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陸晚晚還記得十七歲的沈屹, 可憐讓人心疼，比起同齡人要懂事很多。
無父無母成了別人攻擊他的理由。
傷口時常伴隨著他。
陸晚晚無理取鬧非要他和自己住在一起, 那間小小的公寓成了他們兩個住所, 沈屹放學的早, 每天都會在學校門口等她。
陸晚晚那個時候貪玩，對他也很不耐煩，被這麼個小尾巴一樣的人纏著就沒法出去玩了。
她好聲好氣的同那時的沈屹說：“晚自習下課你就自己先回去吧，不用特意留下來等我。”
沈屹當時說好，第二天晚上還是會留下來等她。
從很久之前，陸晚晚就知道沈屹是個很執拗的人。
那些青蔥歲月，沈屹的確是個令人難以忘記的初戀，大學實習期間，他每天也都會在她工作的地方等著她。
想從等你下課到等你下班。
這是沈屹對她說過最動聽的話。
只可惜, 後來故事的走向並不怎麼圓滿。
陸晚晚一直都想不通, 沈屹後來怎麼會變成那個樣子？陰鬱冷漠。
孟雪昕也沒想到陸晚晚說話如此直白, 張嘴就是問她要錢。
“這是我和我兒子之間的事。”她生硬的丟下這句話。
陸晚晚聽了直發笑, 她笑眯眯的問：“所以您是不打算給錢對吧？”
孟雪昕臉色難看，不明白事情怎麼就演變成他們問她要錢了呢？
陸晚晚繼續問：“您不是說這些年是您對不起他嗎？道歉要有的, 賠償也該有吧？難不成您只是說著好聽？”
孟雪昕已經快要繃不住臉上的表情，“我想和我兒子說話。”
沈屹掀開眼皮, 眸光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面無波動，“您回去吧。”
孟雪昕看著眼前的男人，恍惚的回不過神, 當年因為一時之氣把他從沈家帶出來，後來又因為自己的衝動而撇下他。
這些年來不是沒有愧疚，只不過這些愧疚在小兒子和丈夫面前都不值一提。
她已經有了新的生活，外籍丈夫對她很好，小兒子聰明孝順，她現在的生活來之不易，絕不會輕易放棄。
“我只是想來看看你現在過得怎麼樣了。”孟雪昕說著似乎又要掉眼淚。
沈屹扯了下嘴角，“不用了，我過的很好。”頓了一瞬，他又說：“我就不請您進來坐了，您還是回去吧。”
說話很客氣，不知道的人壓根都看不出他們是母子關係。
沈屹對父母都沒有太大的感覺，這些親人無關緊要。
格外好笑的是，這些日子，他的公司沒少受到競爭對手的惡意攻擊，那個惡意競爭的物件就是他母親和外籍丈夫生下的小兒子。
沈屹沒打算留情，這麼些天過去，也快到了收網的日子。
孟雪昕離開的心不甘情不願，沒同兒子和好，股份的事也沒機會提起。
關上門，陸晚晚仰頭看著眼前身形清瘦的男人，抿唇問道：“你昨晚淋雨是不是就因為這個事情？”
任誰想起來被拋棄的事，心裡都不會好受。
沈屹雖然嘴上不說，不過陸晚晚覺得他心裡肯定還是很難過的。
“不是。”男人咳嗽兩聲，低眸看著她問：“昨天李行他們沒有為難你吧？”
這話陸晚晚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為難肯定說不上為難，就是看不起她唄。
被人看輕也不太好受。
“沒有。”她齜牙笑了笑：“不過他們好像不怎麼喜歡我。”
沈屹剛想說沒有。
陸晚晚先一步開口，眼睛彎了起來，笑容狡黠：“沒關係，我也不怎麼喜歡他們。”
一個個都是人渣。
李行還好點，趙時州和沈屹的大哥簡直是渣男代表，包養年輕小姑娘這種事做起來一套套的。
沈屹還在發燒，看著還有些憔悴，“下次不要和他們出去。”
怕她受了欺負。
陸晚晚不太在意，現在回想起來李行和傅承淮他們幾個昨天臉上的表情還覺得好笑。
大概在他們眼中，她就是個什麼都不會的廢物吧。
陸晚晚發現自己在吃喝玩樂這方面很有天賦，也不知道是不是繼承了陸家的基因，混賬弟弟和她一樣，讀書不太行，但在玩遊戲方面一騎絕塵。
她看沈屹虛弱的臉色，指了指桌上的熱粥，“你先喝粥，然後再吃藥。”
“好。”他很快就將一碗粥都喝了乾淨，隨後吃藥的時候就連眉毛都沒皺一下。
他忽然說：“昨晚謝謝你。”
陸晚晚閃神，“我也沒做什麼。”
這天他們兩個都沒有要出門的打算，陸晚晚也不好意思讓沈屹一個病號做飯。
中午點了外賣，沈屹卻不肯吃，默默鑽進廚房，重新做了三菜一湯，並說：“外賣不乾淨。”
幹不乾淨另說，不過沈屹做的飯菜就是比外面的要好吃。
中途趙趙打來了電話，先是問了她對主持還有沒有興趣，然後又告訴她，房子的事情已經有著落了。
陸晚晚從和沈屹提出離婚那天起，就已經開始在外面找房子了。
一直到今天都還沒有碰見合適的房子。
“房子地段很好，就是房租有點貴，有空你自己來看房，滿意的話這個月就能拎包入住。”
“有點貴是多貴啊？”
“你還差那麼點房租錢？”
“勤儉持家是美德。”
“你放屁。”
掛了電話，陸晚晚發現沈屹就站在她身後，手裡握著水杯，剛樣子應該是出來倒水喝，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聽見她說的話。
沈屹連著三天都沒有去公司，李行他們自然也知道他生病了事情，提著東西不請自來上門拜訪。
顧笙不愧是他們疼愛的小妹妹，他們到哪兒都帶上了她。
開啟房門看見這群人的瞬間，陸晚晚就皺著眉頭，李行他們還好，但她真是討厭顧笙。
陸晚晚當時還穿著圍裙，心血來潮想學做飯，李行瞥見了後笑意深深，拿她打趣：“看不出來嫂子這麼好學。”
“你們來之前怎麼沒打個招呼呢？現在來連飯都沒得吃。”
“我不餓。”李行賤兮兮的說。
趙時州表情寡淡，臉上似乎就寫著他是被迫拽過來幾個字，“我也不餓。”
顧笙挽著她的手，面帶羞澀，“如果你們餓了也沒關係，我會做幾樣小菜，只要你們不嫌棄就好。”
李行笑道：“顧笙妹妹下廚我們哪敢嫌棄。”
顧笙的臉似乎更紅了，黑溜溜的眼珠子一眨不眨的看著陸晚晚，滿眼期待的問：“晚晚姐不會介意吧？”
陸晚晚微笑：“我不介意。”
女主要來當廚子，她還能攔著不成？不吃白不吃。
沈屹皺著眉看著他們，“不用了。看過之後你們就回去，我沒什麼事。”
李行不樂意了，“屹哥，你未免太狠心了，我們幾個湊一塊來看你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屹哥，你不要如此無情。”
他坐在沙發上不打算走，沈屹也不能把人趕出去。
不過他也沒有讓顧笙進廚房，單純的討厭不熟的人動家裡的東西。
沈屹走到陸晚晚身邊，問：“你想吃什麼？”
“想吃地鍋雞。”
“嗯。”想了想之後，沈屹說：“冰箱裡沒有，我下樓去超市裡買。”
顧笙聽的牙酸，繃緊了臉，可是胸腔裡的嫉妒壓都壓不下去。
她是真心喜歡沈屹的，第一次在沈家的宴會上看見他時，就已經心動。
這個男人，就應該屬於她。
而陸晚晚，根本就配不上沈屹。
沈屹走到門邊，轉頭看了眼坐在中間的陸晚晚，女人的長髮隨意的挽在腦後，脖頸白皙，唇角微翹，似乎對身側的男人笑了笑。
她很漂亮，尤其是笑起來更漂亮。
沈屹忽然覺得心裡不太舒服，很不喜歡她對其他男人笑，他忍不住對陸晚晚招了招手，啞著嗓子，說：“晚晚，你過來。”
陸晚晚心猛然提到半空，聽到這熟稔的語語句，還是會害怕。
就是在這間公寓的臥室裡，他彷彿是喜歡上和她玩東躲西藏的遊戲。
每天下了班，開啟房門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躲在各個角落裡的她找出來。
生氣了的沈屹會說：“陸晚晚，過來。”
更生氣的沈屹會笑著對她說：“晚晚，你過來。”
陸晚晚那段日子還是骨頭太硬，自己日子不好過也不會讓沈屹好過，總是知道該怎麼激怒他。
故意在他面前提起其他男人，非要把他惹生氣了，心理才平衡。
陸晚晚那時刻意挑釁他，身上還穿著他的襯衫，光著腿坐在床上，散著長髮，笑容甜美：“沈屹，我想想別的男人怎麼了？你不讓我見他們，你還不讓我想？”
“我偏要想，我還提。”
“他們每一個都比你體貼比你好看。”
沈屹在她面前從不肯輕易發脾氣，他邊解領帶邊朝床邊走，面無表情，低聲喃喃，“嗯，你不敢過來，那我過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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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晚晚表情一變，反應極快，爬下床就準備跑，立馬被沈屹捉住了腳脖子，丟回床上。
“晚晚。”
沈屹無奈，“是你非要惹我。”
陸晚晚胡亂撲騰，三兩下就被他給制住，手腕被他剛解下來的領帶給綁住，扣在床頭。
她氣急敗壞，敢怒不敢言。
沈屹的齒尖咬入她柔軟的肌膚，聞著她身上的味道，低語道：“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