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劇本是一個很有技巧的事情。
不能問的太簡單，不然很容易讓別人發現你別有用心。
也不能一下問得太複雜，因為不可能有那麼多複雜的問題，上一個問了複雜的，下一個再去問簡單，不像話。
所以餘次一直都是循序漸進。
從普通劇情到情緒劇情到需要她發揮各種‘敏感’情緒的獨幕戲，一點一點問。
比如：
“秋姐，這裡卿卿看著江蓉和別的男人在一起，要用什麼眼神呢？”
“我看看。”
“秋姐，這裡有一幕，卿卿跟著江蓉一起去逛街，這邊說卿卿要顯得既侷促有開心，該怎麼表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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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學我，可以這樣。”
“秋姐，還有這邊的，江蓉很認真的從夜總會的老闆那裡要來了卿卿的賣身契，給了卿卿，卿卿十分感動，忽然抱住了江蓉，應該怎麼抱呢？”
“你可以先跟我試試，抱一下，我來指導你。”
“那……我抱了。”
一次，cut。
“要更激動一點。”
二次，繼續cut。
“太激動了，要記住，激動裡是帶著感恩的。”
三次，cut。
“你，別抱得這麼緊。”
“不可以嗎？”
“……”
“行吧，再加點動作，加點能體現感恩的動作。”
蹭蹭胸。
“你——”
“這樣不可以嘛？”
“卿卿雖然在夜總會長大，但是內心單純，也算是個小女孩，你這樣表達感恩，勉勉強強……也算是可以吧。”
“好。”
那再多蹭兩下。
人與人之間是如何相處，到感情增進的？
就是這樣沒事找事啊。
……
“前輩。”
月有餘，餘次喊顧秋水，已經從粉絲專稱‘秋姐’進階成更顯親切的前輩了。
“怎麼了？”顧秋水側頭看了一眼，“又有什麼地方不瞭解嗎？”
餘次嗯了一聲，拿著劇本，“就這一幕。”
“哦。”顧秋水和往常一樣接過劇本，手才剛一翻，就聽見旁邊的人來了一句，“最後一幕，感情情感爆發點很強，我有點表達不出來。”
嘩啦，紙頁翻動的聲音忽然停下，顧秋水頓了頓，“最後一幕戲？”
“啊，是啊。”
“你就……最後一幕戲了？”
彷彿沒有看見顧秋水臉上的表情，餘次笑了笑，“本來就是女三，戲份不多的啦，大概四五天以後就殺青了。”
殺青？
……
顧秋水攥著劇本的手指，微微泛紅。
“前輩，你看這裡，江蓉從劇的開頭到結尾都對卿卿很好，所以在這裡……”
“有人暗殺江蓉，雖然卿卿很膽小，還是毫不猶豫的推開了正在核查的江蓉，擋了這一下子彈。”
“說起來，我也沒有演過死亡，不知道中彈倒地應該是什麼樣子，然後雖然在網路上看過一些影片，但是總感覺學不太會……”
“這幕戲需要場地。”顧秋水看了眼旁邊，大家都拍戲拍得如火如荼，“現在沒有場地。”
“那，我翻了一下今天的拍攝安排表，如果順利的話前輩你下午五點就下班了，我和你住的位置不遠，所以我可以下班之後直接去你那邊嗎？”
這個請求，算是餘次這個月一來，最為出格的請求了。
她以為顧秋水應該是要思考以下的，但沒想到的是，她一瞬間就同意了，“可以，不過今天下午下戲的時間不一定會那麼準，我會先讓助理去給你開門，你在那兒等我，怎麼樣？”
“好哇。”餘次勾起笑。
之後，顧秋水的戲份就開拍了。餘次沒再繼續留著礙眼，直接回自己房間去修煉演技了。
不知道為什麼，最近總感覺越來越沒法抗拒顧女神那張臉了。
喵。
總覺得，在一步一步靠近這個人的時候，也莫名其妙的被這個人一步一步靠近了。
甩甩頭，餘次決定看看劇本，冷靜一下。
半小時後。
有些眼睛疼的餘次放下了手機。
那手機亮著的螢幕上，赫然就是顧秋水明豔至極的臉。
這個……明明不是理想型啊。
但是。
真的好攻氣啊。
教人拍戲的時候，真的感覺要把人掰彎。
emm？掰彎？
奇奇怪怪的形容詞。
一眨眼，太陽已經下山了。
餘次換好之前準備的藍色格子短裙，踩著一雙簡約的細跟小拖鞋，上了樓。
開門的是助理小青。
“餘小姐。”
“小青小姐。”
“……”
小青還是第一次被人叫小姐，這感覺尷尬的能飛起來。
“你還是直接叫我小青好了。”她撓撓頭。
餘次也歪著頭，“那你以後叫我餘次就好了，也不用加一個小姐。”
“好哦。”
“外面的吻戲卡住了，顧姐讓我先回來接待一下你，預計今天的戲份應該是六點結束……”不知道是不是看錯了，小青總感覺自己說話的時候，面前這個女孩的臉色不好了那麼一下。
餘次的心情確實糟糕了一下。
吻戲卡了？
今天下午是顧秋水的吻戲？
她唇微微抿起。
吻戲卡住了，那豈不是要拍……很多次？
她自己坐著，靜靜的想著這些事情，另一邊，小青給她倒了一杯水。
把水送完之後，小助理開始打量餘次。
最近這段時間，這位餘小姐一次一次的重新整理了顧姐在她心裡固有的樣子，從不喜歡幫人對戲，到討厭人ng，到指導人戲份，到跟人演練戲份，甚至到現在的——
讓一個其實還算是陌生的人，出入自己的住所。
這位餘小姐的身上，到底有何魔力？
這個問題……別說小青沒有答案了，就是顧秋水自己，也不懂。
為何一次一次的破例。
-
六點十七。
晚霞鋪滿酒店，四樓靠窗的位置，漂亮的霞光飛著，有些無聊的餘次放下了手裡的杯子，走到了窗戶邊。
有些心累的顧秋水進門之後看見的，就是這麼一幕。
不算是絕頂漂亮，但美的很有特色的少女下巴微微昂起，沐浴在霞光裡……
很快，那個在氤氳光影裡的人聽到聲音，轉頭，澄澈的眸子忽然張開，閃過驚喜的光芒。
清脆悅耳的聲音響於耳畔。
“前輩，你終於回來了！”
那一瞬間，顧秋水有些恍惚，好像她回的不是下榻的酒店，而是回了家。
否則怎麼會有人這樣溫柔的說：
歡迎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