瀑布直流而下，水聲轟鳴, 其上空更有常人見不到的奔騰河流, 蜿蜒浩蕩, 直連仙門，金光燦爛, 霧氣繚繞。

噗——

猛地一道破水聲夾雜轟鳴中, 一尾紅鯉魚破開水潭，直衝而起，向著瀑布上方，頂著水浪衝擊, 逆流而上。

尋常人在這瀑布下, 站穩都困難, 他卻要朝著上空，直面風浪。

向下的水流中找不到著力點，甚至不斷要將紅鯉魚沖刷拍打下去。

若是普通魚類, 躍到此處, 早已跌下。

體內靈氣運轉, 不斷鼓動, 化為動力支撐著紅鯉魚上游。

怕是在空氣中遊動, 都要比在這瀑布上游來得輕鬆簡單。

修煉時日尚短，即便羅哲玉天資卓越, 也不可能在短短幾天時間修煉有成。

他專心修習合歡天無經第二卷，倒是突破到其中所說煉氣二層，收穫頗多。

只是時間短, 來不及練術法，只是提升修為，索性現在的情況，最關鍵的是自身，倒不需要使用術法。

啪——

勁力消去，紅鯉魚眼看著後力不足，要跌回水潭，被水衝得掉落，金紅色尾巴猛地一拍，抽打下落的水流，頓時水花四濺，紅鯉魚也藉著這股力道，繼續往上游。

這一道瀑布，拼的是力量和體力。

力量用來衝擊，體力保持衝擊的持續。

若是兩者有哪一樣不足，便會跌回水潭。

這一點對紅鯉魚來說，難度不大。

瀑布兇猛，但他可是一隻成了精的鯉魚。

很快，紅鯉魚迎著水浪，遊到瀑布上方，縱身一躍——

噗通……

紅鯉魚跳進似真似幻的長河之中，瞬間被滾滾河流淹沒，沖刷著後退。

這條普通人無法看見的河流，水流衝擊竟然比瀑布的威力大上許多，他用盡全力向前遊動，才停在原處，沒有被長河之水沖刷下去，只是要再往前，卻是困難無比。

龍門，果然沒有那麼好躍過。

魚尾拍打水面，紅鯉魚故技重施，藉著反向力道從水中高高躍出。

躍起後的視角，恰巧能看見那高高在上，凌空而立的金光龍門。

只這一眼，便叫人心旌神搖，為之震撼。

他在空中遊動穿梭，直到躍起的餘力用盡，才又狠狠跌回水中。

濺起浪花朵朵，但比起長河本身的洶湧，只是微不足道的小水花。

“嘩啦……”

身側，一條十來米長的巨大綠鯉魚悶著頭奮力向前竄動。

來躍龍門的，不僅僅是他。

更多魚兒從身旁遊過，或前進，或抵擋不住，被水流衝得倒退，轉眼消失在長河中，再也不見身影。

羅哲玉心神微凝，調動身體中最後僅剩的靈力，附著全身，只管往前遊。

眼中的水已經不是水了，翻滾飛濺又落下的浪花像倒下的山，帶著沉重的壓力拍打在身上；前方湧來的水宛如千軍萬馬發出的一支支利箭，從身上沖刷而過，刺痛鑽心。

四面八方的壓力不斷擠壓，身在其中無法抗拒。

紅鯉魚的鱗片中滲出一絲絲細小的鮮血，還未流出，便被水流帶走，擴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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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蓄力躍起，再次浮於長河上空，堅定地看著前方龍門。

噗——

重重落回。

靈力枯竭，體力消耗過大，他甚至沒有更多力氣去調整落水的姿勢，猛地一頭扎進去，頭腦昏沉，彷彿下一刻便要沉入河底，被長河之水沖刷下落，跌下無盡深淵。

水溫冰寒。

瞬間，紅鯉魚彷彿去到最寒冷的冬天，水面還沒來得及結冰，河水處於最冰冷的狀態，冰寒刺骨，肢體凍得麻木，沉睡的意念越來越強。

“我主……”

萬面鏡喊道。

“不用擔心，我還好。”

羅哲玉在腦海中回覆他，帶著笑意道：“魚的眼睛無法閉上，我還不習慣睜著眼睛睡覺。”

他定了定神，開始使出自己的手段。

魂力覆蓋身周，推動前進。

遊過那片水域，長流中河水的溫度漸漸變得正常起來。

回頭望去，數十條魚兒在那段河水中停立，水流卻不會因此和緩，轉瞬間就將它們沖刷去不知名的地方。

再往前，河水變成了沸水。

甚至肉眼可見的不斷翻滾沸騰，煙霧繚繞，周圍的景全被煙霧所遮。

當紅鯉魚穿遊其中時，才驚覺。

這沸騰的水，竟然不是幻象。

它是真的被燒開了，很燙！

魚鱗全被燙得翻起來，被水一衝，便從身上脫落，隨著河流遠去。

強行脫衣。

紅鯉魚被燙成了白鯉魚。

羅哲玉感覺自己快熟了，他彷彿聞到了煲魚湯的鮮香……

似利箭穿身的河水在身上掄了一遍又一遍，滾滾不息，滔滔不絕。

若說方才被利箭掃射時，是穿著護體盔甲時的感受，那麼現在就是脫下所有防護，還把疼痛感調高百分之兩百後的感受。

“哼……”

變成“白鯉魚”的紅鯉魚悶哼一聲，發動全力，遊得更快了。

“萬面鏡，給我唱首歌……”

疼痛難忍，羅哲玉儘量轉移注意力道。

“嘎？”萬面鏡一呆，隨後連忙應聲。

一陣音樂聲在腦海中響起。

“我主，那個……要聽我唱還是播放原曲？”萬面鏡難得不好意思道。

“……你，唱……”

羅哲玉聲音壓抑道，彷彿在承受極大的痛苦。

魚鰭被燙壞了，隨著水流離開，紅鯉魚相當於斷去一隻臂膀。

“那我就唱了，咳咳……”

“山丹丹開花紅豔豔！紅豔那個豔～”

突然一陣尖銳高音的聲音響徹腦海。

羅哲玉渾身一震，那瞬間，疼痛都彷彿離去。

頓了頓，萬面鏡扭捏道：“怎麼樣？”

“嗯……很好。”

“桀桀桀桀，不過這首歌我只喜歡這一句，我可是只唱高潮，換一首唱給我主聽可好？”

“嗯……”

疼痛再次佔領大部分感受，紅鯉魚拼命遊出沸水範圍，魂力也快耗盡，終於，水流又恢復了正常。

只是急劇湍流的水沖刷在渾身燙傷的身體上，依舊是疼痛難忍。

水蒸氣形成的水霧消散，周圍的景顯露出來。

那高高在上、彷彿通往仙界的龍門，離他更近一步。

近在眼前。

彷彿觸手可及，只需一個縱躍，便能飛身而過。

但羅哲玉清楚，這只是錯覺。

力氣已經不足，得留在關鍵時刻，若是現在用盡力氣，他便沒有再一次機會躍起。

“我的滑板鞋、時尚時尚最時尚，回家的路上、我情不自禁摩擦、摩擦、摩擦，在這光滑的地上、摩擦……”

萬面鏡唱得陶醉，唱完這部分，他突然說道：“我主，等我日後修復完成，重新擁有人身後，你能送我一雙滑板鞋嗎？”

“好，回去就買。”

羅哲玉聲音隱忍。

“呃……”他忽然悶哼一聲。

原來是長河之水又在作怪。

千鈞之重壓在身上，重力無處不在的擠壓紅鯉魚，要將他打入河底。

“啊~給我一杯忘情水，換我一夜不流淚……”

萬面鏡繼續認真開唱。

別說，拋開震撼高音，唱得還有點好聽。

只是有點莫名的令人震撼。

“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

“我一見你就笑，你那翩翩風采太美妙……”

萬面鏡的歌聲迴盪在腦海中。

長河水中，悄然燃起銀白色的火焰。

火焰除了“助威”之外，在這種時候並沒有起到什麼作用，至少無法幫助紅鯉魚減輕壓力。

各番手段齊上，最終筋疲力竭時，離龍門還是差一點。

“我主，就差一點了！”

“嗯。”

羅哲玉抬頭望著頭頂上空的龍門。

最後一點魂力，用來開啟袖裡乾坤的術法。

一枚紅珠子丟擲，被紅鯉魚一口含在嘴裡。

實力不夠，道具來湊。

這是都市怪談世界獲得的能量珠，他一直沒有嘗試用過。

畢竟從沒吸收過這裡面的能量，不瞭解，當時不是魂體狀態，就是自己的本體，如果吸收能量時無法停止，身體承受不住這樣多的能量，會爆體而亡，很危險，沒必要輕易嘗試。

現在使用它，時機恰好。

磅礴的靈力瞬間湧入體內，滋養因為耗盡靈力而枯竭、被抽取過度的經脈。

紅鯉魚重新充滿力量。

不僅如此，靈氣在體內恢復後，紅珠子沒有停止，傳來更多的靈氣，經脈隱隱發脹。

啵……

彷彿聽到一聲輕響。

修為竟在此時突破，到達功法上所說的煉氣三層。

上空高大巍峨、金光環繞的龍門雲煙環繞，門柱上盤旋著栩栩如生的金龍，張牙舞爪，明亮的眼眸中透出威嚴，微微低頭俯視下方，波濤河水與其中沉浮掙扎的魚兒們盡在眼中。好似活物，像是下一刻便會動作起來，在天空中翱翔暢遊。

努力忽略掉渾身的疼痛，紅鯉魚抬頭認真看著那龍門，全身心都放在前面，調整體內剛晉級後的靈氣，做好準備。

直沖天而起，朝著那道金光閃閃，仙氣繚繞的仙門躍去。

他甚至不太清楚，躍過這道門後，會發生何種變化。

但不管是哪種，這道龍門，他都要躍過去。

紅鯉魚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衝進龍門。

在他即將躍過門的那一刻，一道威嚴莊重的聲音忽然響徹腦海。

“三躍龍門終化龍，一重去尾化蛟，二重雙角仍留凡塵，三重方可上得九重天。。”

“爾還願化龍？”

當然願意。

心中這樣回應著，那道高高在上的龍門，終於被他躍過。

前後總共半日有餘，時間不算長，但身心消耗，尤其是身體創傷極大。

紅鯉魚身上已經找不出幾枚完整的魚鱗，因為渾身燙傷的緣故，像一條病變的鯉魚。

然而當他躍過龍門的那一刻，甘霖細雨輕輕灑落，天邊華光大作，五光十色照亮這一小片天地。

紅鯉魚的全身上下都開始發生變化。

魚身拉長，變細。

金紅色鱗片重新生長出來，只是這次比之前的鱗片大許多，且更加光澤亮麗。

作者有話要說：　　這段是完全私設！

下面是文裡引用隔壁的歌曲

《山丹丹開花紅豔豔》

《我的滑板鞋》

《忘情水》

《甜蜜蜜》

《我一見你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