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第六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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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溪安走後, 蘇毓便忙碌起來。

徐宴住的地方實在是太空了,除了幾件換洗的衣裳、常用的洗漱用品和夜裡要睡覺用的被褥,別的就什麼都沒有了。夜裡母子倆要留下歇夜的, 結果兩間屋子也就只有一張榻。眼看著這廝看她的眼睛都冒綠光了,蘇毓也很無奈:“明日就該沐休了吧?”

“嗯,”徐宴看了一眼睜著大眼睛看著兩人徐乘風,眉頭及不可見地蹙了蹙, “原本打算明日回。”

蘇毓算了算,沐休的日子確實到了。早知道就晚幾日過來, 興許還更妥帖些。她叉腰在屋裡屋外地幽幽轉了一圈兒, 說是書院撥給學生歇息的宿舍,自然該有的都有。因著豫南書院收錄學生的特殊性, 這住宿條件就蘇毓來說,可以算得上優越。

屋裡屋外的擺設,除了特別空意外,也算簡單雅緻。蘇毓轉了一圈沒找到灶臺,自然要問。

“若是用飯,得隨我去食肆。”書院開在金陵城邊的山上,即便是有僕從伺候, 上山下山也不方便。為了照顧學子的衣食住行,書院特地設有食肆。請了金陵手藝不錯的廚子做飯,吃食上也算精細。只是徐宴吃慣了蘇毓的手藝, 總覺得食肆的飯菜太清淡,他吃不太慣。

這個時辰點也快到晚膳開飯了,徐宴那幽幽的目光落到蘇毓身上。

今日出門,蘇毓自然是精心打扮了的。衣裳是穿得那一身硃紅色的胡裙。腰肢掐得極細,上凸下翹, 玲瓏又不顯媚俗。這大半年的養頭髮,頭髮雖然沒有長得多整齊,但是裡面密密地冒了一層頭髮。她用了現代姑娘編髮的技巧,蓬鬆地編了一頭。兩根與身上裙子同色的緞帶穿過兩鬢的魚骨編髮系了帶子拖下來,顯得髮量極多,短而有些泛黃的頭髮不僅沒失色,反而襯得她俏皮又活潑。

水靈靈的桃花眼,十分貼合髮型的妝容。掀開眼簾掃了徐宴那麼一眼,他眸色便是一黯。喉結緩緩地滑動了一下,他忽然伸手蓋住了一旁啥也不懂就睜著眼睛直勾勾看的小屁娃子的眼睛。

俯身貼下來,在蘇毓猝不及防之下,十分剋制地在蘇毓的唇上落了個吻。

蘇毓心口咚地一下,跳了起來:“……”

沒有太過分,貼了一下便離開。手從小屁娃子眼睛上拿開之後,小屁娃子兩手握拳用力地揉了揉眼睛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兒。但看爹孃一幅準備要走的模樣,忙從椅子上滑下來跟上。

幾人到達食肆,已經有不少人在了。

大多來豫南書院讀書的都是年輕人,年輕人消耗快,自然就餓。此時三三兩兩地結伴坐在一處,僕從在一旁伺候著,他們用膳還不忘討論學業問題。其中有人多的一群似乎在爭論什麼難題似的,很激烈的樣子。徐宴領著一大一小兩個人進來,立即就引起了他們的注意。

還是那句話,不管徐宴知道還是不知道,這廝在書院是鼎鼎有名的。

自開學至今,書院的先生們無一不是在誇讚徐宴此人才思敏捷,非常人能及的。這才開學半個月,還未經過月度考核,同為豫南書院學子的天之驕子聽多了這樣的話,心中難免會心存比較。再沒有親眼所見之前,比較就意味著不服。

這般時常遇到了難以達成共識的難題,他們不免就想讓徐宴也來說一說看法。但此人獨來獨往,甚少對旁人的見解發表評論。如此一來,神秘的徐宴一旦出現,總是能輕而易舉地吸引眾人的目光。

此時徐宴帶著一個女子進來食肆,自然就更令人震驚。

萬眾矚目之下,徐宴將蘇毓和小屁娃子安置在靠南邊的一個桌,自己則去買飯菜。豫南書院的飯菜是要自己掏腰包的,吃什麼,都是學子自己點。

蘇毓端坐在桌邊,四面八方的目光時不時地遞過來。似乎蘇毓是什麼稀奇的人似的,那怪異的眼神叫蘇毓已經佛了,真的是麻木。從她來,去到門房去遞話,再到後頭去宿舍,這奇怪的目光就一直追隨他。想來想去,猜又是徐宴皮相的鍋,她便全拋諸腦後,任由他們打量了。

這一打量,彼此眉目往來,嘴上沒有話說,心裡都有了定數。

徐宴打了三個菜回來,與他一到回來的還有兩個面相十分不錯的公子。一個娃娃臉,說話眼角眉梢都帶笑;一個國字臉,看著有些嚴肅,但眉目十分清正。

兩人與徐宴說了番話,過來與蘇毓頷了頷首便相攜離開。

蘇毓:“……認識的同窗?”

“嗯,”徐宴其實也不是沒有結交好友,只是他結交友人自有自己的一套法子。看似獨來獨往,實則是挑剔,並非什麼人都結交,“過個幾日,可能會去家裡坐坐。”

“來便來唄,好生招待就是。”蘇毓眨了眨眼睛,看了一眼小屁娃子:“去替你爹端一下。”

小屁娃子於是從板凳上滑下去,屁顛顛地跑過去接過他爹手裡一盤豆腐。豆腐顏色十分清透,看起來水嫩嫩的,他兩手捧著,小心翼翼地碰到桌上來。

飯菜端過來,一家三口用罷了晚膳,便安靜地回住處了。

他們來去沒怎麼跟人打交道,不曉得這一趟叫食肆裡炸開了鍋。書院關於徐宴的傳言是從入學第一日就有的,好的壞的,各種傳言都有。其中說得最難聽的,不外乎他妻子出身卑賤、上不得檯面。今日一見那女子,雖沒有肯定,但十之八.九是徐家的內眷。只覺得傳言太不可信!

且不管外人心中如何想,蘇毓跟著徐宴回了宿舍便燒水洗漱。小屁娃子跟著跑了一天,其實也累了。被他爹抱著去沐浴,還沒洗好,抱著他爹的胳膊就睡著了。

等父子倆穿好衣裳出來,小屁娃子早已經睡得人事不知。

徐宴將小孩兒放到榻上,拉著蘇毓就想進盥洗室。書院的住處都是單獨的,每個學子住處之間個出半間屋子的空兒。徐宴住的這地兒格外的清幽,是白啟山老爺子特地為他撥的。若是鬧出什麼動靜,倒是不怕人聽見。見徐乘風睡了,他便想拉著蘇毓共浴。

上回在家□□浴的滋味兒還歷歷在目,他十分期待再來一次。

剛一進屋,蘇毓便被他攬住了腰:“……”不是她不想,而是十八的大體格年輕人,她實在是怕自己失態鬧笑話。憶起兩人在家中鬧得那大動靜,回想起來都有些臉紅。

“……不然,等咱們回了家再說?”

“你方才不是答應了?”

蘇毓木著臉:“……那是權宜之計。我要是沒忍住出聲兒,把小孩兒嚇醒了你哄?”

徐宴:“……”

……

共浴是不可能共浴,蘇毓將人趕出去,泡在浴桶裡倉促地洗了個澡。不過她日日沐浴更衣的人,今日也出了點汗,不至於那麼髒。這邊洗漱完畢就穿衣裳起來了。才擦拭著頭髮呢,徐宴就進來了。

這宿舍是個小兩間,臥房和外間兒中間隔了一道門。

徐宴一個人住的時候,只在裡屋待著。外頭除了一張桌子和四五張椅子,就是些木架子花瓶,種了花花草草。不知屋子在撥給徐宴之前住的是誰,這般佈置倒是合了徐宴的喜好。徐宴身高體長,太多東西的屋子會叫他覺得逼仄,空曠了反而叫他一個大個子更舒坦。

四月半,草叢裡已經有蟲鳴聲了。此時夜色漸晚,夜幕之下,窗外蛙聲一片。

屋中燈火闌珊,晃動的燭火之下小夫妻倆親暱地坐在一處,徐宴將腦袋抵在蘇毓的頸子旁,眼睛緊閉,濃密的睫毛間或顫一顫。四下無人的夜裡間或一陣風吹過,屋中細碎的聲響,又似乎又人在喁喁細語。聲音壓得很低。不仔細聽,聽不清。

天邊飄來的雲層緩緩將月色掩蓋,輕紗遮掩下,皎皎明月似乎害羞地躲了起來。

次日一早,蘇毓醒來之時,徐宴已經收拾好了正在一旁安靜地看書。

說好的要待上一日在走,自然要等曹溪安那邊的結果。合作的事兒是已經定了,如今在到底給幾成股上沒談妥。事情沒有定論之前總不可能急急忙忙就走。她扶著腰肢起身,徐宴捧著兩本書坐在窗邊的書桌旁神色安寧地翻動著書頁,窗外的光照在他半張臉和肩頸上,蘇毓清晰地看到他眼尾的殷紅。

妖孽一樣的男的!

小屁娃子這時候也起了,正在一旁乖巧地練大字。

若非桌子上擺放著早已收拾好的行禮,蘇毓怕是真信了徐宴這廝冷冽不可侵犯的一本正經。

蘇毓:“……”

罷了罷了,年輕人,精力旺盛。

趿了鞋子下榻,蘇毓穿好了衣裳去盥洗室洗漱。早膳不必去食肆拿,今日算是沐休,食肆只開三個時辰。蘇毓醒來這會兒,食肆已經打烊了。桌上還用盤子蓋了幾個包子,一碗粥。包子已經不熱了,但吃也能吃。蘇毓勉強吃了,琢磨著中午該吃什麼。

食肆打烊,午膳自然只能自己解決。學子的宿舍是有爐灶的。但都是那種小爐灶,煮點小東西沒問題,燒大菜就有些困難。但是再難,午膳還是得吃。

就在蘇毓琢磨著該午膳該做什麼,曹溪安帶著僕從就來敲門了。

徐宴眉眼不動,蘇毓倒是站起來。

思索再三,他還是選擇了同意。還是那句話,看中的是徐宴背後白啟山老爺子。這衣裳明顯就是能賺的,何必為了那點蠅頭小利,放棄了真正應該率先考量的。

曹溪安拿著契書進屋,面上是沒有絲毫的勉強。事實上,昨日回去,他便想開了。曹家是不缺那點銀子的。三成股還是四成股,不過是籠絡人的手段。他曹家家大業大,這麼多年就是舍小利賺大回報。徐宴這廝將來前程如何先不說,他來這裡,先把白啟山老爺子這條線給搭上。

“三成股,”曹溪安將契書放到桌上,“但我也有個要求。”

“你說。”股份給出來,一切都可以商量。

蘇毓一字一字地看著契書,沒發現陷阱。便又將契書遞給了徐宴。徐宴別看著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的模樣,實則什麼型別的書都有涉獵。早前就看他拿著兩本厚厚的律法在看,也不曉得他從哪兒拿來的大曆律法的書籍。

徐宴接過去,一目十行看過去。先過了一遍,再看一遍,放下來。

曹溪安既然存了心交好,自然不會搞那些見不得人的手段。見小夫妻倆沒有異議,便道:“若是往後有那等宴會邀請,希望宴兄能穿這些衣裳出席。”

“這是自然,”既然抽成,賣得好,徐家也會得益,“曹兄大可安心。”

曹溪安聞言笑了一聲,啪地一聲開啟了摺扇,扇了兩下。

曹溪安作為京城的貴公子,自有一套焦急的手腕。此時看時機差不多,便又道:“既然已經達成了合作,那你我也是朋友了。徐兄若是不嫌棄,不若擇日去我府上坐一坐?說來,我們也是同窗,還是很想聽一聽宴兄對於某些事情的見解。”

徐宴在他同意三成股就猜到了他的目的。雖說曾經曹溪安上來搭話他沒給多大回應,並非是他曹溪安有多大不同。而是他總覺得此人心思過於浮躁。如今既然有了往來,該走的人情徐宴也不會逃避。

點點頭,他淡淡道:“得了空必然會去。”

搭上關係也不急這一時,聽到他這麼說,曹溪安便當他答應了。

雙方簽字畫押,這份契書便一式兩份,各自保留。曹溪安拿了自己的契書便沒有多留,當下起身告辭。正準備走,瞥到裡間兒桌上的行禮,自然又趁機遞了個好:“正好我這邊準備下山。若是二位不嫌棄,不若乘我的馬車一道走?”

蘇毓還準備搗鼓午膳,聽這話,看了一下天色。若是下山趕回徐家,還能做一頓午膳:“宴哥兒手裡頭可還有別的事兒?”

“無。”徐宴將自己在看的幾本書收好,謝過了曹溪安。

如此,一家人便借了曹溪安的馬車下山。

曹家的馬車很大,都快趕得上白氏的青皮大馬車了。不過他馬車外頭鑲金鑲玉的,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馬車。上了馬車也寬敞,幾個人進去完全不擁擠。甚至裡頭還置了一張方桌,靠窗的。兩邊正巧能坐人。曹溪安實在太好奇徐宴到底多麼有才華,一上車便邀請徐宴下棋。

徐宴愣了一下:“我與棋之一道上不太精通。”

曹溪安聽這話一愣,轉念一想,又覺得正常。聽說徐宴出身寒門,如今有此成就,全靠天資聰穎。下棋是需要師傅教導的,確實不太可能靠看一兩本書就學會。

“無礙,”曹溪安扇了扇摺扇,“下著消遣罷了。”

他這麼說,徐宴倒是不好拒絕的。

棋盤擺上來,幾步一下就能看出來,徐宴確實對棋不是太精通。到底沒有受過正統的教導,他的棋路子是單純靠自己摸索看旁人下學的。一落子,便顯得沒有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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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徐宴眉頭緊鎖,曹溪安又寬慰了一句:“無礙,消遣罷了。”

不知心中怎麼想,看徐宴如此粗莽,他安然起來。

可漸漸的,越下越覺得不對了。曹溪安目光盯著期盼,飛快地掃視,眉頭緊緊皺了起來。蘇毓在一旁看著額沒說話,但心裡還是笑了聲。徐宴這廝雖然沒有名師指導,但本性真的聰慧。哪怕他只懂得最基礎的下棋規矩,在觀察了曹溪安的路子以後,他漸漸顯出詭譎的棋風來。

几子之下,被堵得無路可走的曹溪安:“……”

就在曹溪安靜默無語之時,馬車突然停了下來。耳邊是街道兩旁的喧鬧聲,原來不知不覺之中已經走到了金陵城內。此時馬車不明緣由地停在半路,曹溪安盯著棋一眨不眨,外面傳來了女子驚慌的呵斥聲:“讓開!快讓開!叫你們讓開聽不見嗎!”

蘇毓聽著這聲兒覺得耳熟,耳邊響起了馬兒嘶鳴的聲音和女子的尖叫:“讓開!想死就往我馬下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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