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 沙盤作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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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營之後,李延炤便命曹建帶了兩什軍卒,前去河邊取黏土帶回營中。他自己則去到工坊之中,向木匠們定製了一個寬八尺,長一丈,圍板高半尺許的大木盒。工匠們之前從未做過這種東西,心中頓生疑惑。然而相問之下,李延炤卻並不說用途,只要求那些工匠依樣製造就好。

曹建帶著一群軍卒,到河邊取了足有十石黏土。回到營中,李延炤便讓他們將這些黏土連同裝黏土的木筐皆放置在他自己那間大屋之中。曹建對此頗為疑惑,然而李延炤依然不說用途,只是對曹建道,過幾日他便能知曉,自己取這些黏土的用途。

曹建百思不得其解,回去的途中一直在琢磨著李延炤取這些黏土的用意。只是苦思冥想之下,依然無從知曉。

李延炤則將這些年他留存下來的所有隴西地圖都拿出來細細比對。其中既有騎卒們偵騎時候粗粗繪製的草圖,也有他自己根據偵察情況繪製的簡圖。連涼州自己原先繪製的地圖,他手中都準備了一份。將這些地圖分別拼接,而後細細比對之下,李延炤圈出不少自己存疑的地方,而後寫下數道手令。準備等下一撥騎卒前出偵哨之時,令他們前去這些地點,勘驗過後再將具體的地形地貌繪製成圖,回報於他。

將手令交給巡營士卒們,令他們傳遞給代管騎營的周興。劉季武負傷雖說不算重,不過也決計無法在傷愈之前主持騎營日常工作。理所當然地,這個重擔又落到周興肩上。周興看過手令後,便囑咐下一撥輪替的騎卒出發,準備前去代替先前偵騎的那些騎卒。為了完成李延炤交代的事情,周興特地讓文化水平較高的崔陽帶隊。這些哨騎們去武庫中領取武器,備足乾糧,又去馬廄中牽過各人所乘的兩匹馬,便在次日清晨出發,向著隴西而去。

李延炤安頓下這一系列工作之後,便行去縣府地牢之中,提審了那十名被懷疑是虜賊探子的亂民。經過牢頭與獄卒的一番刑訊審問之後,這些人當中,已有三人招認。而另外七人,卻是無論如何上刑,都不肯承認自己是虜賊所遣的探子。

李延炤親自到獄中提審這些人,在陰暗逼仄,潮溼不已的地牢之中,這些人身上被蘸了鹽水的鞭子抽出的道道血痕卻依然觸目驚心。幾人身上都因為被鞭子抽得皮開肉綻,又無人上藥治療,導致傷口已經化膿潰爛,一眼望去,端得是慘不忍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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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延炤目睹了這番景象,心下也知即使是認罪的那三人,也未必是虜賊的探子。古語曾經有云,三木之下,何求不得。能挺過嚴刑逼供的人,畢竟是極少數。大多數人都會在這種嚴酷的刑訊逼問之下,為了減輕自身痛苦而屈打成招。

只是當下這個局面,外有戰亂強敵。內裡這些被強遷來此的流民,又構成了內部新的不穩定因素。不論如何,李延炤都需要幾顆人頭來安定人心,並藉此來警示那些心有不軌之人。

李延炤親眼目睹之的刑訊,持續了約莫一下午。直到囚窗之外照射進來夕陽特有的那種橙黃色的陽光,剩下那七個人,依然是不曾招認。審訊之中,坐在一旁的書吏沒有得到李延炤的首肯,始終不曾動筆記錄。一下午的徒勞無功之後,李延炤面無表情地將牢頭喊到面前,而後痛批了他一頓。

自那次開賭局被李延炤抓了個先行,並且還贏走了李延炤的一吊錢之後。這牢頭便低調了很多。不光值守之時賭博再也不敢大呼小叫,而且每次見到李延炤,總是畢恭畢敬,唯恐哪天得罪了這位大爺,使得他跟自己翻舊賬。而李延炤在那之後,也不曾刻意去為難他。只是在審問這些亂民這一件事上,李延炤對他實在是大大地不滿了。

被責備了一通之後,送走李延炤等人,這牢頭便吩咐手下人取出拶刑所用的刑具。拶刑便是用一排細木穿上兩條繩索,施刑人將受刑人五指夾在木排之中,施刑之時,兩人奮力合拉。十指連心,受刑人在受到這種刑罰之時,往往痛徹心扉,口不能言,甚至往往會因為承受不了劇痛而昏死過去。

牢頭命獄卒們從獄中提出一名未招供的亂民,帶到值房之中。那人尚未反應過來,已被一名獄卒從背後一棍打了個趔趄。隨即便被幾名獄卒上前按倒在地,右手被死死壓住。一名獄卒死命掰開他的手指。牢頭則笑嘻嘻地將拶刑所用的木排套在了他的五指之間。

“拉!”隨著牢頭面無表情地下令,身旁的兩名獄卒迅速上前,各自牽動一邊的繩索,而後毫不猶豫地拉動起來。隨著拉動牽著那一排拶木的兩根繩索,人犯的手指發出咯吱咯吱的脆響。人犯的手不由自主地抖動著。從他的喉嚨之中,發出一聲低沉而洪亮的不似人聲的哀嚎。

他的全身劇烈地掙扎著,壓住他身體,抱著他兩條腿的那三名獄卒都感到控制他逐漸地有些費勁。拉繩的那兩名獄卒依然滿面猙獰地牽拉著繩索。短短十幾息的光景,人犯右手五指,已因血流不暢而呈現出青紫色。

“松!”隨著牢頭再一次面無表情地下令,兩名牽繩的獄卒鬆開手。那名囚犯手上乍然一輕,全身上下頓感一陣脫力。只是手指之間的痛感,依然在綿綿不斷地傳來,使得他松一口氣之餘,仍然在不住地呻吟著。

“說不說?”牢頭站起身,一腳踏上那人犯的右手指尖,引得他又是一聲慘叫。

那人犯喘息了片刻,依然勉力側過頭,眼神倔強地反問道:“說什麼?我什麼都不知道!”

“拉!”牢頭用腳尖使勁踩住那人犯的手指,用力轉了轉。一聲慘叫過後,又是一陣連綿不絕,忽高忽低的慘嚎。

當牢頭再次下令鬆手的時候,卻見那人犯已是痛暈在地。喚過一名獄卒打來一盆涼水,兜頭將他澆醒。而後,又開始新一輪的訊問……

這樣的訊問持續了大半夜。剩餘抵死不招的七人也紛紛招供。其中倒有一個硬漢,即使拶刑也沒能撬開他的嘴。牢頭面無表情地找來十根粗竹籤,命令獄卒們一根一根地釘入他的指甲縫中。陸陸續續釘進去七根,那人犯已經痛昏了三次。待第三次被一盆冷水兜頭澆醒之後,這最後的一名硬漢,也在酷刑之下招了供。

牢頭樂顛樂顛地寫好了各人的供詞,而後拿來紅泥,七人分別按指畫押。做完這一切之後,他便離開值房,令一名獄卒喊來接班的典吏。牢頭又去縣府之中,向辛明府報備,請調了數名差役加強了地牢的看守力量,以防這些要犯逃脫或是有人劫獄。

次日一早,那十人的供詞便被送至縣府。辛彥起床之後,便在書案上閱覽了這些供詞,震驚之餘,更添惶恐。他派一名差役前去將李延炤請來,一臉震驚後怕地將這一摞供詞交給李延炤過目。

李延炤細細看著各人的供詞,反覆在心底衡量推敲著其中可有遺漏。不過牢頭雖說好賭,不過對於這些事情的確是辦的不錯。確認供詞之中並無什麼明顯矛盾和遺漏,李延炤便一臉震驚地將供詞遞還到辛彥的桌案上,不敢置信地道:“竟有此事?若真如這些人犯所供述,虜賊北犯,便是不可避免之局。明府與我,還應早作應對才是。”

“當下韓督護與虜賊劉胤相持於沃幹嶺。我部兵力倍於虜賊,虜賊又如何北犯?”辛彥雖然震驚於虜賊公然派遣探子前出至州境之內,不過對於李延炤所講虜賊北犯,卻覺得是危言聳聽。

“韓督護所部之前盡遷隴西之民。麾下軍卒怙惡之人不少,在遷移民戶過程中,頗多搶掠殺戮之事,致使流民受探子蠱惑,暴起襲我軍士。由此看來,已失人心。況督護用兵,持重有餘而進取不足。此刻督護兵力倍於虜賊,卻仍在沃幹嶺與賊相持,不求速進。”

李延炤從懷中掏出一份隴西簡圖,而後擺在辛彥案頭:“明府請看,我部以金城為基,距沃幹嶺足有五十餘裡。而虜賊以狄道為基,距沃幹嶺不過十數裡。督護若要求勝,當迅速擊潰當面之敵,再取狄道,則隴西大半可定。”

見辛彥聽得入神,李延炤話鋒一轉:“然督護擇沃幹嶺相持,糧草軍械補給距離較之虜賊更遠,軍力倍於虜賊,反倒更添劣勢!惟有速進方能取勝。如此相持之下,已是不勝之局!”

聽聞李延炤說得如此嚴重,辛彥也是皺起了眉頭:“然而當下,督護等仍在前方。我縣依然務必要接濟其糧草軍械。如此一來,卻是如何是好?”

“明府不必憂慮。”李延炤神情沉穩道:“日後凡調糧草軍械,務必給本縣留下寬餘。再行接濟大軍。我等一縣之地,地少人稀,想必明公與府君二人必不會為難我等。營中我已囤積糧草八千石,足夠三千士卒支用半年!如若前方戰事不利,我等則進可赴援,退可保全縣。即使事態當真糜爛到無法收拾,我等也可以進退自如。”

“不過倘若事態真到那一步,還請明府帶著縣中人戶以及府庫存糧,遷至郡府,以求保全。我自帶軍中將卒,於縣城固守。”

“司馬胸中韜略,我卻是遠遠不及。但願督護此戰一切順利吧……”辛彥聽了李延炤的一番分析,頓覺心中沉痛不已。他倒並非是為韓璞感到沉痛。只是如今韓璞所率軍中,還有他自己的近親族叔辛巖。若大軍完敗,辛巖恐怕也難辭其咎。

“只是司馬覺得,這些人犯當如何處置?”辛巖又拿起了桌案上的那一摞供詞,有些躊躇地望向李延炤。

“此事明府定然自有決斷。”李延炤抱拳躬身,極盡恭謹:“炤寒傖武人,只知帶兵。這等民政之事,又決十人生死,炤未敢置喙……”

“曲身事賊,尚其情可憫。然鼓動流民生事為亂,決計不饒!”辛彥將那一摞供詞拍在几案上,憤而起身:“我立刻寫封公文,呈郡府報備。此十人立斬!”

“明府決斷,在下佩服至極!”李延炤不動聲色地一邊對辛彥拱著火,一邊在心中暗喜不已。隨著辛彥的決斷,這十人的命運,也已經註定。

三日後,當遠去隴西偵察的哨騎返回縣城中時,當先便看到城門處掛著的十多顆血淋淋的人頭。驚訝之餘,哨騎們催馬行入營中。領頭的崔陽到李延炤所在屋中向其覆命。所見的,卻是李司馬屋中擺放著的一個巨大沙盤。

沙盤之上,自大河北岸本縣,直到虜賊重兵據守的狄道,皆是栩栩如生地展現在上面。李延炤令左右護衛前去營中房前屋後鏟來了不少青苔,此時正專注地將這些青苔覆於沙盤中堆砌的土山之上。崔陽不由得看呆了,許久之後,方才在李延炤的呼喚中回過神來。

崔陽將這次哨騎的成果交給李延炤。李延炤拿過他所繪的那一摞簡圖,而後指導著一旁的護衛們修葺著這個沙盤,又經過大半個時辰的忙活,這個沙盤方才算是初步定型。

崔陽仍是細細端詳著這個沙盤,在他的認知之中,從未見過如此直觀地展現戰場的手段。先前他拿著地圖哨騎之時,也總苦於地圖可展示的資訊不夠直觀,並且極為有限。此時看到李司馬堆砌的這個大沙盤,方才覺得自己是開了眼界。

李延炤見沙盤已成,便自一旁拿過一面面分別塗成紅藍色的小旗,按照崔陽偵哨的結果,分別插在沙盤之上敵我雙方各自佔據的位置之上。紅色代表涼州本軍。而藍色則代表趙軍。立時整個戰場的態勢,便在幾人臨空俯瞰之中一目瞭然。

“督護最近可有什麼動向?”李延炤看著沙盤,問崔陽道。

“督護依然令各軍結寨據守,不曾有任何動向。”崔陽看著那個沙盤,沉聲道。

“虜賊呢?劉胤可曾強攻各寨?”李延炤皺了皺眉,又問道。

“結寨之初,劉胤曾趁我軍立足未穩,率部強攻數次。然而均被我軍擊退。此時便再無異動。只是居於沃幹嶺之下,與督護相持。”

“壞了!”李延炤手中拿著一根竹竿,指向沙盤之上蜿蜒曲折,直通沃幹嶺之後的一條小路:“若軍中糧乏,虜賊遣輕騎繞此路襲我糧道得手,大軍頃刻之間便是完敗之局!”

話音一落,滿室皆驚!(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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