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路太窄,儘管那車伕將馬車往邊上拉了一點,但空出來的位置依然不怎麼好過。
梅影已側身擠了過去,藍危也只好跟上,走過馬車邊時,那車伕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又瞧了瞧垮了半邊的車篷,眼中兇光畢露。
藍危撇撇嘴,並不理他。
“梅小姐,請!”大暴牙微笑著湊到梅影身邊來。
藍危冷笑,一步擠入兩人中間,手肘輕突,將大暴牙撞得閃到了一邊。心道:笑話!將揩我女人的油?小心老子撕了你!
大暴牙哎喲一聲,臉色說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梅影不安地抬頭,道:“藍危,你……”
藍危也不理她,朝大暴牙笑道:“小神醫先生,對不起,這路太窄了,不小心就撞到了您,真是對不起!這樣吧,小神醫先生來了,我們總要好好招待一下的,我們先進去準備,呵呵,您不用走得太急,慢慢來就是。”
說完他就拉起梅影的手臂,不理會她的掙扎,加快腳步向前而去,留下了一臉愕然而憤怒的大暴牙。
“藍危,你……怎麼可以這樣,神醫先生是臨水城最著名的醫生,我弟弟的病一直由他治療,你怎麼……能夠得罪他?”
梅影被藍危拽著一路向前,兩腮鼓鼓的。
藍危道:“我瞧他不順眼!病一直是他治的,那就是說,那麼多的治療費都進了他的口袋了!好狠的心!”
梅影一邊走,一邊不時回頭看看,害怕神醫大人生氣不來,見對方遠遠的來了,才放下心來。
她白了藍危一眼,道:“他收的錢是很貴,可是能怎麼辦?我媽也試過找別的醫生,可根本不行!”
藍危道:“大暴牙既然自稱小神醫,為什麼這麼多年還沒治好你弟弟的病?”
梅影嘆道:“他說,我弟得的是一種不知名的怪病,很難治的……”
拐過了好幾個彎,兩人來到了一片低矮的棚戶區。
路旁垃圾成堆,一股難聞的臭味在空中瀰漫,垃圾堆邊上就是一條小水溝,稱為水溝,是因為它裡面確實有水,但那水裡卻浸泡著各種東西,紙張、布片、爛鞋,甚至還有大便,臭不可聞。垃圾堆旁邊有一塊空地,空地那邊就是一排房屋,上面蓋的是黑黑的油氈。
梅影瞄了藍危一眼,尷尬道:“這裡都是垃圾,味道不好,你不習慣的。要不,你還是回酒店吧!”
藍危道:“你忘了嗎,我就是垃圾少爺,來到這裡,倒是來對了地方,算是回家了!”
梅影噗哧輕笑,指了指那排房屋最角落的一間,道:“那裡就是我家。”
藍危點點頭,跟在她身後,走了過去。
梅影吱呀一聲推開門,一盞昏黃的油燈微弱地亮著,屋裡很暗。
兩人走了進去,地面是凹凸不平的泥地,房間不寬,但很長,足有四十平米左右。藍危驚訝地發現,在這個房間裡,廚房,餐廳,臥房,一應俱全,擠得滿滿當當的,靠房間裡邊,有兩張床位,中間有布簾隔開。
他不由得暗暗嘆息,梅影竟然生活在這樣一個環境裡,想必,那其中空著的一張床就是她的了。
另一張床上,被子隆起,躺著一個男孩,床前,坐著一位中年婦女,背朝門口,頭髮已有些灰白。
“媽!”
梅影站在那張破舊的餐桌旁,輕輕喚了一聲。中年婦女倏地轉頭,呆呆的看著梅影,樸實而憔悴的臉上漸漸露出了驚喜。
“媽,我回來了!”
梅影又喚了一聲,快步走了過去。
“哦,影兒回來了?好,好。”
中年婦女欣喜地站起來,抱住了撲過來的女兒。
透過梅影的肩膀,她看到了房中的藍危,奇道:“影兒,他是?”
梅影這才想起身後的藍危,離開了母親的懷抱,臉色一紅,輕聲道:“媽,他叫藍危,是我的……同學,這次和我一起來,探望你和弟弟。”
梅夫人是個本份人,但還是從梅影的臉色中看到了一絲異樣,再說,女兒大老遠的帶一個小夥子回家,這本身就是一件不同尋常的事情,她焉能不詫異?
藍危已經笑著走近了,朝她一躬身,恭敬道:“晚輩藍危,見過伯母。”
梅夫人臉上露出笑容,趕緊應了一聲,仔細看了藍危幾眼,招呼他坐下。
可沒等她有進一步表示,就看到小神醫陰明出現在門口了,喜得她趕緊推開身邊的女兒,三步並作兩步,朝小神醫走了過去,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神醫大人,您可來了,快看看我傲兒吧!他又不行了……”
梅影已湊到床邊,探望她的弟弟,藍危瞅了大暴牙一眼,也跟了過去,站在她身邊,朝床上看去。
“這是我弟弟梅傲,十五歲了,因為生病,他在床上一躺就是……”
梅影看著弟弟,眼裡又泛起淚花,說不下去了。
“姐……是你嗎?……”
床上的少年臉色灰敗,面如金紙,急速地喘著氣。看到梅影,嘴巴張了張,說出幾個字,目光中流露出歡喜。
梅影抓住他的手,貼在自己臉上,連忙應道:“小傲,是姐,是姐回來了,姐看你來了!”
“姐……別哭……我不會……死的,我還要……去金都玩,你答應了……帶我去的……”
梅傲艱難地說完這些話,氣踹得更加急促了,胸膛不停地起伏。
梅影忙不迭地點頭,淚水卻已滑下了她的臉龐。
藍危仔細觀察著梅傲的神色,他將梅傲那只被梅影抓住的手拿了過來,把起了脈。
梅傲注意到了藍危,目光移向姐姐,道:“姐……他是……你同學?”
梅影側頭看看藍危,連忙點頭。
藍危微微閉上眼睛,皺起了眉頭,越皺越緊,眉心漸漸地皺成了“川”字形。
小神醫陰明露著幾個大暴牙,大搖大擺在餐桌旁的椅子上坐下。
梅夫人就跪在他面前的地上,不停地給他磕頭。
大暴牙視若無睹,也不急著給梅傲看病,反倒盤起二郎腿,一手伸到腦袋上捋了捋那油光光的頭髮,另一只手拍拍褲腿,悠閒十足。
“梅夫人……”
聽到小神醫發話,梅夫人趕緊抬頭,像學生聆聽老師教誨一般,豎起了耳朵。
大暴牙淡然道:“你兒子的治療費用一共欠了多少了?你今天把我叫來,是不是把錢給準備好了?”
梅夫人一聽趕緊又磕起頭來,道:“神醫大人,請先救救我兒子吧,欠您的一百金幣我一定會還的……”
大暴牙不為所動,目光瞟了瞟床前的梅影,淡然道:“這話你都說了多少遍了,你準備拿什麼還?”
“我,我……”
梅夫人想到了神醫大人多次說過的話,下意識地轉過頭來,瞄了一眼自己的女兒。
梅影聽到了那邊的對話,轉身走了過去,朝神醫大人深深一楫,道:“請您高抬貴手,先給我弟弟看病吧,錢我們一定會還的。”
她掏出十個金幣,道:“錢我先還上一些……”
梅影話沒說完,發現手中的十個金幣突然被衝來的藍危拿走了,她驚愕地看著他,不知所措。
這十個金幣就是他給我的,他?
藍危將手中的金幣重新塞入梅影的衣兜裡,道:“你一邊坐下,把伯母也扶起來坐下,這事兒交給我來解決。”
梅影松了一口氣,她想起了藍危來之前說過的話,那十個金幣只是給她的零用錢,欠人家的醫藥費藍危肯定會幫她的。梅影捏了捏懷裡的那張房契,這個天大的喜事兒她還沒告訴媽媽呢,有外人在,她只好先藏著這個驚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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