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夫人拉過她女兒周錦繡給明珏行禮,說:"淑儀夫人若不嫌棄,就把我女兒留下來,當個粗使丫頭使喚,也讓她在名門大戶學個眉高眼低。"
明珏有些奇怪,忙問:"你這是什麼意思?"
"不瞞淑儀夫人說,他們的父親要科考,我的兒子也要讀書,這其中的打點銀子自不會少。我們一家人搬到京城,要吃要喝,又租了房子,花用很大。我和我女兒都想求夫人給找份差事,靠做工掙些銀子,貼補家用。"
"原來是這樣,你容我想想,我會給你們安排好。"
"多謝夫人。"周夫人母子三人一起給明珏行禮。
"趕緊起來,先吃飯。"
下人擺上飯菜,明珏帶周夫人母子落坐,剛準備吃飯,就有丫頭送進一份拜貼給明珏,說送貼子的人在大門外等她回話呢,等不到迴音就不走。
明珏微微皺眉,不知是誰這麼沒禮貌,登門送貼子拜訪,還這麼不客氣。她開啟拜貼,看到落款處有謙郡王正妃夏氏的印信,眉頭皺得更緊了。
四皇子的正妃登門,看這不回話不走的氣勢,就知道來者不善。蕭懷逸的第二任妻子夏氏是夏王妃一母同胞的妹妹,夏王妃打著來看敏紋的旗號,明珏不能不見。但用腳趾頭想,都知道夏王妃來看敏紋是藉口,夏王妃是來看她的。
"去告訴來送貼子的人,我明天上午恭候夏王妃的大駕,敏紋也在。"
夏王妃身材高挑、容貌俊美,可能是在西北飽受風沙親吻,皮膚暗黃粗糙。
論品階份位,夏王妃是郡王妃,明珏是享受親王妃待遇的淑儀夫人,夏王妃見明珏要行禮。可夏王妃屬君主一族,而明珏是臣子之妻,不敢受她們的禮,應付一下就行。與其他王妃碰面時也一樣,口頭中說一下,禮數上也就過去了。
可是,自夏王妃進來,就以審視的目光上下打量明珏,眼底隱含濃烈的嫉妒和怨忿。都進來一盞茶的功夫了,她連招呼都不跟明珏打,更別說行禮了。
明珏嘴角挑起淺淺的嘲笑,夏王妃剛到京城不久,就來會"情敵"了,當然來者不善。她老人家把自己擺到大奶的位置上,在她心目中,明珏只能屈居"二奶"之位,她當然不會給明珏行禮,估計她正想受明珏一拜呢。
我不是蕾絲邊,拜託您老人家別看了,我身上沒你想找的那根"東西"。若不是明珏緊咬嘴唇,怕自己笑出來,這句話也就脫口而出了。
還好她沒說,說出來夏王妃也不懂,有代溝都難溝通,別說有時空的界限了。
"夏王妃,您請坐。"明珏笑容燦爛,拉過敏紋,鄭重介紹給夏王妃。
敏紋見夏王妃面色不善,有點膽怯,靠在明珏身上,緊緊拉著明珏的手。明珏安慰她幾句,領著她走過來,她才很謹慎地上前給夏王妃行禮。
夏王妃怔怔看了敏紋片刻,一把將她拉到懷裡,緊緊抱住,嚶嚶哭泣。敏紋被夏王妃抱得很彆扭,睜大眼睛看了看明珏,也大聲哭起來。
明珏忙勸慰她們,又讓丫頭打來熱水,侍候她們淨面整妝。夏王妃鬆開敏紋,仍高聲抽泣,敏紋如遇大赦,忙跑到她身邊,很警惕地看著夏王妃。
"真沒想到孩子跟你這個繼母這麼親,想必你平日對她也不錯,唉!"夏王妃的語氣裡盡是驚訝,在丫頭侍候下淨了面,又用明珏的妝奩梳妝。
幾年前,在青州郡城外偶遇四皇子和夏王妃,正是他們最落迫的時候。當時聽夏王妃哭訴他們遠道而來,因拿不出象樣的壽禮,被繼母和渣爹嫌棄,寒冬臘月,被拒之門外。由此可見,夏王妃的繼母毫無人情味,是連臉面都不要的人。
也許在夏王妃看來,所有繼母都象她的繼母,若她做了繼母,也是如此。看到明珏對敏紋很好,敏紋又很依賴明珏,她才這麼驚詫。
明珏笑了笑,幫敏紋擦了眼淚,說:"朱豔,帶紋姐兒去洗漱更衣。"
"多謝母親。"敏紋衝明珏施了一禮,又給夏王妃行了禮,趕緊離開了。
夏王妃打發走自己的丫頭,明珏的丫頭也出去了,會客廳內就剩了夏王妃和明珏兩人。夏王妃緩了一口氣,又開始打量明珏,好象看不夠一樣。
"夏王妃大駕光臨,有何指教,請明言。"明珏的語氣很客氣,也很生硬。
"我來看看我那可憐的外甥女,自我嫁到西北,跟我妹妹生離,沒想到竟然成了死別。她給蕭侯爺做了填房,我就收到過她兩封信,知道她日子過得並不如意。後來還是從我父親的信中得知她生了女兒,又沒了,我狠哭了幾場。"
夏王妃說完這幾句話,又嚶嚶哭起來,明珏不想勸慰,只靜靜聽她哭泣。夏王妃和夏氏生母早逝、在繼母的淫威下相依為命,明珏能理解她們姐妹情深。
可夏王妃是遞貼子來拜訪明珏的,在明珏面前哭夏氏,對明珏不尊重,也讓人看輕了她。夏王妃出生在青州,又在西北十幾年,禮數上有欠缺,行事為人不周全也很正常。明珏心裡不舒服,卻不想跟她計較,這種人以後少理為妙。
明珏叫丫頭進來,使了眼色,說:"去把紋姐兒叫來,陪夏王妃說說話。"
丫頭會意,忙回道:"回夫人,紋姐兒跟七太太學針線女紅,不能耽誤太長時間。您也知道七太太很嚴格,上次維姐兒耽誤了半天,被她打了幾戒尺呢。"
"噢!原來是這樣。"明珏轉向夏王妃,很歉意地說:"我們家的女孩每天都要到學裡學東西,這是老太太定的,沒人敢違背。要不我哪天討老太太示下,讓學裡給紋姐兒放幾天假,我把她送到您府上,讓她好好陪您說說話。"(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