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喜歡孩子, 武德帝倒也沒有那麼喜歡。

在這個後宮裡，為皇帝生兒育女的女子不知有多少。武德帝本身皮相就很不錯，選秀送來的女子相貌就沒有差的。兩者結合所生的皇子公主們, 除個別生殘疾，自然甚少長得難看的。如今宮裡還有幾個宮妃的孩子也才一歲多點，玉雪可愛的也有。

然武德帝除孩子百去看過，連孩子的連長相都記不得。

宮妃們誠惶誠恐, 別說讓武德帝過來抱孩子，能藉著孩子得些賞賜和寵愛都已算奢望。換言之, 除二十多年前抱過晉凌雲, 武德帝還是第一次與孩子這樣親近。

時他看著向他伸出兩隻胖胳膊的灼灼，驚詫之餘, 居然還有幾分驚喜的感覺。

“這孩子叫什麼名字？”武德帝盯著灼灼小姑娘，作勢就去抱她。

兩孩子的奶嬤嬤拿不定主意地瞥一眼蘇毓，蘇毓點點頭。灼灼這個不怕的小娃娃就嘻嘻笑著撲進武德帝的懷裡。奶香味撲鼻來，第一次抱孩子的武德帝姿勢有些不對。

蘇毓眉頭微皺，但孩子沒哭，她也不好將抱回來：“灼灼，徐灼灼。”

“徐？”武德帝一聽姓徐, 倒是想起來蘇毓的相公是徐宴。其實仔細看灼灼眉眼，這丫頭幾乎是跟徐宴一個模子刻出來。喜歡美的武德帝立即就高興，“這孩子將來有乃父之風, 會長。”

他實在是不會抱孩子，兩都勒灼灼的小肚子。孩子沒哭，蘇毓的臉上先露出異色。立在武德帝身後的楊秀忽然甩一下拂塵，將蘇毓的目光吸引過去。

楊秀半低著額頭，目光沒有看向蘇毓, 只小幅度地衝蘇毓搖搖頭。

“……陛下謬讚。”蘇毓淡淡笑聲，伸灼灼眼前招招，“灼灼？”

她都伸小姑娘跟前，這小姑娘脖子一擰，躲過去。

武德帝哈哈笑：“罷罷，朕包進去吧。”

蘇毓看著這嘻嘻笑著的小姑娘，覺得這孩子真是成精。喜歡蘇恆就算，怎麼連武德帝也這麼親近？心裡嘀咕，她面上可不敢說什麼。於是就只能任由武德帝抱著灼灼，兩一前一後地進去。

未央宮裡，白皇后早已候多時。

從傳旨去公主府，白皇后便已在。殿裡準備許多一歲孩子能玩能吃的東西，一早就已派準備好。甚至聽說兩孩子喜歡在地上跑，她還學蘇毓，給內殿鋪設厚厚的一層地毯。蘇毓進來的時候，她就站在窗邊看著。

可當她一眼看武德帝，臉頓時便是一沉。

目睹白皇后變臉，武德帝臉上燦爛的笑容一滯，頓時有些下不來臺：“……皇后，你這又是生什麼氣？心裡有氣不能以後再生麼？毓娘難得今帶孩子過來，別的事就暫時不提好不好？朕這做外公的，難還不能來親眼看一看孩子？”

白皇后聽這話就想笑，看孩子？說得好像他多喜歡孩子似的！別不知曉，她難還不知？武德帝連自己的骨血都沒真心，對外孫能有多少真心？

不過蘇毓就在一旁，眾目睽睽之下白皇后又不能挑說。只能黑著臉讓他進屋。

蘇毓不是遲鈍的，這麼明顯的矛盾若是看不出來，她眼睛就白長。雖說不清楚帝后鬧什麼矛盾，但看白皇后的臉色，似乎是件挺的事情。蘇毓自然不會妄自尊以為自己能幫著調和帝后的心結，她只是帶著兩個孩子跨入主殿。在宮婢的引路下去座位去。

難得白皇后用心，考慮有小孩子進宮，她愣是將主殿裡的擺設幾乎都撤。除孩子搬不動扯不的擺設，一些可能撞磕的東西撤乾淨。如今主殿裡除床榻和矮幾軟墊，就只剩下厚厚的地毯。矮幾的正中央放著一個小火爐，正在咕嚕咕嚕地煮著茶。

僕從放下孩子，方思就邁著小短腿咚咚地跑蘇毓身邊。

方思是一般不動，一動起來就賊迅速。兩胖胳膊一把抱住蘇毓的腿，安安穩穩地就佔著這個位置不走。蘇毓被他抱著腿也不好坐，抬眸見灼灼還膩在武德帝的懷裡。不知是故意拿灼灼當擋箭牌還是怎麼地，武德帝抱的發酸也沒有將小胖妞兒放下來。

武德帝走在蘇毓的後面兩步。就這麼故意地抱著小姑娘在白皇后眼皮子底下晃悠，終於白皇后的目光落他身上，他才裝模作樣地將小姑娘放下去。

白皇后哼一聲，目光落蘇毓的身上自然就柔下來：“來？這是吾的外孫和外孫女麼？”

說著，白皇后便弓下腰，笑眯眯地向兩個小家夥拍。兩孩子的皮相，真叫白皇后自豪得不得：“長得真好啊長得真好！我們灼灼可真是個漂亮小姑娘！”

灼灼放下就能爬，也不怕。剛從武德帝懷裡出來，轉頭就能往白皇后懷裡奔。

方思反正就抱著他娘的腿安靜地嘬指，彷彿對一切不為所動。

蘇毓呼嚕一下他的腦袋，目光就忍不住在殿裡搜尋。白皇后嘿喲一聲抱起小姑娘，自然就注意蘇毓的眼神。蘇毓在看什麼，她心知肚明。不管有武德帝在，她的話反正很直白地就說出口：“快過來坐吧，太子下午申時才下學，還早著呢……”

“這樣，”蘇毓點點頭，摳下來方思的小爪子，帶著在矮几旁跪坐下來，“看來不一定有機會見。”

“你想見，叫去傳太子過來便是。”這話是武德帝口說的。他不清楚內裡的貓膩，但白皇后這麼說，他說這話不過是為討好白皇后母女。

白皇后抬眸看一眼蘇毓，蘇毓淺淺地勾一下嘴角，搖搖頭：“那倒不必。也不是往後就不進宮。下回有機會進宮，自然就能見著太子。”

武德帝反正就只是提一下，姐弟相差這麼，見一面也沒什麼話說。

白皇后抱著兩個孩子好好地親香一場，送差不多三箱子小孩兒的件。將龍鳳胎從一歲十幾歲的玩具都準備好。跟蘇恆一模一樣的做派，白皇后還特地給灼灼準備一箱漂亮的小首飾：“這個給灼灼戴著玩兒，蓄髮以後便能用。”

蘇毓看著一箱子流光溢彩的珠寶首飾，心怪不得都想生在貴家。灼灼這小丫頭話都還說不呢，就已有兩箱珠寶。真正的小富婆。

因著有武德帝在，許多話兩也不方便說。蘇毓最終連乘風的面沒見著，就留一本繪的畫冊下來，託白皇后給乘風。這畫冊是蘇毓這段時忙裡偷閒抽空畫的。先前白皇后帶乘風出宮那，乘風膩在蘇毓的懷裡黏黏糊糊地哭訴自己畫冊看好多遍，都翻破。

蘇毓雖然當時什麼話都沒說，但這件事梗在心裡許久。便想著給他再畫一本新的，替那本舊的。

沒見，色漸晚，蘇毓只好先帶著龍鳳胎回去。

蘇毓一走，白皇后的臉就徹底沉下來。

武德帝還不知哪裡錯，拿過蘇毓的那本畫冊便興致勃勃地翻看起來。只是才一翻，蘇毓獨特的水粉油彩的畫技立即吸引武德帝的眼球。武德帝好風花雪月是眾所周知的，他喜好丹青，僅次於好美。蘇毓的這一十分直接地震他的眼睛，他立即嚴肅起來：“這，這畫……”

白皇后眼眸一閃，頓頓，沒好氣：“畫怎麼！”

“這畫技，朕怎麼覺得有些眼熟？”約是一年前，他的十七歲壽誕臣子們進獻賀禮，其中就有一幅雪中紅梅的圖令他愛不釋。他當時驚為，畫作上未曾留有印鑑。武德帝為找作者還單獨會見進獻賀禮的甄正雄。只是甄正雄蒐羅畫作之時未曾留心過畫師，根本找不。

白皇后眼眸微微一閃，裝作不在意“這畫技是毓娘獨創，怎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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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毓娘獨創？”

“自然，”白皇后擰著眉頭，“似這樣的畫作，吾有十五副。”

武德帝愣住。

在今見蘇毓之前，武德帝對於蘇毓這個女兒是沒有多少感觸的。哪怕她相貌氣度都很像年輕時候的白皇后，但底不是白皇后。他能賜給蘇毓府邸，食邑，金銀珠寶，都是看在白皇后的份上。突然聽他尋找許久的畫師就是蘇毓，心裡頓時冒出一種奇異的感覺。

“當真？”武德帝合上畫冊，他不信，“拿出來給朕瞧瞧。”

白皇后冷冷地掃他一眼，倒是也沒拒絕。

關嬤嬤於是趁機去書房，將白皇后仔細珍藏的十五副畫都搬過來。

武德帝於是走畫前，隨意挑選一幅利落地打。畫作譁啦一聲展，露出裡面廣袤的月下花海。這是蘇毓在金陵送給白皇后兩幅畫中的其中一副。層層疊疊的花海彷彿在眼前綻放，武德帝拉扯畫作的立即就輕：“這，這是毓娘畫出來的？”

白皇后其實十分惱火他剛才粗魯的行為，臉又拉下來：“自然是。不然你以為是晉凌雲畫的？”

武德帝冷不丁一噎，說不出話。

“晉凌雲除欺女霸男，會什麼？”白皇后譏笑，“跟她親生母親蛇鼠一窩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