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結局(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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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子彈便從安裝了*的槍口中射出,射入了他的身體,他登時便倒了下去。

另外一個人拔腿便跑,無奈怎能跑得過子彈,子彈穿透了他的脛骨,讓他倒在地上痛苦地*著。

“快,看她怎樣了。”一個聲音傳來,若雪有些模糊的意識被喚醒了,她只看到了明晃晃的車燈,還有幾個人影。

“陳少,不好了,孩子就要露頭了。”

“快點,把她抬到車上來。”

“羊水破了。”

“快點!快點!”

若雪感覺到自己的手被一隻有力的大手握住了。

“若雪,若雪!我帶了醫生過來,你放心吧。”陳慕白緊緊握著她的手,盯著她的臉,若雪的臉上全是汗珠,鬢角的頭髮已經溼透,貼在了臉上。

“你……這個……陰魂不散的……壞蛋。”若雪咒罵著他,明顯已經沒有太多的力氣了。

“若雪,你是堅強的,加油!”陳慕白顧不得她說的什麼,不住地鼓勵著她,他現在最期盼的,就是他們母子平安。

這是一輛私人醫院的救護車,是陳慕白從一個朋友那裡借來的,醫生也是那所醫院的。

若雪握緊了他的手,拼命地用力,指甲都已經嵌進了他手心的肉裡。

“快點,再用點力,馬上就出來了!”助產醫生鼓勵著她。

“若雪,加油啊,若雪!”陳慕白的眼裡噙著淚水,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她的痛,這種撕心裂肺的感覺,如數傳遞給了他,如果這份痛苦能夠轉嫁的話,他多希望此刻全盤轉交到自己的身上!

車內傳來了一聲清脆的嬰兒啼哭聲,若雪用盡了最後一點力氣,無力地癱軟了下來。

“不好,不好了,快,準備血漿。”

陳慕白聽到了這句話,緊繃的弦又再一次高度緊張起來:“怎麼回事?”

“產後出血,快,搞不好,有生命危險,車上的血漿不多,需要立刻返回醫院才行!”醫生焦急地說。

陳慕白看了一眼若雪,她現在已經昏迷了過去,緊閉著雙眼。嬰兒被助產士包好,正抱在懷裡。

他沉吟了一下,伸出了胳膊:“我是O型的,先抽我的血救急,路途太遠,這些血漿不一定能夠。”

醫生看了他一眼,猶豫了一下:“抽多少?”

“最大量,快點。”陳慕白毫不猶豫地說。

救護車調過頭離去了,向城市的方向駛去。至於倒在地上的那兩個人,能看的出來,陳慕白還是手下留情了,並沒有想取他們性命。雖然這樣,他們也已經走不了路了。

莫凡語從地上幽幽地轉醒了過來,耳邊傳來海浪拍擊海岸的聲響,他揉著後腦坐了起來,看到了地上癱倒的兩個人,正在*著。他的頭腦立刻清醒了過來,連忙問他們:“夏若雪呢?”

“少爺,救救我們吧。”那兩個人按住傷口,動彈不得,聲音越來越微弱了。

“人呢?”莫凡語急得要冒火了,他們把若雪弄哪裡去了?

“人……被陳少搶走了。少爺,救救我們吧。”其中一個人痛苦地說著,用手按住傷口,血不停地湧出來。

“你們活該!”莫凡語說著,站了起來,搖搖晃晃地向自己的汽車方向走去。

“少爺,救命啊!”其中一個人淒厲地呼喚著,聲音越來越低。

莫凡語猶豫了一下,還是撥打了求救電話,告訴了他們所在的地點,然後就開車離去了,他要去找到若雪,確認她現在仍舊平安。

*

採血帶來的不適讓陳慕白有些眩暈,但他仍舊打起精神,看著躺在擔架上的若雪,她的臉色蒼白,緊閉著雙眼。帶著自己體溫的血漿透過細細的管子流進了她的體內。

救護車平穩地行駛在公路上,陳慕白拉著若雪的手,不住地揉搓著。

“若雪,若雪!”她的手心傳來的觸感越來越涼,陳慕白的心開始慌了,不住地呼喚著她。

若雪對他的呼喚依舊毫無反應,緊閉著雙眼。

“司機,能再快一點嗎?”陳慕白焦急地轉過頭。

“好的。”此刻車內的每一個人,都是心急如焚,血漿馬上就要用盡了,可是她依舊沒有脫離生命危險。

陳慕白略抬起頭,看到在襁褓裡面的孩子已經睡熟了,正躺在護士的懷裡,咂了咂小嘴。他現在連看看孩子是男是女都已經顧不上了,一心只牽掛著若雪的安危。

道路兩旁的燈光漸次多了起來,救護車已經駛到了城市的邊緣。

“直接去醫院。”陳慕白吩咐著。

救護車駛進了私人醫院,門口,早已有救護人員準備好,在等待了。

看到若雪被抬下擔架,推進了醫院,陳慕白也跟著下了救護車,腳一落地,他就感覺到一陣眩暈,險些倒下。

“陳。”旁邊一個人拉住了他,陳慕白打起精神看了一眼,原來是這座醫院的院長,自己的好朋友安傑森。

“瑪麗醫生都跟我說了,你是個勇敢的男人。”安傑森看出了他的不適,拉住他的手並沒有放鬆。

“這沒什麼了,安傑森,拜託,一定要搶救過來她,她遭遇太多不幸了,我不想現在成我見她的最後一面。”陳慕白懇求著他。

“好的,我盡力,我相信我手下的醫生也會盡力的。”安傑森扶著他,進了醫院。

空靈間,若雪看到了白色的牆壁,白色的床單,周圍的一切,都是白色的,她揉了揉雙眼,不遠處,似乎有一個男人懷裡抱著一個孩子,那男人,是陳慕白。

“若雪,你過來看看啊,看看我們的孩子,長的很像你呢!”陳慕白對她說著,嘴角掛著莫測的笑容。

一陣心火從心底裡竄起,若雪拼盡了全身的力氣,向他撲了過去:“你放開我的孩子,把孩子還給我!”

他向後退了一步:“你想逃離我的視線?這是不可能的,孩子是我的,我現在就要帶走他。”

“不,把孩子還給我!”若雪淒厲地叫喊著,衝上前去跟他撕扯。

突然從斜刺裡衝出來一個人,攔住了她:“這是陳家的骨肉,我現在就讓他認祖歸宗!”

若雪定睛一看,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陳夫人。

“你們,你們憑什麼搶我的孩子,把孩子還給我!”若雪跟她推搡著,力氣漸漸小了下去,無力地看著陳慕白抱著孩子轉身離去,越走越遠。

“把孩子……還給我……”她絕望地伸出了手。

……

“若雪,若雪,你醒了?若雪!”耳邊傳來了呼喊聲,越來越清晰起來。

她慢慢地睜開雙眼,燈光刺得她什麼也看不清。

“若雪,你終於醒了。”那個煩人的聲音始終在耳邊縈繞著,趕也趕不走。

她終於看清了眼前的人,是陳慕白,他的臉上胡茬黑黑的,臉色憔悴。

她覺得臉上好像有很多水,十分不舒服,想抬手擦一下,手卻立刻被他按住了:“你現在還在輸液,不要亂動,我幫你擦擦。”

說著,他拿起毛巾,小心地擦著她臉上的虛汗。

“孩子呢?”若雪的聲音像蚊子一般的虛弱。

“在這裡,你看。”陳慕白的話音剛落,旁邊的護士便把他們的孩子抱了過來,小家夥的嘴唇蠕動著,像是餓了。

“男孩女孩?他吃東西了嗎?”若雪感覺自己的精神好了些,說話有了些力氣。

“是個男孩,還沒有吃,奶瓶他說什麼也不接受。”陳慕白的心情有些沉重。

“扶我起來。”若雪說著,伸出了胳膊。

陳慕白趕忙將她扶了起來,靠著床頭坐好了。

若雪接過了護士懷裡的孩子,解開了自己胸前衣服的釦子,小家夥立刻得到了訊號,小嘴拱到了她的胸前。

“我……睡了多長時間?”若雪有些遲疑地問陳慕白,她無法確定發生了些什麼,自從自己用盡了最後一絲力氣,生下了孩子,就什麼事情都不知道了。

“一天一夜。”陳慕白說著,心疼不已。

“寶寶,讓你受苦了。”若雪低頭看著懷裡的寶寶,他正用足了力氣,在她的乳_房上吮吸著。

這時,門被推開了,安傑森從外面走了進來:“慕白,恭喜你了,母子平安。”

若雪疑惑地看著他,不知道他是幹什麼的。

“夏女士,幸虧陳先生及時趕到,救下了你,是他給你輸了400毫升的血,幫助你安然回到了醫院來,不然的話,你就真的要有生命危險了。”安傑森看著若雪說。

“這麼說,我還要感謝他了?”若雪的語調開始冷了起來,對他說的不置可否。

安傑森皺了皺眉頭,他看得出來,若雪和陳慕白兩人似乎有什麼誤會。

“好吧,其實我過來,是給你們送飯來的,既然這樣,你們談,我出去了。”安傑森說著對屋內的醫生和護士使了一個眼色,那些人便魚貫撤了出去,他自己將袋子放在了床頭,也走出了病房。

“陳慕白,我警告你,不要打孩子主意,不然的話,我真的會跟你拼命!”若雪咬牙切齒地說。

他沒有答話,而是開啟了裝著食物的塑料袋,從裡面拿出了一個保溫桶,開啟來,裡面是帶著熱氣的小米粥。

“別說氣話了,來吃飯,你都一天一夜什麼也沒吃了。”陳慕白說完,小心地將粥盛在了一個碗裡,端到了她的面前,舀了一匙,吹了吹。

“不吃。”若雪本能地抗拒著,誰知道他在這粥裡面加了什麼鬼東西?現在想起來,林天逸喝的那個南瓜湯肯定有問題,不然的話,他也不會吃完了立刻就睡著了。

“你放心,這粥裡面什麼也沒有,你想想,我會在粥裡面加別的東西嗎,現在是你和孩子兩人一塊兒吃呢。”陳慕白笑了,她有點太多慮了。

“就是不吃。”若雪仍舊抗拒著。

“好吧。”陳慕白無可奈何,將湯匙上的粥送進了自己的嘴裡,“我先吃,這下可以了吧?”

“好噁心,我才不要用你用過的勺子!”若雪眉頭皺的更緊了。

“你的血管裡,現在還流著我的血呢,你怎麼沒覺得噁心。”陳慕白簡直拿她沒有辦法了,回頭看看袋子裡面還有沒有別的湯匙。

“哇——”若雪懷裡的寶寶突然哭了起來。

她頓時慌了神,連忙哄著他:“寶寶乖,不哭,不哭了。”

“你看,孩子都不同意了,你還是快吃吧。”陳慕白勸說著她。

若雪的肚子不爭氣地叫了起來,她看了看正在哭鬧的孩子,終究還是妥協了。

陳慕白把粥小心地吹涼了,一口一口地喂進了她的嘴裡,兩人儼然如同恩愛的小夫妻一般。

吃飽了飯,若雪這才感覺到自己有了點力氣,她看了看懷裡的孩子,他已經睡著了。

“林天逸在哪兒?我要回去,你讓他來接我。”若雪冷了臉色,對陳慕白說。

陳慕白眼角抽動了一下,她的話讓他很不舒服,提醒了他,現實並沒有他想象的這麼美好,這個孩子是自己的不假,可是現在,他卻要管林天逸叫爸爸!這是多麼充滿了諷刺的一件事情!

“若雪,如果我現在跟莫凡心離婚,為了孩子,你能嫁給我嗎?”陳慕白的話語裡充滿了懇切,儘管他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但是他仍舊不想放棄。

“做你的美夢去吧。”若雪冷冷地說,他想什麼,這個世界都得圍繞著他轉嗎?笑話!

“我知道,我做了很多錯事,對不起你,可我現在真的想跟你重新開始,把所有的過往恩恩怨怨全都拋掉,我們重新開始!”陳慕白說著,話語開始堅定起來,這件事,他已經想了很久了,他已經錯過好多次,這次,說什麼也不想再錯過了,他不想再失去她!還有他們的寶寶!

“抱歉,你不覺得,你現在說這些,有點太晚了嗎?如果你沒有結婚,也許當時的我會服從你的安排,我也的確那麼做了,可惜,你的夫人容不下我。更何況,現在我已經結婚了,這個孩子是你的又怎麼樣?跟林天逸比,你還遠不夠格做父親。”若雪的話刺激著他的耳膜,讓他無法淡定了。

“那我也不能看著他管別人叫父親。”陳慕白試圖挽回自己的顏面,他覺得自己的尊嚴受到了嚴重的挑戰。

“有些事情,可以挽回,但你卻執意讓它錯下去,等到你想挽回的時候,已經沒有機會了,比如說現在。”若雪的話語淡淡的,卻擊中了他心靈上最脆弱的地方。

陳慕白低下了頭,他沒法否認,若雪說的是對的,自己現在無論採取什麼辦法,都沒法再挽回她的心了。

“好了,我相信你不是個矯情的人,我也感謝你對我的幫助,現在我請你幫我聯絡一下我的丈夫,好讓我們母子回到他的身邊,這請求不過分吧?”若雪語調仍舊是十分平靜。

陳慕白點了點頭,撥通了林天逸的電話,簡單向他陳述了事情的經過,同時對莫凡心給他們帶來的傷害表示了歉意。

林天逸找不到若雪,正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得知了陳慕白告訴自己的地點之後,他怕人多會發生什麼不測,尤其是夏若楓,保不齊他見到陳慕白會幹出什麼危險的事情來,所以就沒敢通知同樣急的火上房的夏若楓,而是自己獨自來到了若雪所在的醫院。

見面的過程很平靜,能看得出來,雙方都在保持著最大限度的剋制,在這種狀況下,撕破臉皮互相拼命只能證明他們幼稚。林天逸知道,畢竟是陳慕白將若雪從危險境地中救了出來,他不是自己想要找的仇人,莫凡心才是。他進了病房,並沒有多說什麼,而是吩咐帶來的隨從收拾若雪的東西,準備離開這個地方。

看著他們就這樣要離去,陳慕白的心裡很不是滋味,他坐在旁邊的椅子上,一言不發。

若雪還是帶著孩子跟林天逸離去了,面對空蕩蕩的病房,陳慕白的眼前突然模糊了,他苦笑,果真啊,這都是自己造的孽,那就讓自己一個人承擔這後果好了。

也不知道坐了多長時間,門被推開了,安傑森走了進來,看到了他這個樣子,他輕輕拍了拍陳慕白的肩膀:“慕白,我理解你此刻的心情,不過我倒是覺得,你還有機會。”

陳慕白眼圈紅紅的,抬起頭看著他,不解地問:“怎麼說?”

“畢竟,你是孩子的親生父親,所以我覺得你有機會。”安傑森笑笑,在旁邊的病床上坐了下來。

陳慕白明白了他的意思,點了點頭。

*

林天逸帶著若雪和孩子,暫時住進了梁津鴻的家裡。

幾天過去了,若雪的奶水也正常了,有了伙食保證,小寶寶也越來越胖了起來。她給孩子起名叫林曦,沒有什麼特別的含義,就是盼望孩子以後的生活裡,充滿了希望。

梁津鴻和梁夫人對這個孩子喜愛得不得了,尤其是梁夫人,每當看到小家夥那粉嘟嘟的小嘴的時候,都忍不住流露出喜愛的神情。

住了幾天,林天逸感覺到了有點不對勁,一天趁梁津鴻和夫人都不在的時候,關嚴了門,對若雪說:“若雪,我感覺有點問題。”

“什麼事?”若雪不解地問。

“我覺得梁夫人和梁先生對小曦曦不是一般的喜愛。”林天逸不無憂慮地說。

“這有什麼,他們喜愛孩子,這很正常啊!”若雪不以為然,自己從一個流落街頭的女孩,到現在的受到這麼多人的關心和照顧,她感覺溫暖還來不及呢,怎麼會覺得他們有別的圖謀呢?

“你說,他們這麼多年沒孩子,為什麼不去孤兒院領養一個呢?”林天逸從知道梁津鴻的家庭背景的那天起,心裡就有這樣一個疑問。

“這個……”若雪有點答不上來。

“我前天的時候,聽到梁先生跟梁夫人談話,他們好像吵得很激烈,我並沒有太聽清說什麼,好像說什麼瑞士銀行,還有密碼什麼的,我就聽到梁夫人說了一句,‘如果不把這個孩子留下,就什麼都沒有。’”林天逸憂慮地說。

“你說什麼?”若雪頓時覺得冷汗直冒,難道說,梁夫人他們對待自己這麼好,只是為了自己的孩子嗎?

“的確,這是我親耳聽到的,錯不了。”林天逸又補充了一句。

“那怎麼辦?我們現在就逃走嗎?可我覺得梁大哥不是這樣的人啊!”若雪也沒了主意,小曦曦對她來說,太重要了,無論如何,是不能讓他離開自己身邊的。

“我先託人買回國的機票,我們想辦法躲開他們的視線,先回到國內再說,這件事,你不要對夏若楓說,免得梁先生他們發現有什麼異常。”林天逸囑咐她。

若雪點了點頭。

“若雪,若雪!”就在這時,外面有人在呼喚她,若雪一驚,趕忙看著林天逸。

林天逸倒是很從容,他開啟了門,走了出去,若雪就聽到外面有人的交談聲,一分鐘後,夏若楓走了進來。

若雪松了一口氣,她還以為發生了什麼意外呢,原來是哥哥來看自己了。

“若雪,我聽到了一件事。”夏若楓坐了下來,看著她懷裡的小寶寶。

“什麼事情啊?”若雪急切地問他。

林天逸站在一旁,也豎起了耳朵聽著夏若楓帶來的訊息。

“陳慕白的妻子突發急性白血病,現在在醫院正在搶救呢!”夏若楓說。

“什麼?”若雪覺得十分意外,莫凡心居然突然得了白血病?這也太讓人想不到了。

“現在什麼情況?”林天逸追問了一句。

“我聽說情況十分嚴重,搞不好,要有生命危險。”夏若楓回頭看了他一眼說。

若雪的心裡說不上是什麼感情,對於自己來說,莫凡心就像是個惡魔,幾乎將自己和小曦曦置於死地,若不是莫凡語和陳慕白的趕到,恐怕自己現在早已不在這個世上了。現在,她得病了,果真是惡有惡報,老天真是公平啊!

“是不是要做化療?”林天逸問。

“這個不清楚,大概是吧。”夏若楓回答他。

林天逸嗤笑了一聲,慢慢說:“作惡太多,這都是他們應得的報應啊。”

“天逸。”若雪皺了皺眉頭,不想聽到這些話,如果放在以前的話,她會覺得這沒什麼,但是自從有了小曦曦,她對很多事情的看法都變了。

“你忘了她一次次的害你的時候了嗎?”林天逸聽出了她語調裡的意思,反問她。

“算了,我不想說這件事,天逸哥哥,你跟哥說吧。”若雪抱著小曦曦說。

“好,若楓,我就直接跟你說了吧,我們兩個準備明天就回國,這件事,你不要告訴梁先生和梁夫人,保密。”林天逸對夏若楓說。

“為什麼?”夏若楓覺得奇怪極了,他們兩個這是怎麼了?這麼急著回國?

“以後再跟你說,總之,我們也該回去了。”林天逸說。

“那……你們不和他們告別一下嗎?”夏若楓問他。

“再說吧,到時候看情況。”林天逸實在是拿捏不準他們的態度,萬一自己說要走的時候,他們提出什麼新的要求呢?

“好。”夏若楓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若雪,大概明白了什麼,點了點頭。

當天晚上吃晚飯的時候,梁太太幾次欲言又止,林天逸裝作沒看到,他的心裡也在打鼓,不知道她想說什麼。

快要吃完飯的時候,梁津鴻還是看著林天逸提了起來。

“天逸,你看若雪這生孩子的事,也已經塵埃落定了,有些事情,我覺得還是現在說清楚為好,你和若雪好好商量商量,不用急,明天給我們一個答覆。”

“嗯,好的,梁大哥,您請講。”林天逸說著,放下了手中的碗筷,此時若雪因為要在房間裡帶孩子的緣故,並沒有跟他們同桌吃飯。

“我和你大嫂已經商量好了,把我們名下百分之五十的股份,留給曦曦繼承,剩下的另一半,捐贈給慈善基金會。”梁津鴻慢條斯理地說。

“哦,這麼重的饋贈,我們怎麼好接受呢。”林天逸有些惶恐,梁津鴻名下的資產,不說富可敵國,也差不多了,原先他們只說送給曦曦一份,他料想雖然數額不小,但還是能在自己心理承受的範圍內,可是現在他提出來將一半的財富贈予給曦曦,這真讓他感覺太意外了。

“當然,我們也是有條件的。”梁夫人搶著說了一句,梁津鴻似乎是料到了她要說一般,連眼睛都沒眨一下,仍是微笑地看著林天逸。

“哦,大嫂請講。”林天逸連忙說。

“我們的要求,就是將曦曦留在身邊,看著他長大,將他教育成人。”梁太太直言不諱。

梁津鴻看到了林天逸臉上表情的變化,忙補充道:“當然,我們沒有別的意思,他仍然是你們的孩子,我覺得要是想讓他能夠繼承我的產業,就應該讓他從小接受精英教育,留在美國。”

林天逸看看梁津鴻,又看看梁夫人,笑了:“梁大哥,我感謝你們一片好意了,不過說實在話,這件事還是要從長計議為好。您看,若雪歷盡千辛萬苦才生下這個孩子,我不否認,您作為兄長,無時無刻不在照顧著我們,可是,即便我能答應,若雪也不會答應的,曦曦對她來說,是最重要的人了,她又怎麼會捨得撒手,把孩子交給別人呢?”

梁津鴻似乎早已預料到了他會這麼說,他微微一笑,接過了林天逸的話:“天逸,不是我執意想將孩子留下,如果你覺得可以的話,若雪也可以留下,照顧孩子,你看怎麼樣?”

林天逸聽了,簡直哭笑不得,這話怎麼越說越離譜了呢?他把若雪和孩子都留下,讓自己回去當鰥夫?他猶豫了一下,開口說道:“梁大哥,我覺得這件事,還是不要太著急了為好,孩子現在還小,還離不開若雪,現在提這些,什麼也定不下來。我國內有急事,明天我就要帶著若雪和孩子回國了,等回去了之後,我跟她好好商量商量,您看這樣如何?”

“什麼,你們明天就回去?”梁津鴻的臉上寫滿了不滿。

本來,林天逸是不想告訴他們的,可是現在眼下這種情形,他算看清楚了,再在這裡拖下去,恐怕這孩子就要改姓梁了!

“是的,還是安城新城專案的事,有許多事需要我回去處理,若雪帶著孩子在這裡我放心不下,正好她也想跟我一起回去,她想若琳了,所以我就讓人幫買了明天的機票。”林天逸儘量平穩了語氣說。

“這麼著急,唉……”梁夫人說著,嘆了一口氣,眼神中寫滿了失望。

“謝謝大哥大嫂這麼些日子來對我們的照顧,你們說的事情,我和若雪回去會認真考慮的。”林天逸說著,注視著梁津鴻的眼睛,希望能從他的眼中得到答案。

“好吧,希望你們能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覆。”梁津鴻略抬了一下下巴,注視著他。

他的這個動作看似隨意,卻讓林天逸心裡的壓力倍增,他離開了餐桌,上樓來到了若雪和孩子的臥室。

看到他進來了,若雪連忙問情況,林天逸一五一十地跟她說了一遍,若雪的心突突直跳,林天逸的直覺還真準,梁家人也開始打這孩子的主意了,看來自己真是,不走不行了!

一夜,他們就在忐忑不安中度過了,雖然現在表面上什麼事都沒有,但意外是時時都會發生的,誰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麼事情呢?

還好,梁家並沒有為難他們什麼,反倒是第二天早晨的時候,梁津鴻夫婦特地給他們舉行了一個家庭歡送會,用專車將他們送到機場。

就在若雪和林天逸帶著孩子走到登機口處的時候,她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莫凡語。

他快步地向他們走了過來,林天逸登時黑了臉色,閃身擋在了若雪和孩子前面。

“你幹嘛?”他的話語毫不客氣。

“我聽說你們今天的飛機回國,特地來送送你們,能讓我跟若雪說幾句話嗎?就幾句便好。”莫凡語懇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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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天逸的敵意消除了些,他往旁邊略閃了一下。

“凡語,你怎麼來了?”若雪覺得此刻真是蠻尷尬的,不知道跟他說什麼。

“若雪,祝你們一路平安。”莫凡語臉上的表情有些凝重。

“好的,謝謝你,那天,太謝謝你了。”若雪的話語裡充滿了感激,如果不是他拖延了時間,自己現在恐怕真的已經不在這世上了,還有自己的孩子也一樣。

“你跟我說這些,就太見外了,祝你們今後生活幸福。”莫凡語此刻心中縱有千言萬語,卻什麼也說不出來,只能說些客套話。

“好了,謝謝你,我覺得,若雪現在已經不需要你關心了,你還是回去關心一下你姐姐吧。”林天逸的語調裡帶著不滿和譏諷,拉起了行李箱。

“是啊,凡語,祝你姐姐早日康復吧,我只能說這麼多了。”若雪的視線落在了小曦曦的臉上,他正躺在自己的懷裡迷糊著,閉著眼睛,咂吧著小嘴。

“好的,你們一路順風。”莫凡語說著,轉身離去了。

若雪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身影,他很快就消失在了人群當中,心中未免有些惆悵。

“走吧,到時間了。”林天逸看到了她臉上的表情,隱隱有些在吃醋,語調裡未免便有些不耐煩。

若雪看了他一眼,什麼都沒說,抱著孩子慢慢地向前走去。

一直到坐到了飛機的座椅上,若雪終於算是松了一口氣,她看著舷窗外面的城市,想起了在這裡發生的一連串事情,暗暗發誓:孩子是我的,誰也別想從我身邊搶走!

飛機起飛了,遠離了這個陌生的國度,一想到就要回到安城,若雪未免有些小小的期盼,也不知道若琳現在怎麼樣了?

*

回到了安城之後,日子過得如水一般平靜,若雪將全部的精力都放到了孩子身上,看著曦曦一天天的長大,她的心裡就像浸了蜜一樣的甜。與此相對的,還有另外一種情愫在她的心裡慢慢的產生。

每當看到林天逸為了自己和孩子操勞奔波的時候,她就未免有些感動,這明明不是他的孩子,可他對孩子的寵溺卻快要超過自己了。時間久了,每天盼著他回來,倒也成了一種習慣,一旦某一天他回來稍微晚一些,或者有事回不來的時候,她的心裡就不免有些失落。

她發覺,耳廝鬢磨間,自己已經對他產生了深深的依賴,難不成,自己對他產生了感情?

一想到這種可能,若雪的心不禁慌亂起來,她又想起了那張婚前協定,直到現在為止,他們兩個人都在嚴格遵守著那個協定,沒有越過雷池一步,尤其是他。她忽然覺得這樣對他很不公平,他處處都在為自己著想,可自己,又為他做了什麼呢?

她決定,自己要做一件大膽的事,向他來證明自己的誠意!一想到這個,她的臉便發起燒來。

在一個陽光燦爛的午後,若雪將小曦曦哄睡著了,便給林天逸打了個電話過去,叮囑他,晚上七點一定要回來吃飯,林天逸正在公司忙著簽署檔案,趕忙答應了下來。

等到晚上回到家的時候,他看到桌上擺放著一個大大的蛋糕,還有豐盛的宴席,頓時矇住了:“這是怎麼回事?”

若雪抱著小曦曦站在他面前,笑了:“天逸哥哥,今天是你的生日啊,你自己都忘了!”

“嗨,你看我這記性,真忘了,忘了,可是……你又怎麼會記得呢?”林天逸突然覺得心裡沒底了,她記得自己的生日,可是自己並不記得她的生日啊,萬一錯過了,他還不責怪自己的粗心大意啊?

“這太容易了,你不是把所有的證件,都交給我保管了嗎?”若雪笑意盈盈地看著他。

“哦,對對,這事我倒是忘了。”林天逸尷尬地笑了笑。

“去換一下衣服,來切蛋糕吧。”若雪柔柔地說。

林天逸答應著,趕忙按照她的話去做了。

他覺得今晚的若雪別有一番韻味,平時不施粉黛的她,此刻化了一個淡妝,更顯得嫵媚動人。

她啟開一瓶紅酒,給他倒上了:“老公,哈哈,你辛苦了,我們娘倆敬你一杯酒吧。”

她還是不習慣這個稱呼,邊說邊笑。

林天逸端起了酒杯,並沒有送到唇邊,而是意味深長地看著她,過了好一會兒才說:“不對,今天你這麼特別,一定有陰謀。”

說完,兩人相視一笑。

“你想的太多了,今天,就是為了給你慶祝生日的,喏,我下午特地打電話訂的蛋糕呢。”若雪指了指桌上的蛋糕,蛋糕上面的字是:祝老公生日快樂。

林天逸的心裡充滿了感動,他不再多說什麼,將杯中的美酒一飲而盡。

“嚐嚐我新學的這幾道菜吧,我已經很久沒有下廚了。”若雪用期許的眼神看著他。

“你……下廚?那曦曦……”林天逸有些疑惑,自己給她找了個保姆,可是她卻執意要自己帶孩子,那保姆每天就做一些打下手的活。

“保姆帶嘛!”若雪覺得他有些神經兮兮,保姆是他找的,目的就是為了幫助自己帶孩子,怎麼他還忘了?

“好,我嚐嚐。”林天逸說著拿起了筷子,邊吃邊讚不絕口。

若雪看著他的樣子,心中早已被脈脈溫情填滿,也許,幸福真的就是如此簡單!

待他吃完了飯,若雪帶著孩子先上了樓,林天逸則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看了一會兒財經新聞,他有些困了,便也上了樓。

到了若雪臥室的門前,他想推門進去,猶豫了一下,手還是離開了門把手,這個時候,孩子應該睡覺了,自己貿然進去會打擾到他的。

他推開了自己臥室的門,徑直去了浴室。

待他從浴室中出來的時候,外面的天已經全黑了,他摸索著,隨手按開了牆壁上的開關,開啟了燈。

視線觸及之處,床邊,擺放著一雙女式拖鞋,一個女人鑽在被子裡,袒露著雙肩,正在看著他。

“若雪?你搞什麼啊?”他快速地掃視著床的旁邊,她的衣物整整齊齊地疊放在那裡,擺放在最上面的,是一條白色的底褲,頓時,他覺得自己血脈賁張。

“我想問問你,你剛才的時候,就沒想過我會送你什麼生日禮物嗎?”若雪的臉羞怯的如同熟透的紅蘋果。

“若雪,你這是在挑戰我作為男人的極限啊!”他明白她的意思了,她把孩子交給了保姆照顧,為的就是能在這一刻跟自己獨處。

“你,敢不敢向前走出來一步?”若雪看到他站在原地,踟躕不敢向前,故意這樣說道。

他猶豫再三,還是沒能抵住她的誘惑,走向了床邊,邊走邊說:“你這樣做,是違反我們婚前� ��約的……”

話音未落,若雪忽然從被子裡鑽了出來,摟住他的脖子,吻上了他的唇,讓他將沒說完的話,悉數吞了回去。

她身上的毯子悄然滑落,細嫩的肌膚緊貼在了他的身上。

一夜痴纏,她已將自己完完全全交付給了他。

早晨的陽光透過落地窗子照射在了床上,林天逸慢慢睜開了眼睛,看到若雪穿著絲質睡衣,正在嬰兒床邊逗著小曦曦,陽光灑在她的秀髮上,像是鑲了一道金邊。

他的視線落到了她的脖子上,那裡清晰地留著自己留下的印記,記述著昨天的激烈。

聽到他的聲音,若雪轉過頭看了看他,微微一笑:“你醒了?”

“若雪,你真美。”他由衷地說。

“這個……我送的生日禮物,你還滿意嗎?”若雪看著他,臉上露出了壞壞的表情。

“好是好,就是一次太少了,如果天天都送,那樣最好了。”林天逸咂咂嘴,裝作不以為然地說。

“想的美,吃飯了,寶寶該起床了。”若雪說著,將小曦曦從嬰兒床裡面抱了出來。

林天逸坐起,邊穿衣服邊想,如果若雪能和他生一個自己的孩子,那就太完美了!

吃過了早飯,在他剛要離去的時候,手機卻突然響了起來,他拿出來看了看,是個陌生的座機號碼。

手指從上面劃過,他將電話放在了耳邊。

“您好,我們是造血幹細胞資源庫,請問您是夏若雪女士的丈夫嗎?”電話裡傳來了彬彬有禮的聲音。

“什麼事?我是。”林天逸回答著,猜測著發生的事情。

“是這樣的,夏若雪女士曾經在我們這裡登記過,作為幹細胞捐獻的志願者,現在有一例病例,需要骨髓移植,我們經過配型之後發現,夏女士的配型和這名患者完全吻合,所以……”

“對不起,我的妻子現在正在哺乳期,恐怕她不能給你們捐獻造血幹細胞了。”林天逸不待對方說完,便打斷了對方的話。

若雪聽明白了怎麼回事,抱著小曦曦走近了他跟前:“把電話給我。”

“若雪,你現在不行。”林天逸皺了皺眉頭。

“給我。”若雪雙手抱著孩子,又重複了一遍。

“好吧。”林天逸接過了她懷中的曦曦,若雪則拿過了他手裡的電話。

“您好,我是夏若雪。”

“夏女士,您好,感謝您能夠支援我們的工作,作為一名志願者,是無上光榮的。”對方客套著。

“我現在還在哺乳期,恐怕暫時不行,這樣吧,你記一下我的電話號碼,以後可以直接聯絡我就行了。”若雪告訴了對方自己的電話號碼。

待到她結束通話了電話,林天逸非常惱火地說:“你怎麼這樣,孩子還小,你捐什麼造血幹細胞!”

“這個……涉及到一條生命呢,不行的話,就給孩子忌奶吧。”若雪有些心疼地看了看小曦曦。

“不行,這事絕對不行。”林天逸斬釘截鐵地說著,將寶寶送到了她的懷裡。

“好吧,我知道了,看看情況再說吧,你先走吧。”若雪把手機遞給了他。

“如果對方再來電話,你一定要回絕才行,知道嗎?”林天逸板起了面孔對她說。

“好了,知道了,你快上班去吧,再晚一會兒,就要到中午了。”若雪一副息事寧人的態度。

林天逸走了,若雪陷入了沉思,自己要不要幫助這個可憐的白血病患者呢?她抱著孩子回到了臥室,剛把小曦曦放到嬰兒床裡,床頭的手機便響了起來。

“夏女士,剛才患者的家屬來電話說,對於您的現狀,他們非常理解,他們願意賠償您一切損失,並且給您一大筆錢,如果您同意的話,他們會給你找一個正在哺乳期的婦女來幫您繼續實現母乳餵養,以解除您捐獻的後顧之憂。”仍舊是資源庫的那名工作人員。

若雪的心裡泛起一陣反感,這叫什麼,顯示有錢嗎?她不禁問道:“對方是什麼職業?”

“病人家屬是商人。”工作人員如實回答。

“那好吧,你讓我想想。”若雪說著,就要結束通話電話。

“他們說,如果您同意的話,可以先預付二百萬元作為見面禮,以示誠意,其他條件,都會一一兌現的。”

若雪聽了他的話,更加火大了,禁不住說:“如果他們認為我為了錢,那我不捐了,你們如果花錢能買得到的話,就是花錢買好了,再見!”

說完就結束通話了電話,仍然氣憤難平,有錢怎麼了,有錢人就可以強迫別人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事嗎?想想當初自己兄妹三人剛到濱海市的時候,曾經有一位住在隔壁的老人幫助過自己和哥哥,可惜,後來那位老人孤苦無依,最終客死異鄉。每當想起這件事,若雪都感到心頭一陣揪起的痛,那個時候,他們也過著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日子,想去幫助老人,實在是力不從心,後來又發生了變故,更加沒有機會再見到老人了,她的心裡很愧疚,這也是她當時毫不猶豫選擇做了捐贈志願者的緣由之一。

可現在這個社會,很多事情都在金錢的驅使下,變了味兒,比如說這個病人的家屬,憑什麼強迫自己給孩子斷奶?

她正想著,電話又響了起來。

看看號碼,並不認識,是一個陌生的手機號。她本不想接,可對方似乎知道她就在盯著手機看,一遍沒通,立刻又撥來了第二遍。

若雪無法,接起了電話。

“您好,我是剛才那個工作人員所說的病人家屬。”一個有些蒼老的男聲說。

若雪快要氣炸了,有錢了不起?居然能讓工作人員把自己的電話號碼都洩露出去?沒準連自己姓甚名誰都已經告訴他了吧?

“對不起,你打錯了。”她說著就要結束通話電話。

“小姐,對不起,我知道不該貿然打這個電話的,可是我的女兒性命已經危在旦夕了,為了救她,我不得不這樣做,懇請您能原諒。”對方說的十分得體,若雪靜靜的聽著,竟想不出什麼話語來反駁。

“我給你一分鐘時間陳述你的理由。”若雪猜,自己的情況,那工作人員肯定也跟他說了,她倒是想聽聽,有錢人是怎麼樣對人頤氣指使的。

“小姐,我的女兒今年二十四歲,正是人生最美好的年齡,可是她卻因為白血病,而不得不接受化療,現在頭髮都已經掉光了,你能想象得到,一個女孩,沒有頭髮的時候是什麼樣子。我向幹細胞資源庫求助,天無絕人之路,終於找到了相同配型的人,就是你,我想,這也應該算是我們之間的緣分了,所以,我還請您發發善心,救救我的女兒,您如果有什麼條件,請儘管說,我能做到的,一定努力去做。”對方說著,咳嗽了幾聲。

若雪能聽得出來,一個父親對女兒的愛,讓他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想辦法,去爭取,如果自己的父親還在的話,那自己也一定受到無限的寵愛,這種感覺,在失去了之後,變得尤為強烈。

“小姐,您在聽嗎?”對方聽到她久久未曾說一句話,有些不安地問。

“我怎麼聯絡你?”若雪被他打動了,她主動問。

“我叫莫鼎天,是濱海市人,我的女兒叫莫凡心,人現在在美國,只要你同意,我會在最短時間裡給你辦好一切出國手續,然後接你過去。”對方似乎為了顯示誠意,告訴了她實情。

聽了他的話,若雪頓時覺得,老天跟她開了一個大大的玩笑,這個世界真是太太太太太小了,當初自己和莫凡語一起去登記備案的時候,怎麼也沒想過,自己的配型會和莫凡心完全吻合,現在她的小命,就在自己的一念之間,真是既滑稽,又荒唐!如果自己不同意,那是不是就看著她在痛苦的*中死去?真是報應啊,報應!

她看了看小曦曦,這小家夥吃飽喝足了,又開始迷糊了,閉上眼睡著了。她清了清嗓子,還是決定跟莫鼎天實話實說。

“您好,莫先生,恐怕這件事情上,我幫不了你了。”若雪慢慢地說。

“為什麼?是因為孩子的原因嗎?如果是這樣,我可以幫你找最好的母乳,最好的保姆,最好的……”

“不是這些。”若雪打斷了他的話。

“那是什麼原因?”莫鼎天急切地問。

“我生孩子的那天,被兩個人綁架了,要把我扔下山崖,當時我羊水已經破了,我懇求那兩個人,讓我把孩子生下來,然後隨他們處置,可惜,他們說,派他們來的人說,要把我和我肚裡的孩子一併弄死,不然就不要回去交差。”若雪說著,右拳下意識地握緊了。

“這真是太危險了,好在你現在安全了。”莫鼎天握著電話的手在微微顫抖,他想到了那個叫夏若雪的女孩,現在電話裡這個人口述的情況,怎麼跟那個女孩的遭遇一樣呢?

“是啊,我現在安全了,可是要害我的那個人,我希望她生不如死,而且我也知道她的名字,她也叫莫凡心。”若雪吐出了最後一個字,忍住了摔掉手機的衝動,靜靜地聽著電話。

電話裡,莫鼎天久久地沉默著,這些事情,莫凡語回去之後曾經跟他重複過,可惜他並沒有放在心上,或者說,他覺得莫凡心做的並沒有什麼過分的地方。可惜,老天跟他開了一個大玩笑,讓他如此尷尬地面對若雪,面對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許久,他終於開口說:“我明白了,你是夏若雪。”

“沒錯,我覺得這個世界太小了,雖然全世界好幾十億人,可她唯獨想害我自己,我不想再被她害,所以我有我的選擇。”若雪平靜地說。

“好吧,我懂了。”莫鼎天聽完她的話,結束通話了電話。

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現在這話,果真就應驗了。

可是他不甘心,不甘心眼睜睜地看著莫凡心就這樣死去,他想到依靠別人來動員她,首先想到的,就是莫凡語。

若雪將手機扔在了床頭,整個人無力地癱軟在了床上,叫她去救莫凡心?做夢吧!她活該被病痛折磨,活該就那樣死去!

她狠狠地咬著牙,似乎這是一件十分快意的事情,引爆了她壓抑許久的憤懣。

她坐了起來,看著嬰兒床裡的曦曦,心不禁又軟了下來,畢竟,莫凡心的孩子夭折了,她還沒來得及享受做母親的樂趣,便陷入了失掉孩子的痛苦當中,然後現在又得了白血病,忍受著病痛的折磨,想一想,也挺可憐的。

就這樣揣著矛盾的心情,她胡思亂想著。

到了晚上的時候,林天逸回來了,他看到若雪正抱著孩子站在客廳裡面。若雪看他回來了,趕忙跟他說了這件事,林天逸也是吃驚不小,聽她敘述完,輕輕揉了揉她的頭髮:“傻丫頭,不要想太多了,這都是他們自己造成的,不怪你。”

若雪點點頭,耳邊繼續傳來他的聲音:“不過,我覺得他們不會這麼輕易就放棄的,很可能還會找別人來遊說你,比如說……”

“莫凡語。”兩人幾乎同時說了出來。

若雪抿了抿嘴,臉上的表情顯得很輕鬆:“就算是他來,我也不會同意的,小時候,我聽說過一個農夫和蛇的故事,現在這個故事,應驗了!”

“是的,傻丫頭,現在長大點兒了。”林天逸說著,逗著她懷裡的小曦曦,可惜,小曦曦一臉茫然地看著他,一點笑容也沒有。

“吃飯吧。”若雪嘆了口氣,雖然嘴上這麼說,可是真要是莫凡語站在自己面前的時候,她能狠下心來拒絕嗎?

難說啊!

“如果你覺得難辦,可以避一下,萬一他要是來的話,不見面,我想他會明白怎麼回事,知難而退的。”林天逸說。

“好吧,我知道該怎麼做了。”若雪敷衍著他,心有些亂。

果然不出他們所料,第二天,莫凡語便專程坐飛機趕了回來,隻身一人前來林家別墅拜訪他們。

可惜,守門人早已得到了林天逸的指示,只對他說,太太不在家,叫他先回去,說什麼也不放他進去。

莫凡語在門口站了很長時間,終究是說不通,便不顧一切地對著院內大喊起來:“若雪,我知道你就在裡面,我知道,我本不應該來的,可是,那是我姐姐,我求求你,看在我的面子上,救救她吧。”

若雪臥室的窗子開著,他的話,隨風飄進了屋子,聽得清清楚楚。她躲在窗簾後面,心怦怦直跳,她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最主要的,是她不知道自己如何能拒絕他,一旦心軟放他進來,那她就徹底失敗了。

過了好一會兒,莫凡語還在那裡高喊著,引得周圍的人紛紛將好奇的目光投向了這裡。

一輛越野車在他身邊戛然停下,林天逸陰鶩著眼神走下了車,來到了他的面前。

“莫凡語,你這是做什麼?”他不滿地問。

“我想懇求若雪,救救我的姐姐。”莫凡語看著他,眼神中毫無畏懼。

“你覺得,她會答應?”林天逸覺得眼前的莫凡語就像一個跳樑小醜,明明沒有可能的事情,他還要過來。

“若雪會的,她一定會答應,求求你,讓我見見她。”莫凡語懇求他放自己進去。

“好吧,看在你如此眷顧自己家人的份上,我給你一次機會,不過,你得看若雪同意不同意才行。”林天逸說著,抬了一下手,示意守門人把大門開啟。

莫凡語跟著他進了林宅,走進客廳,林天逸便大聲喊道:“若雪,下樓來吧,來客人了。”

過了一會兒,若雪懷裡抱著小曦曦,慢慢下了樓,她不敢看莫凡語的眼睛,只是低頭看著他的腳尖。

“若雪,想必他來有什麼事情要說,你也應該知道了。”林天逸說著,自己倒是先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凡語,你回來了。”若雪半天才擠出這一句來,往日裡,兩人那種親密無間的感覺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陌生的疏離。

“是,若雪,你還好嗎?寶寶好嗎?”莫凡語的視線落到了她懷裡的小曦曦身上,小家夥眯著眼,靜靜地躺在母親的懷裡,似乎是在聽他們交談什麼。

“都挺好的,你父親昨天給我打過電話了。”若雪不想再跟他寒暄下去,她覺得那樣的話,兩人越說越陌生,還是直接談主題好了。

“是的,所以我想你也知道了,今天我來,就是想說,我姐姐的病症,現在暫時算是控制住了,她很痛苦,每天生不如死。”莫凡語說著,有些心虛,他能理解若雪此刻的心情,可依照他對若雪的瞭解,她不會說什麼的。

“這跟我沒關係,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若雪狠了狠心,打斷了他的話。

“是,我知道。”莫凡語驚了一下,眼前的若雪,彷彿是一個他從未見過的陌生人,在說著跟自己毫不相干的事,臉上帶著厭惡的表情。

“我知道,見到我,你肯定是很不願意的,尤其是我此次前來的目的。可是若雪,我真的很想救我的姐姐,我知道,你是一個很有愛心的人,過去的那些恩恩怨怨,你都已經放下了,對不對?她只是一個病人,現在急需你的幫助,看在……”

他的說辭也實在有些蹩腳,面對若雪如此的態度,他不知道該怎麼樣才能打動她的心,話未說完,便被若雪打斷了。

“凡語,你不要再說了,我們都不是小孩子,莫凡心她做了什麼,她自己心裡比誰都清楚,如果她堅持認為她做的那些事情都是對的,那我無話可說,我認為我做出拒絕捐獻骨髓這選擇也是對的。如果你想讓我改變主意,倒是有一個辦法,你讓她和陳慕白,還有陳夫人都親自過來,跟我承認錯誤,承認他們過去做的事情都是令人髮指的違法行為,然後去公安局自首,該承擔什麼法律責任,就承擔什麼法律責任,這樣的話,我也許會看在他們洗心革面的份上,點頭同意。”若雪說著,不帶任何感情,彷彿就是法官宣判一般,將他們醜陋的靈魂統統釘在了十字架上。

“若雪,這……我代他們向你道歉了,還不行嗎?”莫凡語聽了她的話,進退兩難。

“你沒有任何過錯,有過錯的是他們,難道作為一個成年人,連承擔責任的意識都沒有嗎?有錢人,就可以為所欲為嗎?”若雪的語調不高,卻句句說在理上。

林天逸坐在旁邊,注視著若雪,目光裡充滿了讚歎,能夠理智地將感情拋在一邊,冷靜地說著這些話,這說明,她現在真的是成熟了,不再是那個任人宰割的柔弱女孩了!

“好吧,如果這樣真的可以的話,我會回去跟他們說的。”莫凡語有些艱難地開口了,儘管若雪的條件如此簡單,但他心裡明白,要讓莫凡心過來低頭跟她認錯,那比登天還難。

“但是,有一點我要說,就算我同意捐獻骨髓,最快的話,也得在兩年之後。”若雪補充了一句。

“為什麼?”莫凡語臉色變得很難看,兩年,誰知道莫凡心能不能撐過兩年?

“因為寶寶現在在哺乳期,我不想讓他靠吃奶粉長大,或者吃別人的母乳。”停頓了一下,她繼續說,“另外一點,我又懷孕了。”

“什麼?”莫凡語聽到這個訊息,暗暗攥緊了拳頭,視線掃過林天逸的臉,他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仰靠在沙發上,彷彿是個得意的勝利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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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慢慢鬆開了,在心裡告誡著自己,他們是夫妻,有孩子,這是正常的,很正常,自己應該為若雪高興才對!可這樣自欺欺人的想著,不知不覺間,他的心裡卻像是灌了鉛一樣的沉重,她跟自己,終究是無緣了!

“凡語,我想,若雪說的已經夠明白了,這已經是我們的底線了,你只要回去如實跟你父親他們交代就可以了。”林天逸生硬地打斷了他們的對話,若雪說的已經夠多了,再說其他,就真沒什麼意思了。

“好吧,我知道了,那我不打攪你們了。”莫凡語失魂落魄,站起身,轉身向外面走去。

“哇——”若雪懷裡的曦曦突然哭了起來。

“寶寶乖,不哭,餓了吧,來,吃飯飯。”若雪說著,趕忙解開睡衣的釦子。

莫凡語沒有回頭,他知道身後發生了什麼,他不能去看他們,那樣只能是讓他的心裡更難受,她早已屬於了別人,自己所有的念念不忘,都是徒勞的。

待他離去了,林天逸有些疑惑地問若雪:“你……這麼快就懷孕了?”

若雪抬眼看了一下他,有些羞怯地笑笑:“難道你對自己的能力有所懷疑嗎?”

“那也是實在太快了點,這才三天,你騙人呢。”林天逸識破了她的詭計,寵溺地輕輕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若雪笑了,也許,如此簡單的事情,就是幸福吧!

*

莫凡語沒能完成父親交給他的任務,失望地回去了,一五一十地將經過告訴了他們。莫鼎天聽完,連連搖頭,他知道,依照女兒乖戾的性格,是不會向夏若雪低頭認錯的,那樣還不如殺了她,更何況,夏若雪開出的是一張空頭支票,誰知道兩年後會是什麼樣呢?

老淚湧出了他的眼眶,作孽太多,果真是要遭報應的!

莫凡心的病房內,她無力地癱軟在床上,輻射線照射的後果,讓她渾身無力,頭髮掉光,才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她便已經瀕臨死亡的邊緣。

陳慕白走了進來,坐在了她的床邊。

莫凡心抬眼看著他,無力地說:“慕白,我想問你一件事。”

“你說。”陳慕白輕輕握住她的手,她的手軟軟的,一點力氣也沒有了。

“你有沒有為我動過心?”莫凡心心中仍舊充滿了幻想。

“有過。”陳慕白很快便回答。

“你騙我,你的心裡只有夏若雪,還有她生的那個野種!”莫凡心從他躲閃的眼神裡知道了答案,拼盡了力氣說。

“我來,是想告訴你一件事。”陳慕白看到了她厭惡的神情,自己何嘗又不是這樣呢?豪門婚姻,在外人看來風光無限,可只有他們自己心裡明白,沒有感情基礎的兩個人在一起,是什麼感覺。

“你說,如果你告訴我,我活不過明天了,我很高興,早點結束我這痛苦,早點解脫。”莫凡心越說越慢。

“你的骨髓找到了合適的配型。”他說。

“真的?”莫凡心聽了,眼裡放出了光芒,這麼說,自己有救了?

“是的,不過,同時還有一個你不願意聽到的訊息。”陳慕白看著她的表情,十分糾結。

“是什麼?”

“捐贈者,是夏若雪,她不願意放棄孩子的哺乳,如果想等捐贈,要兩年以後,而且她有一個條件,就是讓我們都向她去承認錯誤,然後去公安局自首,接受法律的制裁。”陳慕白說。

果然不出他所料,莫凡心被激怒了,讓她接受夏若雪的施捨?還要向她低頭認錯?

她歇斯底里地大叫了起來:“做夢!我就是死,也不會向她承認自己做錯了什麼的,她都是罪有應得,都是你,護著她,讓她和她肚子裡的野種活了下來!”

她劇烈地咳嗽了起來,說不下去了。

“好吧,既然你這麼說,那我也沒法再說什麼了。”陳慕白臉上毫無表情,他早都料到會是這個結果了。

*

八個月後。

若雪坐在家裡,看著小曦曦,他正坐在地板上,高興地玩著手裡的玩具,粉嘟嘟的小臉上,帶著心滿意足的笑。

她的手輕輕放在了小腹上,那裡,又孕育了一個小小的生命呢!

電視裡正在播放著新聞:“濱海市首富之女上週因白血病,在美國不治身亡,悲痛之下,該富商宣佈無限期推遲自己兒子的婚期。”

接著,鏡頭便是莫家的背景介紹,陳慕白那張毫無表情的臉閃過畫面,一秒鐘不到。

“結束了。”若雪喃喃自語,視線落到了桌上的一個筆記本上。她拿過筆記本,開啟來,裡面夾著的是兩張已經過期作廢了的機票,日期,就是上次莫凡語來過之後的第三天。其實,她已經說服了林天逸,買好了去美國的機票。

可惜,虛偽的優越感,讓莫家人放不下架子來求她,他們失去了拯救莫凡心最後的機會。

“面對這個世界,每個人都是公平的。”若雪看著螢幕,莫凡語一臉凝重地出現在了電視上。

“太太,外面有一位叫陳慕白的先生求見。”傭人進來向她報告。

若雪看著小曦曦,他正抬頭跟自己的視線對視著,口中咿呀冒話:“媽媽,媽媽!”說著,向她伸出了手。

“不見,就說,我不認識他這個人。”若雪抱起了地上的小曦曦。

(全文完)(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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