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 紫湘遇害了?(6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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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景姒表情嚴肅了,盯著紫湘閃躲的眼:“菁雲要退婚青檸妖女,你不知曉?”

紫湘詫異,臉色未變。

看來,她是不知道了,蕭景姒又道:“你便沒什麼想說?”

她很快道:“我說什麼,同我無關。”低下頭,眼神飄忽,雙手交疊,手指拽著手指,手上下意識的小動作。

蕭景姒瞧了瞧她的手,身子後傾了傾,扶著肚子懶懶地靠著,抬抬眸:“你不會撒謊,口是心非時,手指便會不自覺打轉。”

紫湘臉色一窘,連忙將手藏到了身後。

蕭景姒輕嘆了一聲,拉了拉她的手:“我看得出來,菁雲待你當真是不同。”

紫湘默了片刻,眉眼微微帶了笑:“便是院子裡的那幾樹杏花,在菁雲眼裡都有公母不同。”

總歸風月情事,他人插不上手,蕭景姒不便再勸,只道:“紫湘,匆匆一世,不長不短,別讓以前的過錯,演變成了錯過。”

“主子您別操心我了,日久見人心,以後還長著,不急於一時。”

日久見人心,有時,那也是一種幸運。

人往往總是以為時間還長著,總是以為會一直都在,總是以為有大把大把的時光可以揮霍,所以不急,所以不爭不取不求。

卻不知,有些人,有些事,沒有以後了,然後將過錯,變成了錯過。

楚彧下午回了杏榮殿,神色深沉,眉間陰翳,有些意難平。

蕭景姒問他:“可是發生什麼事了?”

她坐在矮榻上,楚彧走到她跟前,半跪著蹲下去,握著她的手,抬頭看她。

“阿嬈。”

“嗯?”

他心事很重:“興許我不該帶你來這大陽宮。”

蕭景姒拉著他坐到身邊:“怎了?”

楚彧猶豫了稍許,還是對她坦誠,道:“北贏要生亂了。”

他是怕她會被牽連進去。

蕭景姒拍了拍他的手,安撫他的不安:“應該是我們的敵人故意挑了天時地利人和,即便不來大陽宮,他們照樣會費盡心思,也躲不掉的。”

“嗯。”楚彧拂了拂她耳邊的發,“過幾日我就送你去聽茸境,那裡很安全。”

蕭景姒已經多次聽聞過聽茸境裡的那位妖尊,想來在北贏是舉足輕重的人物。

“你與他可有交情?”

“沒有。”

既然如此,蕭景姒顧慮:“不是說那位聽茸妖尊避世嗎?怎會接納我?”既是避世高人,想必是不願招惹麻煩的。

“我自然有辦法。”

大抵楚彧都安排好了,她便不再多問:“嗯,你別太顧及我,不然會讓別人抓到你的弱點的。”

若是沒有她這個軟肋,楚彧他是北贏所向披靡的王,只要她安然於室,楚彧便無所畏懼。

楚彧笑著親她:“怕是整個北贏沒有人會不知道我的弱點是你。”他拖了緩緩的語調,嗓音輕柔,卻異常堅定,“所以啊,我只要顧及你就好。”

三日後,聽茸境外,有客到訪。

鳴谷匆匆穿過梅園,見妖尊正在樹下煮酒,連忙去稟報。

“妖尊,楚彧妖王求見。”

鳳青眼都不抬,將案几上乾淨的雪放在爐子上煮,只道:“不見。”

“可是——”

鳴谷話還沒說完,就目瞪口呆了:可是攔不住啊!

鳳青拂了拂風吹落在衣襟上的花,抬頭:“我聽茸境外的結界百年沒人破了,對你卻如同虛設,這一任妖王,倒是好本事。”

楚彧站在幾米外的雪地裡,踩著一地落梅走近,他不過打量了鳳青一眼便收回了視線,這九百年的老鳳凰,本以為會是的頭髮花白的老頭,不想是個小白臉。

“你隱居深山老林多年不出,本王只好硬闖了。”楚彧開門見山,“本王有求於你。”

鳳青舀了一勺雪水出爐子,又添了些冰雪,放入花瓣與花蜜,慢條斯理地繼續煮他的茶,勻了勻爐子裡的茶水。

“這便是你求人的態度?”鳳青放下手裡的玉箸,“我五十年不出聽茸境,竟不知這主客之道已經變成了這般。”

主客之道?北贏境內,莫非王土,誰是主誰是客,楚彧都懶得說,畢竟,他有求於人,站了許久,肩頭都落了一層厚厚的雪。

茶香飄出來,只有一個杯子,鳳青自顧喝他的茶,隨口而出:“不請自來,有何貴幹?”

楚彧也不繞彎子,開誠佈公道:“本王的妖後即將分娩,我想將她送來聽茸境待產。”

鳳青手裡的杯子抖了一抖,灑出兩滴來,似乎很是不可思議:“你當我這聽茸境是什麼地方?”

待產?呵呵,鬼扯!

楚彧似乎料到他會如此態度,淡然自若,不疾不徐道:“你可以拒絕,那麼下一次送進聽茸境的,就不是我的妖後,而是榮樹那只麋鹿。”

鳳青杯子裡的茶水又是一抖:“你威脅我?”

楚彧古井無波:“對,就是威脅。”

鳳青啞然失語:“……”

便從來沒見過如此堂而皇之地蠻不講理之人。

楚彧話擺這裡了:“聽茸妖尊若還想有風平浪靜的日子,就跟本王合作,不然,就算榮樹那只鹿不將你的聽茸境搞得雞犬不寧,本王也不會讓這雪山安安靜靜的。”

北贏七十二族群,誰不知道鳳青與榮樹有奪角之仇,誰不知鳳青避世幾百年圖的就是個安靜。

陰險,陰險,太陰險了!

鳳青撂了茶杯:“真是活久了,什麼妖都能碰見。”聲音一沉,“送客。”

鳴谷為難:“尊上……”

楚彧掀了掀眼皮,淡淡然地掃了一眼:“三日後,本王親自帶我的妖後過來。”

他轉身,消失在漫漫雪中,地上,連腳步都沒有留一個。

這一任妖王,好生猖狂,處事暴戾,可不是個講理之人。

鳳青捻滅了火,頓時沒了煮茶的心情,一碟子雪全部蓋進了茶壺。

妖尊老人家不瘟不火了幾百年沒發過火了,能讓他氣成這樣,楚彧妖王也是個人才,鳴谷上前問道:“妖尊,您真要讓妖王尊上家的來聽茸境來待產?”

鳳青揉揉眉心,抬袖將案桌上的落雪與落花拂掉。

“你不知道本妖尊最怕什麼嗎?”

本妖尊?

老人家真是動怒了。

鳴谷想了想,回妖尊大人的話:“怕毛絨獸?”一米之內有毛絨獸,一盞茶的功夫都不用,就能讓妖尊大人起一身疹子。

還好,妖王尊上比較有道德,方才隔了好幾米,不然白靈貓的毛就有的折騰他了。

鳳青糾正:“是麻煩。”

麻煩?

也是,妖尊大人喜歡清淨,都五十年不出聽茸境一步了,此番妖王尊上明顯就是來找麻煩的,而且是有備而來,連安分了兩百年的榮樹妖主都抬出來了,想來,夜明洞裡的動靜尊上也知道了。妖尊要是將楚彧家的拒之門外了,怕是就算榮樹不來攪個天翻地覆,楚彧也要鬧個不得安寧了。

而妖尊老人家恰好就怕麻煩,豈不是真要同楚彧同仇敵愾?

鳴谷便問:“妖尊,那我們如何是好?”讓聽茸境變成待產聖地?

鳳青揉了揉眉心想想,道:“去給我倒杯鹿角泡的酒來,本妖尊要醒醒神。”

又是鹿角泡的酒!

鳴谷心累得無以復加,如此好脾氣也不由得惱了:“妖尊!我都說多少遍了,那酒五十年前就喝光了!”

“是嗎?”鳳青一副沒什麼印象的懵態。

“……”鳴谷一口鳥血快吐出來了!

三日後,妖王尊上陪同妖后大人前往聽茸境。

動身前一夜,天光去見了鏡湖。

鏡湖池塘,那是他的領地,一片十畝大的池塘,是除序妖王稱王時贈的,離大陽宮很近,湖心搭了木屋,與多年前一模一樣,只是,物是人非。

她推了門進去,他抬起頭,手裡便多了柄劍,昔日主僕情分已斷,視同陌路。

天光低頭苦笑著,沉默無言了很久,她問:“妖尊,您也要同蕭景姒一起去聽茸境嗎?”

他不答,目下無塵,如此冷漠:“你還敢出現在我面前。”

“為什麼不敢?”她自嘲自諷地扯了扯嘴角,無力地辯解,“你還是不相信我,野妖暴亂一事,真的不是我。”

來來回回都是這一句,太過蒼白。

他神色冷然,並未動怒,也沒有正言厲色,只是,明明在看著她,卻視如陌路:“我已經查到了,明繆妖女那日已經回北贏了,不是你還能是誰?”

難怪,難怪明繆當日私出北贏時會邀她一起,原來是未雨綢繆啊。

“我無話可說,妖尊,等天光找到了證據再來見您。”她抱手,行了主僕禮,字字艱澀卻異常堅定,“天光不在您身邊,請妖尊您保重身體,明繆她的附身術,早便已經臻於至境,形神皆可不露痕跡,妖尊您千萬要小心她。”

說完,她走出了木屋,背影毅然決然。

鏡湖微微皺了皺眉頭,看向屋外。

這夜,沂水妖主府邸擺宴,三百六十歲大壽,因著妖后大人身子不方便,明日又要動身去聽茸境,多有不便,帖子便下給了妖後大人座下少將軍紫湘,紫湘奉命前去賀壽,

她露了個面,便告辭了,方出門,便見菁雲堵在門口,抱著手,好整以暇,似乎等了許久。

紫湘目不斜視,抱著劍面無表情:“好狗不擋道,讓開。”

菁雲聳聳肩:“我不是狗,我是兔子,不用讓道。”

這是來找事兒的。

“上次那一腳,好了傷疤忘了疼了?”紫湘視線一掃,落在了菁雲腰下。

他猛地後退,用手遮了遮腹下,炸了毛的樣子:“你一個女子,怎生如此粗魯。”

紫湘很淡定,好聲好氣地問:“還有更粗魯的,要不要試試?”

這一副刀槍不入油鹽不進的架勢!菁雲投降,投降成吧:“得得得,我讓總得了吧。”

誒,一物降一物,沒辦法啊,誰讓他賤骨頭,把她罵被她踹還死性不改地一個勁往上貼。

菁雲乖乖退到一邊,恭送女王大人。

紫湘走出沂水妖主府邸,走了幾步,停住,回頭:“有話就放。”

她啊,只是刀子嘴豆腐心罷了。

菁雲走過去,鄭重其事:“我已經退親了,以後也不會隨便跟別的女妖滾草坪了。”

紫湘默了一下:“說完了?”

“還有一句。”菁雲突然前傾,近在咫尺,視線相纏,“我對你是認真的,兩百年來,第一次這麼認真。”

隔得很近,他說話時,氣息都噴在她臉上。

她木然怔住,臉刷的就紅了,腳下突然一個踉蹌,將距離拉遠了,張口就吼道:“兔子不吃窩邊草,離我遠些。”

眼神飄忽,氣急敗壞,她啊,慌了。

菁雲笑了:“我這只兔子就喜歡吃窩邊草,礙著誰了。”

紫湘還想說什麼,卻被菁雲抓住了手,她掙扎著要甩開,他將一串紫玉石手鍊塞進了她手裡,冰冰涼涼的,她縮回手,被菁雲拽住了:“我來的路上撿到的,你愛戴不戴。”

塞到了她手裡,菁雲對她笑了笑,轉身,擺擺手。

紫湘攤開手,掌心裡一串紫玉手鍊,折射出淡淡的光,自言自語地咕噥了一句:“這麼醜,我才不會戴。”

月下,她笑了笑,面若桃花。

月華溫潤如水,籠著妖都城,街上,廖無人煙,忽而,轉角口傳來女子尖銳的爭執聲。

“是你對不對?”

“什麼是我?”

“你還跟我裝蒜!”

“我何時裝蒜了?天光,話可不能亂說。”

話音落,女子調頭便要走,卻被天光拽住了手,她紅著眼,手握一把玄鐵長劍,咄咄逼人:“那晚在伺機而動的妖,除了我,便只有你,不是我做的,那一定是你。”

與她對立而站的女子一身白色紗裙,頭戴帷帽,垂下的紗幔遮住了半張容顏,月下,輪廓模糊,女子抿了抿唇,已不耐煩,用力推開天光:“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鏗——”

天光拔劍直指,字字珠璣,道:“操控屍體的,不是高超的攝魂術,是紫絨貂族最上乘的附身妖法。”

女子轉身,風吹起帷幔,一雙溫良寧靜的眸,有一閃而過的凌厲:“憑空捏造也要有個度,便是我父親也不能附身屍體超過一刻鍾,我哪有這樣的本事,而且暴亂時我早便回了北贏,你休要血口噴人。”

天光手裡的劍逼近她,半分也不退讓,大聲喝道:“你還狡辯,野妖暴亂的那個晚上,我分明在大涼宮裡看到了你,你根本沒有回北贏,你還在人族。”疾言厲色,天光逼問,“還有誰?是誰在幫你混淆視聽?”

劍前的女子輕輕掀了掀眼睫,目光看看鎖向天光,默了須臾,忽然笑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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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緊了緊手裡的劍:“你笑什麼?!”

她唇角上揚了淺淺弧度,向前了一步,淡淡目光落在劍上,道:“你知道的太多了。”抬眸,半透明的帷帽下,一雙炯炯有神的瞳孔驟然凝成了深紫,“正好,可以用你去打消楚彧妖王的懷疑。”

天光募地睜大了眼,疾風一晃,脖頸便從後面被勒住了,她張嘴欲喊,卻發不出聲來,整個人被鎖住了咽喉,瞳孔外翻,身子被一股大力帶倒,她抬手就去扯脖頸的器物,觸手摸到一片滾燙。

是銀!

身子一陣抽搐,緩緩停止了掙扎。

“咣——”

劍,應聲落地,她張張嘴,發出細微的聲音,斷斷續續:“明、明……”

身後的女子無聲地笑了,勒著銀鏈的手,青筋凸起,她用力一勒,天光雙腳蹬了一下地上的泥土,便身子一軟,掙扎的手緩緩垂下,五指抓著女子帷帽,重力扯下,帽子掉地,露出了女子的臉,紫眸幽深。

紫絨貂族三尾獸,正是明繆妖女。

她笑了笑,鬆手,天光倒在了地上,一動不動。

“砰!”

明繆猛然抬頭看去:“誰?!”

昏暗的月下,女子佇立在牆角,筆直的背,手裡抱著一把青銅劍,腕上,紫玉串成的手鍊折射出淡淡深色的光。

明繆將腳下天光的屍體踢開,俯身拾起地上的玄鐵劍,閒庭信步般走向牆角:“又來一個送死的呢?”昏暗不明的光照不清女子的臉,她笑,“報上名來,免得做個孤魂野鬼。”

“鏗!”她拔劍,一雙眸光堅韌,看向天光,毫不畏懼,“大楚戎平軍,衛紫湘。”(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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