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崖的陰影覆蓋地面，陽光無法直射下來, 再加上頭頂依舊存在的位面裂縫, 他們所在的地方有些陰暗, 光線低弱。
有什麼東西隱在黑暗之中，悄然凝視。
“手機沒有訊號了。”
羅哲玉收起手機。
他們剛出來時, 訊號還好好的, 還能開啟定位，查到這裡是m山的範圍。
文錦探頭朝外，望了望頭頂上的山崖。
高聳的山崖間，只能隱約看到山與山之間的一道縫隙, 一角藍天從縫隙中透出, 陽光也是從那兒照下來的。
山崖很高, 巍峨雄壯，離崖底很遠。
“不會吧，那我們豈不是要自己爬上去？找不到上去的小路, 這得爬到什麼時候……天坑還真是坑, 從x省的小區裡跳下去, 回來已經到了另一個省。”
他嘆氣, 有些擔憂地問羅哲玉道：“你剛剛說的那個躲起來的……”
話音未落, 就見羅哲玉右手輕抬，食指指尖忽然竄出一縷銀白色火焰, 隨即甩手一指，朝著後方被陰影覆蓋，又隱在石壁的縫隙中, 看不真切的黑暗一角指去。
火焰便隨著他所指的方向直射而去。
呼——
一團濃黑得像墨汁一樣的黑霧被火焰從黑暗的石壁裡逼出，繞開火焰，猛地撲過來。
那黑霧只看著，就讓人極為不舒服。
彷彿包含了無盡的怨恨，其中藏匿千萬無處訴說的冤屈和恨意，離得近些，內心便會升起一陣陣暴躁。
火焰勢頭不減，即便沒擋下黑霧，也依舊朝著原本的方向竄去。
“啊！”
一聲驚叫後，身著鮮紅長裙的長髮女子手忙腳亂地慌亂逃出。
她身形虛幻，飄飄忽忽，皮膚蒼白如紙，巴掌大的臉蛋上寫滿驚慌。二十歲左右、甚至年齡可能更小的模樣，身上的紅裙像是嫁衣，卻又比尋常嫁衣簡陋，不夠正式，頭上簪著支銀色髮簪，晃動的裙角下，偶爾露出一雙半掌長的小腳，穿著紅色繡花鞋。
“噫！”
文錦冷不丁地在這陰暗潮溼的山崖腳看到她，嚇了一跳，“嗖”地一下躲在羅哲玉身後。
下一瞬，不放心地探出頭來。
“哲玉，這種你能對付嗎？”
“沒問題。”
羅哲玉手指輕彈，指尖再次竄出一縷銀白色火焰，一分為二，其中一縷迎向那團黑霧，另一縷朝著紅衣女人追去。
“那就全靠你了，我的能力還真沒辦法對這些……這些東西起效用。”
羅哲玉沒有答話，反而伸手掩住口鼻。
太臭了。
像腐爛後發臭的老鼠屍體，混合著死魚的腥氣，再加上韭菜大蒜啤酒等物在胃裡發酵過的味道，同時從一個地方發出，還被煮熱了，氣味濃烈無比。
和之前文錦身上帶著的那塊鵝卵石散發出來的味道一模一樣，甚至更加猛烈，差點沒把眼淚刺激出來。
“唧唧唧！”
就在這時，文錦手裡虛握的棕色毛團掙扎起來，並張開三角嘴，一口咬在文錦手指上。
“嘶……”
文錦吃痛，鬆開手，棕色毛團趁機掙脫，朝著另一個方向飛去。
“謝決，你給我回來！”
他大喊，撒開腿追了上去，一邊跳起來用手去抓謝決。
謝決拍動皮翼，圓圓的身體一個旋身，躲開他的魔爪。
“唧唧唧！”
張著三角嘴，對文錦囂張大叫。
另一邊。
銀白色火焰撞上黑霧，頃刻間火焰便漲大數十倍，將黑霧圍起來團團燃燒。
而紅衣女子則尖叫連連，抱頭逃竄，似乎若是羅哲玉不放水，特意控制火焰的速度的話，她便要被當場燒燬吞噬了。
但羅哲玉總覺得沒這麼簡單。
對方的氣勢，遠遠不止這一點，不該這麼弱。
紅衣女人被銀白色火焰逼到崖壁的角落，雙眼淚光瑩瑩，滿臉都是害怕，縮成一團抱住自己，不敢去看。
“別燒我，不要燒我……”
“我什麼都沒幹，不要燒我……”
表面上看起來，對方並不是假裝的。
難不成他感應錯了？
就在他準備收回火焰的時候，紅衣女人背靠著的崖壁中，忽然溢位一絲絲黑氣，迅速將她團團包圍起來，把銀白色火焰擋在外層。
這些黑氣，與先前的黑霧同出一轍。
紅衣女人縮在一角，看著身體周圍出現的黑氣，似乎更怕了，蒼白的小臉上眉頭緊皺，虛幻的身形都顫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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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氣一圈圈勒緊，看似慢，實則快地帶著紅衣女人縮回崖壁中，轉眼便淡去身影，消失不見。
就像是融進山崖了一般。
銀白色火焰只能燒陰物，對付泥土和石頭卻是沒什麼用，被崖壁擋在外面。
這還是羅哲玉第一次遇見火焰燒不到陰物的情況。
並非是火焰無用，而是被對方用別的法子迂迴化解。
既然對方能夠穿崖而過，想要將其制服，就有點困難了。
“唧唧唧！”
“謝決，你別亂跑，乖乖待著！”
文錦中氣十足地吼聲在耳邊響起。
羅哲玉充耳不聞，繼續沉思。
也許可以試試用魂力。
“謝決！你媽喊你回家吃飯了！”
皮翼拍動的聲音響亮。
棕色毛團在眼前飛過，繞了一圈，文錦腳下馭風，伸長了手去抓。
...
不行，魂力也不太適合，山崖那麼大，肉眼無法看透崖壁，不知道對方躲在什麼地方，不能精準打擊。
“唧！”
“行，你飛是吧？長翅膀了不起是吧？你等著！我把你現在的樣子拍下來，傳到監督查總部大群裡面去！我不歸ch省管，你以後也沒法找我麻煩，全給你拍下來，飛，我看你飛！”
文錦氣急敗壞地掏出手機，開啟錄影功能。
...
不如等對方再次出來時，用障眼法將其迷惑……
“唧~”
棕色毛團悠哉悠哉地滑翔一圈，落在羅哲玉頭頂。
使勁抖了抖毛，宛如滾筒洗衣機突然工作，渾身絨毛炸起，這才蹲下圓滾滾的身體，臥在羅哲玉頭頂。
下一秒，文錦扯著條黑色布袋子從天而降。
眼前一黑。
布袋從上面扣下，罩住棕色毛團和羅哲玉的上半身。
“哼！”文錦叉腰，邊喘氣邊邪魅一笑：“叫你飛，有翅膀怎麼樣，還不是被我逮到了！”
羅哲玉：……
“舅舅，你冷靜一點，是還沒恢復嗎？”
他扯下頭上罩著的黑色布袋，看著文錦，面帶困擾。
“額……嗯……咳……”
文錦摸了摸臉，恢復嚴肅。
“剛剛那個……那什麼什麼，怎麼樣了？”
“跑了。”
“跑了？”文錦一愣，不是很懂這類事件，也沒什麼辦法，便道：“我們還是先從這裡爬上去吧，謝決的情況越來越嚴重了，得趕緊想想辦法。”
“好。”
羅哲玉應道。
猛地抬頭看向頭頂。
崖壁上長出半個女人的身體，她皮膚蒼白如紙，紅衣似血，形成鮮明強烈的對比，透出絲絲陰森涼意。
她倒掛在崖壁上，伸出細細長長的手，長長的指甲掐住從旁邊位面裂縫裡悄悄鑽出來的黑影。
那是能夠鑽進人類影子裡，影響人類心智的黑影。
似乎察覺到羅哲玉的視線，紅衣女人抬起頭，怯怯地看他一眼，手裡掐著黑影，慌亂地退回崖壁，轉眼消失不見，逃得沒有蹤影。
文錦張大的嘴老半天沒合上，摸摸胸口，心臟噗通噗通狂跳。
明明紅衣女人看起來才是害怕得要逃跑的一方。
明明紅衣女人長得我見猶憐，相貌絕對稱得上一句漂亮，可他還是覺得好嚇人，好恐怖……
不禁對專門處理靈異側事件的三隊升起發自內心的仰望，敬佩之意油然而生。
“她……”
“啊——！！！”
文錦剛想說什麼，右上方忽然傳來一聲超高音超長的尖叫聲。
只勉強能聽出是名男子的叫聲，聲音已經被狂風吹散許多，對方還在不斷下降，越來越近。
羅哲玉與文錦對視一眼。
“這裡是m山。”
“跳崖？”
兩人同時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