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看了一眼教室內一片靜坐的學生，左手夾著一本歷史書，手上抱著一隻保溫杯，悠哉悠哉的踱步走了進來。

“上課！”老頭悠悠的走到講臺前，悠悠的喊道，手上的動作也沒停下，一手放書，一手放著水杯。

“起立！”話音未落，安靜的教室內，陡然響起了一道響亮、清澈的聲音。

陡然響亮的聲音，嚇得講臺上一臉悠閒的老頭，原本穩得一匹的手，猛的一抖，手上的課本和茶杯都差點掉地上。

聲音響起的時候，就連班裡的一眾學生，也都是一愣。

因為這聲音的來源，並不是來自於他們所熟悉的，那個一向負責喊起立的副班長，陳佳麗之口。而是來源於一個，他們怎麼也想不到的人。

眾人愕然！

“一向疲懶，不愛管事的顧易，竟然喊起立了！”

“老師好！！！！！”眾人心中一陣驚呼，反應卻是不慢。

齊刷刷，極為響亮的聲音，響徹整層樓，似乎是給足了顧易面子。

巨大的聲浪，嚇得講臺上的老頭都是微微愣神。

呆了片刻，才回過神來，老頭有些疑惑的望了顧易這邊一眼。

他記得，剛剛就是這個少年喊的“起立”，然後這班級，就響起了這一道，貌似有些不怎麼正常的問好聲。

年紀如他，已經是走在退休的邊緣，數十年的教書生涯，也見慣了大風大浪，也只是片刻的呆愣，老頭便饒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顧易，隨即露出了一抹微笑。

“呵呵，謝謝大家的熱情啊，老頭我有些受寵若驚啊，都坐下吧！”老頭風趣的開了句玩笑說道。

“唉，這老頭是誰啊，怎麼能讓顧老大親自喊起立啊！連翁班都沒有這待遇呢！”

“誰知道呢，不會是，顧老大認識這老師吧！”

“我看有可能，剛才我注意到，顧老大看到老頭走進來的時候，有那麼一瞬間愣了愣，明顯是認識。”

“就你小子，人精！”

一片嘈雜聲後，教室裡響起了一陣小聲的議論聲，都是在猜測顧易為何會有這等反常的舉動。

講臺上，老頭笑呵呵的，耐心的，等著教室裡眾人聲音的平歇，一副心平氣和的模樣。

初中的課堂，總是沒有那麼容易安靜下來，然而就在議論聲漸漸的有擴大的趨勢的時候。

“咳咳！”一道有意為之的輕咳聲響起，清晰的傳道了每個人的耳朵裡。

熟悉的聲音，讓所有的議論聲，頓時戛然而止。

班級裡一片靜默，朱力等人也識趣的，沒有在這個時候，選擇和顧易對著幹。

“好了，既然各位同學討論完私人話題了，那麼接下來我們就開始正式上課了。”

“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張山海，你們的歷史老師。”

“但是，可能我帶不了你們三年。”

“因為，我快退休了。”老頭微笑著，自我介紹道。

張山海，又一個，顧易記憶中的熟人，有些微胖，總是一副和氣的樣子。

那個，在顧易的初中生涯中，一個只相處了一年的老頭。

那個，教會了曾經那個顧易，許多做人、做事和生活哲理的老頭。

那個，有些帶著俠客氣質，瀟灑生活，淡然處事，波瀾不驚的老頭。

那個，一起逛山頭，給顧易講述了許多古今中外，奇人異事，趣聞野史的老頭。

新版的教科書，翻開了頁，靜靜的躺在講臺桌上，黑板前，張山海那微胖的身影，滔滔不絕的講著，偶爾瞄一眼課本，偶爾在黑板上，寫上幾筆。

教了數十年的書，雖然課本在不停的更新，但是所包容的知識，卻總是不變的，張山海的胸中，早已有了另一本教科書，一本數十年累積起來的教案。

他不需要備課本，也不需要時常捧著書本，給顧易他們上課。

人的閱歷，是一件很神奇的，它能讓人變得透徹，變得從容，變得瀟灑也能變得有趣，這種感覺，會滲透在他的一舉一動之中。然後，也被他周圍的人感知到。

就如同張山海的課，數十年的人生積累，知識積累，讓他的課，變得不再單調、枯燥，奇聞趣事，歷史人物，野史見聞，山河志怪，草木奇談，甚至是文玩古董，都是信手拈來。

讓學生們感興趣的同時，聽得津津有味，全神貫注，而相應的課本的知識，也在這些有趣的故事見聞中，被悄無聲息的灌輸進他們的腦海中。

“天底下沒有笨的學生，只有不會教的老師。”這是顧易，曾在張山海的口中聽到的一句話。顧易至今記得，張山海在講這句話的時候，臉上洋溢著的自信的表情。

老頭的課，總是上得很快，時間不知不覺的便過去了，下課鈴聲響起的時候，班級裡的眾人甚至有一種意猶未盡的感覺。

然而，這種感覺，也只是片刻。

因為，下課就是吃飯的時間。

老頭，顯然也不是普通的老師，下課還要拖一拖。

下課鈴聲一響。

老頭講課的聲音，便戛然而止。

“下課吧！”張山海笑著說道。

人群，蜂擁著衝向教室外，幾個男生永遠是跑得最快的。

不想排隊，不想落後，不想待在教室，早點吃完，就多一點玩耍的時間，這些就是他們奔跑的動力。

隨著人群出去的，還有人陳林和陳闖兩人，兩人都是提著一個大桶出去的。

他們負責去排隊買飯，還有有好的菜的話也帶一點回來。

顧易一夥人剩下的卻是一個都沒有動彈，悠閒的坐在座位上，沒有出去。

“怎麼，你們都不去吃飯嗎？”講臺上，張山海悠哉悠哉的收拾著課本，沒有一絲著急的意思。

“嗯，已經有人去打飯了。怎麼樣，張老師，如果不介意的話，和我們一起吃。”顧易朝著張胖子努了努嘴，示意擺桌。笑著，衝著張山海說道。

“哦？有什麼好吃的嗎？”張山海饒有興趣的問道。

顧易，他當然記得，這就是上課的時候喊起立的少年。

歲月沉澱的眼光，總是老辣、閃亮的，看到顧易第一眼的時候，張山海便已經發現了這個少年，似乎有些與眾不同。

現在看，這些留下的少男少女，似乎也以面前的這個少年為首，剛剛班裡的眾多的學生的反應，也透露著這個少年的強大號召力。

在這個少年的身上，張山海似乎看到了某種有意思的氣質，一種叫做領袖的氣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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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些好奇。

好奇，那便去瞭解。

有人說“老小孩，老小孩！”

‘老小孩’那是因為，活得透徹了。

想到什麼了，那邊去做。

顧易邀請了，他又想答應，那便答應了。

無妨！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