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回到盧府,將前應後果給盧家人講清楚,領完酬勞便離開了。
只是先前情況緊急,沈默默只和蕭堂勾兌好了酬勞分配問題,至於參無名……沈默默瞧了瞧身旁風光霽月面帶微笑的某人,又掂了掂手中的金定子,眼中的依依不捨之情直接溢位。
蕭堂簡直看不下去,先開了口,“不然這樣,我們按4,3,3分,沈姑娘四,我們三。”
蕭家畢竟也是捉妖世家,根深葉茂,並不缺錢。他身為蕭家一員,換做以前,並不會把這點錢放在眼裡。只是這兩三年在外闖蕩久了,他一開始又有些不太節制,再加上需用到錢的地方太多,自然要學會開源。
參無名笑了一聲也不再逗她,站在一旁說了話,“蕭兄和沈姑娘之前如何定的,便如何分吧,不必算我這份。”
“那怎麼行!”沈默默皺眉果斷拒絕,一臉正義道:“無名兄你也是有功勞在裡面,這一份怎麼能不算!自然要算的!”
蕭堂劍眉一挑,這女人嘴裡雖沒一句真話,但有時候又不得不讓人高看她一眼。
旋即沈默默又一臉糾結十分“不得已”開口道,“但是我相信無名兄為人高潔,定不願染這世俗之物。所以為解無名兄的困境,小弟願意替無名兄受了這份苦。”
話畢趁兩人還沒反應過來,將蕭堂的三份扔進他懷裡,頭也不回的跑了。
參無名反應過來後只縱容她,笑著跟了上去。徒留蕭堂一人震驚,下意識用手攬住懷中沉甸甸的金子,只覺世上還有如此不要臉之人,真是讓他大開眼界!
甩掉了蕭堂的沈默默一路狂跑,直至到了自家破舊的茅草屋外,才逐漸停下腳步累得像狗喘。
“沈姑娘跑這麼快幹什麼?”
身後突然傳來參無名清朗的聲音,嚇得沈默默手一抖差點把捧著的金定子抖到地下去。
她好不容易稍微平息了一會會,才深呼吸開口,“無名兄跟著我幹什麼?”她已經和卞羲不在一塊了,那靈草也不需要種了。按道理來說她和參無名應該沒什麼關係了才對。
“沈姑娘遇見故人,不肯賞臉小敘一會嗎?再說方才那件事沈姑娘也說我有一定功勞,那參某能否進沈姑娘屋裡喝口茶?”參無名依舊保持著那端莊的笑。
沈默默有些尷尬,啊,對了,適才拐了人家銀子跑了,也虧得參無名這個人是個善良的好人,要是換了卞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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罷了罷了,她道:“怎麼不可以呢?無名兄真是見外了。只是寒舍簡陋,倒是委屈無名兄了。”
推開院子舊痕斑駁的老門,發出嘎吱一聲,院子裡基本上什麼都沒有,就一堆乾柴高高地壘在漏洞的屋簷下。因為出門比較急,沈默默並沒有關裡屋的門,所以兩人即便是站在大門口,也基本能將屋內的具體情況一覽無餘,除了擺放在地上門口處那一個花瓶和一株枯萎的花,當真稱得上“家徒四壁”這四個字。
縱使是臉皮厚如沈默默也不免有些尷尬,想當初在斬蛇村的時候,她也沒有住得如此破敗不堪,說到底還是因為窮。
“咳”沈默默清咳一聲,伸出手道,“請吧無名兄,屋子雖是破了點,但好歹能住人,不必幕天席地。”
參無名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眼前一幕震驚到了,撇了撇那白色的素瓶,轉頭看向身邊女子的眼神有些複雜,緩緩道:“在下倒真的沒想到沈姑娘這些天會生活得如此艱苦……”又頓了下,“沈姑娘倒是個奇人。”
話畢抬腳走了進去,沈默默在後面扣了扣腦殼,哪裡奇?想起剛剛他提到“艱苦”,隨即又有些難過道,“無名兄不是人族,不知道一個普通的人生存之艱難也正常。這皇城的房價實在是太高,你別看這屋破,這可是我睡了好幾天破廟才找到的租金最便宜的房子,至少能遮風擋雨吧!”
“睡破廟?”參無名轉身過來看她,眼神有些意味不明。
據說那人在面前女子失蹤後,一直派人在尋,也不知道都是些什麼廢物,尋了半天都尋不到,若是讓那人知道這沈姑娘過成這個樣子,呵,倒不知會是什麼表情。
沈默默覺得參無名可能是在同情她的悲慘遭遇,但又察覺到了一絲不對,這絲不對來自於她苟命的直覺,她馬上反問道:“你沒睡過破廟?”哦,說完她又馬上反應過來,他多半累了是紮根土裡。
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女子幻想到土裡去的參無名又恢復了先前的模樣,“破廟倒沒睡過,不如今晚沈姑娘帶我去體驗一下?”
沈默默當然知道他在打趣她,回道,“大可不必。你這次來人族是有什麼要緊事?若是不介意,倒是可以在我這歇歇。”但隨即又想到自己屋裡只有一張床,還是攤上去會稀里嘩啦響如散架的那種時,又立刻挽救,“不過我想無名兄定是看不上我這破房子的。所以今晚就不留你住宿了。”
這句話沈默默說出來並沒有哪裡不妥,但參無名聽了卻挑眉,哪有女子邀請男子在家流蘇的道理,沈姑娘可真是個奇人。
他看了看她身後的屋,“此處我瞧著許是不太安穩,沈姑娘若是不介意,可同我去客棧留宿幾日。至於錢沈姑娘不必擔心,之前你在蛇族待我不薄,此番當我還禮了。”又道:“後面在下再幫沈姑娘另尋一處合適的住所。”
“那這怎麼好意思……”沈默默這次是真不好意思,畢竟她和參無名,關係還不至於好到隨便花錢的地步。“那什麼,這倒是不必了,我這屋子住著挺好的,除了下雨要漏雨,吹風會掀翻屋頂瓦片,其他問題不大的。”
“哦?”參無名笑著問道,“沈姑娘真覺得問題不大?”
大!當然大!怎麼不大!但是她窮,還要苟一年,她不能隨意花錢啊!
於是她準備再昧著良心肯定一下這小破屋,只是話還沒說出口,便聽得轟隆隆幾聲……
沈默默傻著一張臉愕然抬頭,那昨日還在狂風中搖搖欲墜的小破屋此時如蟻穴潰堤般徹底塌了!
它塌了!它怎麼就塌了!想起自己交的半年租金,就這麼打了水漂。
沈默默不相信地眨眼再看,她剛剛說了什麼?“能遮風擋雨”“其他問題不大”,想死!
“沈姑娘,看來天意如此了。”參無名替她惋惜道。
事已至此,再掙扎也沒用,沈默默只好跟著參無名來到一處客棧。客棧修得金碧輝煌耀人眼一看就很貴的模樣,沈默默頓住了跨門的腳,捏了捏參無名的衣袖表示自己可能承受不起。
參無名寬慰她道:“沈姑娘方才不是問我來這裡幹什麼。我是來赴一場買賣的約,現在買賣已剛做完。”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現在很有錢?”現在輪到沈默默心情複雜。
“可以這麼說。”瞧小姑娘表情複雜,怕她不信,又道:“倒也不是特別多,就五……”
“好了別說了無名兄,從今天起你就是我大哥!”沈默默一臉豪氣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妖精和人類做買賣,總歸妖精不會吃虧。
兩人剛坐定便有熱情的小兒上來招呼,點下想吃的菜餚之後,沈默默才有些好奇道:“無名兄說的做生意是指?”
“賣人參。”
“……”
人參精賣人參,說不出哪裡不對但總覺得又有哪裡不對。
“那你這次去盧府,是怎麼打算的?”
“咳,本想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再順便……”
“順便推銷一下你的人參?”
他略有些尷尬地點頭。
得知這個結果的沈默默表情呆滯,參無名原本的形象已經逐漸在她心裡瓦解,“為什麼!這究竟是為什麼!”沈默默唸叨出了口。
瞧著小姑娘一臉悔恨的模樣,以為是自己刺激到了她,參無名想解釋幾句,卻不料下一秒沈默默一臉痛心疾首盯著他道:“為什麼我沒有早日認識你!沒想到無名兄竟是這樣一位經商奇才!”若是早日認識,她何至於連點存款都沒有啊!
一時摸不準她的心思,參無名安慰她道:“現在認識也不晚。這其中的門道不難,若是沈姑娘種下的靈藥長大了,後面也可以……”
沒想到他越說沈默默越難過,那些靈藥才種下去,怕是都活不了了!
“算了無名兄,都過去了,別提這些晦氣的東西……”沈默默嘆一口氣結束了這個話題,心想最起碼這一年她窮得自由。“那無名兄買賣結束了,怎的還在這有事?”
她沒說人族,但參無名知道她的“這”是指的哪裡,“本來打算回去,剛好遇見了沈姑娘……聽說過幾日便是人族的七夕節,據說會很熱鬧,我還沒見過,不如沈姑娘給我做幾日嚮導?作為報酬,沈姑娘這幾日的開銷都算在我頭上。”
在得知對方可能是個大富豪之後,沈默默本著“世上還有這種好事”的心態愉快地接受了他的邀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