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嫻素來知道自己是個不靠譜的人。
但是她從來不曾覺得自己已然不靠譜到了這個地步。
放眼這天下間,能將自己不久前做過的事情撒過的油給忘了且一激動踩上了油水灘致使自己摔倒的已然是不多了。
且景嫻很是榮幸的成為這不多中的一員。
更甚的是,這一跤摔的有些慘,她腦袋瓜撞上了門框,眼一瞪暈了過去。這過程中,武功底子尚好的弘曆正漫不經心的想要遣了那小太監回去,再是眼疾手快,也未能成功的在景嫻撞上門框之前將她撈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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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她這次摔的很是圓滿。
並錯過了晚膳。
她在當日的夜裡幽幽轉醒,窗扉半敞,層層夜幕疊印出遠處山巒憧憧的模樣來,腦門上纏了些繃帶,有些暈,不是很疼。
蹬直了腿躺在床上很是認真的將這圓滿的一點反省了一遍,最後總結出八個字來,流年不利,諸事不順。
醒來大半會兒,肚子才覺著出些餓來,正想著起床去小廚房裡翻些吃食出來,外頭便響起了幾個人的腳步聲。
簾子被掀起,有人開口道:“皇額娘這次摔的這麼可憐,會不會破相了?”
這聲音很是沉痛,估摸著是子崢的。
後頭緊接著的是和黛略帶著哭腔的聲音:“那可怎麼是好啊,皇額娘原本就長的這般不好看了,若是破相了那豈不是更不好看了?”
景嫻腳下一軟,險些從床沿上滾了下去。
子崢又甚沉痛道:“若沒有那個令妃來搗亂,皇額娘怎麼會摔倒?”頓了頓,又調整出悲痛欲絕的語氣來,扶額道:“自古後宮女人皆歹毒,這句話說得真沒錯。”
和黛默了半晌,不甚贊同的道:“我覺得,這件事情不是令妃的緣故。”
子崢驀地揚起聲調道:“怎麼不是她的緣故?她那是間接因素!如果她不讓人來喊皇額娘,皇額娘也不會摔倒。”
和黛:“……”
後頭又響起一陣極輕的腳步聲,走的很快,不稍半會兒便聽見了掀簾子的聲音,那人停在簾子邊,沒有再進來幾步。
“和淑,你說皇額娘究竟醒了沒有?”
這是子崢的聲音。
和淑頓了頓,道:“喊我姐姐。”
子崢將腦袋歪到一邊去。
和淑不理會他,顧自繞過屏風踱步至景嫻的床前,景嫻正眼巴巴的瞧著上頭幔帳上的白蓮花。
景嫻轉過腦袋來瞧著和淑,攢出一個笑容來,打招呼:“這麼晚了還沒睡?”
和淑將景嫻上上下下瞧了個遍,輕輕的撥出一口氣,算是松了一口氣的模樣,轉身踱步至桌邊挨著桌子坐了下來,順手給自己倒了杯茶。
這一套動作做的很是流暢,同景嫻素來的習慣很是相像。
將一杯茶水飲完了之後伸手去倒第二杯,轉頭卻瞧見景嫻那眼巴巴的神情,面容上是不動神色,手中的茶杯卻轉了轉,麻利的重新倒了一杯茶遞到了景嫻面前。
景嫻很歡快的接下來。
一杯茶水飲完,和淑便開口道:“兒臣剛從令妃那裡過來。”
景嫻將茶杯還了回去,討了第二杯茶水繼續擱在嘴邊抿著,聽見和淑開口,思索片刻,未曾想出來該用什麼表情來和這個女兒談論她的原母親,便索性面無表情的開口應了一句:“嗯。然後?”
和淑摸了摸下巴,半晌,道:“然後。”又停頓了半晌,接著話頭道:“然後沒有然後了,小燕子姐姐現下正在漱芳齋鬧著要上吊。”
景嫻手中的茶杯停頓在唇邊,愣了半晌,才道:“什麼?”
和淑託著凳子往景嫻跟前蹭了兩步,從懷裡掏了掏,掏出一捧瓜子來,分了景嫻一半,開口道:“就方才,我被姑姑家的那個小色狼追了半天,唔,好不容易逃了出來,就藏在令妃門前的那個樹邊,你猜猜,猜猜我瞧見什麼了?”
景嫻捧著手裡的瓜子,很是歡脫的往前蹭了蹭,抱著被子瞧著和淑道:“你瞧見什麼了?”
和淑剝了顆瓜子,賣了會兒關子,才繼續道:“我在那兒躲了半個時辰,便瞧了半個時辰的戲。五哥說他喜歡小燕子姐姐,且說小燕子姐姐只不過是個義女,若是嫁給了他,那就能成為皇阿瑪的親媳婦,也就是親女兒,這般這般如此如此的說了一堆的胡話,聽得皇阿瑪都惱了。”
景嫻仰頭想象了一番那個情形,未果,又催促道:“還有呢還有呢?”
和淑道:“今日的事兒,好像福家的人也參與了,不過不是那個福爾康,是那個福爾泰。”
景嫻愣了愣。
和淑沒注意,繼續道:“不過他今日很安靜,所以只有他未被皇阿瑪打傷了,五哥的腦門都被皇阿瑪砸了個大洞出來,淌了一地的血呢。”
景嫻在腦海裡努力的組織了一會語言,整理了一番這個前因後果,打斷和淑道:“不是說,你小燕子姐姐去偷看五阿哥洗澡麼?”
和淑思索了一番,道:“是啊。”
景嫻扶一扶額,道:“這又是怎麼回事?”
和淑摸著鼻子,很是不好意思的道:“這個,兒臣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在門口的時候聽見裡頭很是熱鬧,便進去聽了會戲。好像五哥也並不生氣,他好像很開心。不過小燕子姐姐這次有些過分了,她將好多宮裡的宮女都拉過去了,五哥的洗澡房一圈的窗戶紙都被捅的乾乾淨淨了。小燕子姐姐還說,誰要是瞧見了五哥重要的地方,便能立為五哥的福晉。”
景嫻一個不留神,又從床沿上滾了下去。
和淑回頭瞧了瞧,疑惑道:“方才子崢與黛黛不是都在麼?現在人呢?”
門外傳來一陣騷動聲。
那是子崢的聲音:“這是何其讓人神悟沉痛的年代啊 。”
和黛道:“沉痛你個頭!”
子崢:“你能不能不要你個頭你個頭的喊!”
說完,被和黛一把掀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