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次世界大戰老子是沒參與, 但是就眼下這狀況, 我算是明白什麼叫做千鈞一髮了。

“爸……”我一手捂著臉，一手把站在我身前的裴蕭棟又拉回了後面。就病癆這身子，我怕他還沒擋就倒了。

“我沒你這個兒子!”

我爸估計是氣壞了, 整個人抖得好像得了帕金森，指著我鼻子罵道。

我抿了抿嘴, 沒做聲。現在追究是誰告密已經來不及了，當然……哪天要是讓老子知道……他媽的一定撕了他那張嘴!

“別人和我說的時候我還不信, 沒想到……”我爸開始背著手在原地打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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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答話, 心裡已經有了底，果然是有人在後面嚼耳根子。

其實瞧著我爸這副氣急敗壞的摸樣，我倒是想效仿電視劇裡的情節, 乾脆豁出去抱著病癆和我爸大吼一聲, 我們是真心相愛的……

算了，不靠譜。

老子是明白人, 這會不管說什麼我爸都聽不進去, 還不如先沉默，等他氣消了再說。

“你……你和這個老家夥……”我爸見我不說話以為我預設，臉色一下子白變青了。

我瞥了眼裴蕭棟，真不覺得他是我爸嘴裡的老家夥，病癆輩分是高了點, 但是就年紀……比我爸年輕多了，和我也就差個十幾歲，正是男人最有魅力的時候。

“爸, 我……”是真不知道該說什麼，我乾脆兩手叉腰，臉色無奈。

“啪”的一聲，另外半張臉也多了一個五指印。

“我要和你脫離父子關系!”我爸撂下這句話後，像陣風似地飛走了。

我沒追，關上門後徑直坐在沙發上嘆了口氣。

完了，什麼都完了……老子裝模作樣這些年，今朝全白費了……

一瞬間，我有些怨。

“若緋……”裴蕭棟動了動唇，卻是只叫了我的名字，其他的什麼都沒說，然後他慢慢靠在了我肩頭，兩手緊緊的抓住了我手腕。

“裴叔，我沒事……你不用擔心……”我扯了下嘴角，佯裝沒事。

他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這事上，他插不了嘴，決定都由我。

***

晚上我沒回去，仍是和裴蕭棟躺在了一塊，充其量也算是破罐子破摔吧。

睡覺的時候我翻來覆去，心裡有些忐忑，但在病癆面前仍是裝做滿不在乎，我不想讓他看出我的掙扎，雖然我自個也不知道在掙扎什麼。

放棄裴蕭棟……我捨不得。

放棄我爸那塊……我更加捨不得。

糾結。

第二天是星期六，幸虧不用上班，不然就我這張臉……副總的顏面全毀了。

“唐哥?!你……”面對古維訝異的神色，我疲憊的衝他揮揮手，讓他先給我上杯涼茶。

老子要去火。

等我喝完茶把事情說完後，古維愣了。

這些天事情一樁接著一樁，一直沒怎麼消停過，現在也難怪他一副天打雷劈的摸樣。

“那……那我和你的事，你爸他也……”他搓著手，不知所措道。

我拍了拍他手背，連忙安慰道: “你的事我爸沒提，古維，你別自個嚇自個……沒事的。”

他看著我，神色也不知該怎麼形容，反正看著想哭，可是對著我卻又像笑的感覺。

“唐哥，那你現在……和裴蕭棟……”

他問我這話更像是在問他自己，我心裡明白。要是老子一狠心和裴蕭棟分了，那和他……差不多也該散了。

“沒分，我捨不得。”我立場堅定道。

立刻，我瞧見了古維鬆口氣的表情。

“古維，你說我要是脫離我爸的關係，出來單幹……你覺得怎麼樣?”我歪著嘴角，衝他一笑。

最後的一條路，雖然不怎麼想走，但要是我爸真做絕了，也只有靠自個了。

幸好，老子身邊有人，銀行有存摺，兜裡還有點股票，餓不死。

當然，離著當初飛黃騰達的目標還有點距離。

“唐哥想通了?那敢情好，唐哥去哪，我去哪……”古維頓時面色紅潤，恢復了原本的精神氣。

“既然這樣那就沒什麼好怕的了……老子昨晚為這事一夜沒睡，現在進去躺會……要是有人找我，你給我回了……若是我爸找我……”我頓了一下，正色道: “立刻叫我起來。”

我爸那塊，我永遠都不會放棄……裡面有我媽的一份，我不會把他落在外人手裡。

一覺醒來，已是下午二點。

我揉了揉眼睛，感覺整個人舒服多了。

“唐哥，你猜猜，是誰找過你了?”古維拿著我的手機在我面前晃了晃。

我冷笑一聲: “唐自力?”

“猜對了。”古維一樣沒有好臉色，沉聲道: “我和他說你身體不舒服休息著，等你醒來會給他去電話……唐哥，要打嗎?”

“給我，我倒是要看看這小子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我拿過手機，按下了他的通話鍵。

在我爸身邊能說上話的不多，唐自力是其中之一。

不怪我想得太多，但是就眼下這情況，我除了自個誰也信不過。

“哥，你身體好些了沒有，要不要緊?”

剛接通，他先給我來了一連串的問候。

我冷笑一聲，道: “沒事，也就被爸扇了兩個耳朵，現在聽誰說話都帶著兩聲道，自力，哥現在告訴你一件事，你要是還把我當哥，就給哥一個明白話……”

“是哥和爸脫離父子關系的事?”電話那頭，他好像早就知道一樣，平淡問道。

我一聽氣不打一處來，叫道: “原來你知道?那……那件事是你和爸亂說的?”

電話那頭微微一愣，隨後嘆了口氣，似乎把他委屈了。

“哥，你別每次有事就往我這扯行不行?和你直說了吧，剛才爸他老人家也要和我脫離關係，現在我們兄弟倆同是天涯淪落人，都一樣處境，你是不是滿意了?”

我腦袋空白半秒，然後對著手機看了片刻。

沒聽錯，他說爸也和他脫離關係了……

大概是我沉默太久，自力呵呵一笑，解釋道: “哥是不是想不通?昨天晚上爸跑來問我知不知道你和裴蕭棟的事?我說不知道，然後他和我說了一大堆有的沒的……哥，我一直以為你只有雞雞和古維，沒想到……”

“你別打岔，說下去……”我把電話按了擴音，讓古維坐在旁邊一起聽。

“你也知道爸的個性，後來他就罵上了，說什麼自個上輩子不知道造了什麼孽，生出這麼兩個兒子……我聽著煩，一氣之下就和他說了喜歡你的事……”

我和古維對視一眼，無語。

“然後爸就和我脫離關係了……”

牛b，老子甘拜下風。

“哥，這麼說是不是可以還我清白了?”末了，他還不忘這事。

“呃……我知道了……那就先這樣吧，反正你也大了，什麼話該說什麼不該說心裡也知道，不過，自力，有些事還是不要想當然，尤其是感情這東西不能鑽牛角尖……”對著這麼一個義無反顧的神經病，我嘴裡這話全是擠出來的。

掛上電話，我只能說四個字:世事難料。

“看著不像他……”我得出一結論。

“如果不是自力，那就是……雞雞了……”古維皺著眉，看著我的黑瞳中精光四射。

一瞬間，我感覺胃下垂了。

小家夥……沒想到。

或許從來就沒想過會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