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妮?”張無為的記憶一下子又回到了跳流光臺的時候。
接著,他聽見自己和傑裡的心臟都在狂跳,【提拉米鬥舞場】突然被一股特殊的沉默覆蓋了一會。
而此時,有一雙手掌正從鬥舞場的座位下冒出來。
——邦妮·伊利莎倚靠著一張座椅的背後,鬱悶地坐在地上,偷聽他們的談話,一雙眉毛皺的緊緊的。
其實,從剛才開始,她就一直跟在傑裡的身後,原本是想看看他要去哪,一時好奇之下,後來發現他是專程來鬥舞場和蘇迪約會的。
一想到這裡,邦妮心裡便感到酸酸的。
她用力地捏住自己的衣角,並把它擰得皺巴巴的,嘴裡低聲咕噥:“哼,男生哪,都是一樣,就連傑裡看見了漂亮的女生,也不安分了......”
她露出一雙大眼,往舞臺中央看去,看見傑裡和蘇迪擁抱在一起,越想越覺得生氣,最後氣的站起來跑了出去。
此時,提拉米鬥舞場內,鴉雀無聲。
“張無為——”
蘇迪終於慢慢鬆開了環繞在傑裡脖頸上的手,她凝望著傑裡,漸漸地把他的臉看成了張無為那張痞子般的俊臉。
“我是東方妮,當初你不聽我的勸阻,跳下了流光臺,我也跟著跳下來了。”蘇迪說道。
“你......你是怎麼知道張......張無為?”傑裡無比驚訝,他咽了咽口水。
他在心裡問張無為:
蘇迪....怎麼會是東方妮,東方妮又是誰?
當傑裡這麼問時,張無為眼裡露出笑意,粗聲大笑起來:
“妮子還是跳下來了,東方妮,真是個傻丫頭啊!”
張無為激動的心情難以抑制。
此時,傑裡大概明白了什麼。
面前的這個一年級魔法生——蘇迪,她並不是真正的蘇迪,而是另一只沒有身體的鬼寄生在了她的身體裡。
當然,傑裡不知道眼前的蘇迪已經失去了以前的記憶,不僅是她的身體被東方妮所佔用,連她的記憶也被東方妮所佔用。
東方妮身在進出完全自如的合體之境中。
與張無為不同的是——
東方妮所在的合體之境是一個開放式的七彩光境,在這兒每天可以看見光線變化的顏色,以及呼吸到從蘇迪的身體外鑽進來的空氣。
——包括那些使張無為羨慕不已的靈氣。
那麼,真正的蘇迪到底在哪?
她的靈魂並沒有消失,而是一直在沉睡。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麼奇妙。
東方妮可以每天傾聽到蘇迪
的心跳聲。
當蘇迪說完了這些話之後,傑裡的面容平靜下來,剛才忐忑不安的情緒徹底消失了。
他看著蘇迪,驚訝的說不出話,過了一會,清晰地聽見蘇迪說:
“你現在承認了吧?你和我一樣,佔用了魔法生的身體,張無為,我沒想到還能在這裡——遇到你這個混蛋!”
傑裡愣了一愣,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他的一雙手伸進衣兜裡,把沙士比給蘇迪的那封信拿了出來,說道:“沙士比——你認識他吧?這是他讓我交給你的信。”
傑裡說完,把信遞給了蘇迪。
蘇迪卻無動於衷。她連看都不看。
她用一雙大眼凝望著傑裡,把他看的怪不好意思。
“你提他做什麼?張無為,你知不知道我找的你有多辛苦,在跳入流光臺之後,我差一點死掉,你這個沒良心的男人!”
“十分抱歉,蘇迪小姐,我......我不是張無為。真正的張無為其實在——”
他猶豫了一下,聽見張無為的聲音從合體之境內傳出來:“告訴他,張無為已經死了。”
張無為故意說,他忽然想看看東方妮的反應,傑裡卻不知道他這麼做的用意。
“張無為已經死了。”傑裡猶豫了一下,平靜地說道。
“你真是一個混蛋,張無為,你是不是又想拋下我!糖果之夜的【落花舞】,難道不是你跳的?你還想抵賴嗎?這世界上有幾人會跳落花舞,想當年那支舞蹈還是你親自教我的,張無為,你就是不想承認這些事,你就是個混蛋。算我看錯你了!”蘇迪流淚罵道。
傑裡看見她的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般流下,馬上後悔了。
他真不知該如何向她解釋:這一切都是那只寄生鬼在故意逗她。
“難道跳了流光臺之後,你忘了我們的那些事嗎?”
“什——什麼?”傑裡一怔。
蘇迪轉身冷靜了一下,穩定了一下情緒,說道:“那年,在執行任務時,我們被困在一片一望無際的廢墟裡,那是一場戰爭留下的廢墟。在那片區域裡,所有的植物都被毒光殺死,你還記得嗎?我們花了三十三天,最終帶著一塊能源晶片成功突圍,你還記得,那天你送了我一樣什麼東西嗎?”蘇迪說完,轉過身來,她的眸子含著期待。
——期待傑裡能夠按照她的心意把往事說出來。
“是一朵花。”張無為愣了愣,脫口說。
傑裡愣愣地重複著他的話。
“你總算沒有忘記,那天,你從廢墟裡把它親手摘下來,把它送給了我。那朵花裡——”蘇迪還沒
說完。
“那朵花裡充滿了靈氣。”傑裡重複著張無為從合體之境內傳出的話。
蘇迪更加激動了,她說:“你還記得那首歌嗎?”
她頓了頓,唱了起來:“三年復三年,花落已千年,美人啊,英雄何時歸來兮,為君摘花與畫眉,轉眼已千年,何時歸,何時歸,吾人相思愁斷腸,美人啊,英雄何時歸來兮。我欲隨君身去,縱是有萬丈高崖,亦義無反顧兮......”
張無為聽到這裡時,勾起了無盡的回憶 。
他站在合體之境,抬起了手掌,貼在合體之境的邊界,波光粼粼的視線裡,透出的是一張陌生的臉——蘇迪。
她不是東方妮的臉,此刻說話的卻是東方妮的魂。
一時感慨,張無為也忍不住跟著唱了起來。
“三年復三年,花落已千年,美人啊,英雄何時歸來兮,為君摘花與畫眉,轉眼已千年,何時歸,何時歸,吾人相思愁斷腸,美人啊,英雄何時歸來兮。我欲隨君身去,縱是有萬丈高崖,亦義無反顧兮......”
張無為唱到一半,突然停住了,因為蘇迪的歌聲先停住了。
接著,張無為聽見了一陣刺耳的詛咒,蘇迪的聲音如一把錐子刺在他的耳膜和心上:“張無為——如果你這輩子負了我,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絕不是詛咒你變成一隻豬那麼簡單——”
“蘇迪——”傑裡一怔,咽了咽口水,蘇迪已經走過來,揪起他的耳朵,對他發起了警告。
“什——什麼?蘇迪——我不是——”傑裡想解釋自己不是張無為。
可是蘇迪哪裡容他解釋,她以為他又想否認,而他每次否認就等於想拋下自己。
這個混蛋,張無為!蘇迪不知在心裡罵了多少遍混蛋,卻也想了不知多少遍混蛋。
“張無為,你給我記住了!這輩子,除非我死了,否則——你永遠都別想甩開我!”
“我——蘇迪,我不知張無為——”傑裡的話又馬上被打斷。
他沒想到剛才還溫和的蘇迪,此時竟對自己動手動腳,而且看她的言行舉止,分明不像是個原本端正的淑女呀!
想到這裡,傑裡不禁感到駭然,要是她平時就是這麼對待張無為的,那真是......
儘管傑裡暗中叫苦,因為蘇迪的力氣跟邦妮一樣,比他的還大。他只能自認倒黴,被她這麼一揪,耳朵頓時紅成了一片,比剛才又紅了一些。
而此時,張無看到這一幕,早已在合體之境內笑得合不攏嘴,又發出了那種水燒開的聲音。
傑裡心裡暗罵了一聲:無恥,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