道。

厲胤柯想也不想就點了點頭，那毫不猶豫的模樣，讓凌慕言不由笑了起來。

“你不怕我接近你，就是為了研究你的資料嗎？”

他狹長的鳳眸微微上挑，流露出星星點點的笑意，讓厲胤柯呼吸一滯，匆忙移開了目光。他咽了口口水，訥訥地道，“我知道，你不是……”

——況且就算是這樣，那又如何？他並不在意原因。

如果是因為自己的身體資料而吸引了他的注意，厲胤柯反而還會高興一些。只要他願意留下自己，哪怕只是將他當做試驗品也好，又或是心血來潮的玩具也罷，他都甘願接受。

“那麼你就跟在我身邊吧，從今天開始。”

凌慕言唇角泛起溫淺的笑意，語氣輕柔地說著，然後伸手將衣服遞給他。厲胤柯終於可以從營養液裡起身，不由解脫似的迫不及待接過了衣服，發現是乾淨的新衣服還有些羞愧地低了低頭。

“之後我會洗乾淨還回來的……”知道自己的衣服那麼髒肯定不能再穿回去，他快速地換好這件衣服，聲音低啞地說道。

“不用了。”凌慕言自然不需要他再還回來，怕他堅決要還，於是便隨意地轉移了話題，“我最近研究的藥劑與異能有關，所以看見醫護艙顯示著相關你的資料後，就突然起了興致，想看看能不能將研究方向朝這方面發展。”

這也算是解釋了他剛才的疑問，並不是為了研究刻意接近他，而是在遇見他後才產生的研究興致。

厲胤柯目光灼灼地看著他，心裡又不覺泛起了暖意。

而另一邊，阮翎茜卻在回去的路上遇見了簡彥邱。

他身邊依舊圍繞著他那群走狗，面色陰狠地正在說著什麼，還比了個割脖子的手勢，讓阮翎茜不覺提起了警惕，悄然地走進了他們。

“……我倒要看看等到他徹底失去他的天賦後，他還如何那麼囂張地宣告，不要再看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