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風想，這是第二次了，寧幾凡要殺她。
所以，她也用不著寬容了。
她跪在地上，望著寧幾凡臉上那悲天憫人的表情，實在是覺得有些做作。
她沒說話，倒是寧幾凡盯著她看了幾眼，忽然朝邊上的時安道，“你們先出去吧，我有些話，想要跟六小姐單獨談談。”
“可是主子……”時安覺得寧風這次服從得有些過於爽快，總覺得哪裡不對。
“出去。”寧幾凡又說了一遍。
時安不敢違逆她的命令，立刻帶著全部的人，退了出去。
寧風跪在地上，聽著身後關上門的動靜，被綁在身後的雙手，慢慢地開始，小幅度動了起來。
寧幾凡看不到她被綁在身後的雙手在做什麼，見寧風不吭聲，自己先輕聲問道，“知道我為什麼這麼恨你嗎？”
寧風一雙眸子平淡如水，瞅著她，不吭聲。
“扶慎，原本就該是我的。”寧幾凡朝她彎起嘴角，溫柔地笑，“你不是不知道，扶慎與我有婚約，姐姐的枕邊人，你也能不知廉恥地伸手去搶。”
“他說過，不會娶你。”寧風雖然不想解釋，可還是忍不住，開口去激怒她。
“他說他不娶，最終不還是娶了嗎？他不想，是他的事，跟你又有何干係！這不是你跟我搶他的理由！”寧幾凡越說越激動，一張俏臉，漲得通紅。
寧風挑了下眉，回道，“是嗎？妾，不是娶進門的，這個規矩你不懂嗎？”
“寧風！你別囂張！死到臨頭還是這麼讓人厭惡！”寧幾凡忍不住低喝，止住了寧風的話。
寧風瞅著她，眼裡滿是譏諷，回道，“不說就不說了。”
寧幾凡有些激動，氣得胸口不斷起伏，半天，才和緩了下來。
她深吸了一口氣，又朝寧風擠出一絲笑，輕聲道，“即便你今日不死，將來還是搶不過我，知道為什麼嗎？”
“不知道。”寧風挑著眉頭，老老實實回。
寧幾凡微微朝她靠近了一些，用更輕的聲音道，“因為，不管以前還是現在，扶慎就應該是我的，我，是衛如宓的轉世。”
她？衛如宓？
寧風愣住了，詫異地望著她。
所以，為什麼寧幾凡對扶慎這麼瘋狂，終於有了解釋。
而扶慎，始終不肯背棄寧幾凡，也終於有了解釋。
這是上天註定的，她和衛如宓，和扶慎之間，註定要有這麼一段複雜的關係。
她愣了半分鐘，回過神來，望著寧幾凡的眼神裡，不禁帶了些許同情。
寧風的反應，和寧幾凡預期的，完全不同！她以為，寧風至少會害怕，畢竟借屍還魂這種事，實在是嚇人。
可寧風根本絲毫不覺得害怕奇怪的樣子，這讓寧幾凡忽然有些慌張了。
“不許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你不配！”她壓著聲音，朝寧風吼。
“為什麼不配？”寧風忍不住搖了下頭。
“你不想殺我，我也不會去害你，這世間的道理就是這麼簡單，原本我是想跟你好好相處的，正如五姐喜歡八皇子，我知道她喜歡，便不會伸手去搶。直到今日發生的這一切，都是你自己作妖的後果。”
她每一句話，說得都十分平淡冷靜，可句句話，都戳到了寧幾凡心底。
“別說了！！！”寧幾凡忍不住一聲尖叫，“他就是我活下去的理由，他就是我的命！你要和他在一起，那就是要了我的命！是你，就是因為你寧風！你死了就好了！”
“為什麼你不怕我？你應該很害怕的！！！”
寧風望著她歇斯底里，毫無美感的臉，忍不住嘆了口氣，回道，“你說你是衛如宓轉世，那我也可以說，我是死而復生，你害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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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幾凡愣了一下，轉而臉上寫滿了惱怒，“我跟你說的都是真的，我不是瘋子！”
“嗯，我知道你說的是真的。”寧風面無表情地地回著，從地上站了起來，“那我也跟你說個秘密，行嗎？”
“你不許起來！你……”寧幾凡有些慌了。
寧風不等她說完，抖掉了手上的繩子，一隻手抓起邊上梳妝架上的手帕，猛地堵進寧幾凡的嘴裡。
寧幾凡一時間，眼中滿是震驚，以及忽如其來的害怕。
寧風湊近了她，抓住她尚且能活動的雙手，用繩子把她反綁住了。
一邊輕聲道，“你敗就敗在，過於自負，你以為，事情全都在你掌握之中，卻不知道，我早就不是當初那個寧風了。”
“今日看在你是衛如宓的份上，我留你一條性命，但是，你我之間，必須得有一個了結。”
她說著，強行將寧幾凡翻了個身，解開她的衣帶，右手一點點順著寧幾凡的脊骨，往上摸。
然後，摸到了那個固定脊骨最關鍵的地方。
她捏住露在外面的骨釘一段的同時，在寧幾凡耳邊輕聲道，“其實，我已經不想跟你搶了，但你還是想殺我，我不反擊的話，不是傻嗎？”
“所以，你這輩子，都別想站起來了，也別想生下扶慎的孩子，這是你應得的報應！”
她話說完的同時，猛地扯出了骨釘，順手，又輕輕折了下寧幾凡的脊骨，確定它又歪成了兩段，才鬆手。
寧幾凡背上的血，幾乎是是噴湧而出，沾在了她手上。
她迅速收回手，往寧幾凡衣服上擦著手上的血的同時，聽到了寧幾凡悶在口中的慘叫，那是痛到極點，卻又絕望至極的聲音。
“希望咱們這輩子，再也沒有見面的機會，若是被我見到，你將會更加明白，生不如死是什麼滋味。”
這一瞬間，寧風腦子裡閃過了詩柳的臉，寧彥伯的臉，還有金嬤嬤的臉。
還有，死去的寧茵芝，寧茵珠，八妹，三姨娘，被關入天牢的寧語兒，入宮的寧聖恩。
所有人的臉，飛快地閃過她的腦海。
隨著這根拔出的骨釘，一切都結束了。
一切到此為止，她不想再和寧家的人，有任何牽連。
她恍惚了一陣，隨即轉身掠到後窗前，開啟窗子，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