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第七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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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宴怔忪了一下, 蘇毓注意到他的瞳孔微微震了震。她眉頭微蹙,緩緩坐直了身子:“……所以,沒有是嗎?”

徐宴翕了翕嘴, 想說什麼,但最終只是抿直嘴唇。

蘇毓目不轉睛地盯著他,不錯過他臉上哪怕一點兒細微的表情。其實徐宴的神情甚少表露內心。他總是很沉穩淡漠,彷彿萬事不上心。極少數的憤怒或者喜悅之時, 也只是輕微地勾一勾嘴角或者冷冰冰的盯著人看。換言之,甚少有人能摸清楚他心中所想。

“唔, ”蘇毓一直以為, 童養媳名字裡帶一個‘媳’字兒,就算地位低下, 至少也是媳婦。但如今看來其實不然,曾經她不懂毓丫為何總將自己的地位擺得那麼低,但此時好像有些瞭解了,“看來我需要好好想一想。”

徐宴面上變了一變,神情凝重起來:“毓丫……”

蘇毓倒是沒有什麼欺騙不欺騙的糾結。早在她穿到毓丫身上之時,就已經聽說過無數關於徐家不好的傳聞。若徐宴與毓丫之間當真沒問題,那這些傳言便不會存在。之所以會被人議論, 定然是有話柄在。前車之鑑歷歷在目,蘇毓也沒太多意外的情緒,就是多少有些失望罷了。

細數了手頭的事情, 該做的都做了。除了曹溪安的面兒沒見著,可以收拾收拾下山了。

“看這個點,我也該回去了。”蘇毓還有別的事要忙,“宴哥兒你幫著帶句話給曹公子。就說第三批的稿子再有半個月就趕出來。我手頭正在籌備秋季衣裳的款式,若是他方便, 一個月後,還是那家茶館見。”

徐宴那雙眼眸幽沉沉的。他一眨不眨地盯著蘇毓,眸色深沉得令人心驚:“毓丫。”

“嗯。”蘇毓淡淡地坐著,並沒有太多的情緒表露出來,“怎麼?”

徐宴想說今時不同往日,當初沒提醒毓丫成親事宜,如今卻不會再如此。但轉念一想,現實便是他住進主屋至今,都不曾提及過毓丫名不正言不順的事兒。今日若非被甄婉當眾叫破,讓蘇毓意識到這裡頭有叫人拿話柄的東西,這件事只會一如既往地被埋下去。

眼瞼緩緩地眨動了一下,他垂下眼簾去。

其實這次來,蘇毓主要是帶了些東西給徐宴。本想著若是來回麻煩便住兩日,但看如今的這情況似乎是不大好的。倒不是蘇毓想逃避問題,而是她這件事的主要問題不出在她身上。這裡頭需要徐宴好好想一想,正好她正在籌備冷飲鋪子的事,至此回去更好。

蘇毓起身,徐宴抬眸跟著她走了兩步,起身過來送:“你身體不適,我送你去看大夫。”

“不必,”蘇毓覺得馬車的事情還是得提上日程,正巧,梨花巷子的那棟院子雖好,但住著到底小了些。若是可以,最好買一棟大些的能養馬的院子,“我就跟婉儀一道走,路上我再去回春堂找大夫看看。”

徐宴的臉色十分冷凝。他眉心緊蹙,頗有些無言的樣子:“我送你。”

蘇毓跟他僵持了一會兒,拗不過他,乾脆隨他去。

兩人到嚴相公的宿舍,嚴相公此時也回來了,正在屋裡抱孩子。

聽到門外的動靜,將孩子交到婉儀的手中便匆匆出來看。他的宿舍比徐宴的要小些,不過也是獨間。外頭說話,屋裡小媳婦兒都能聽見。知是蘇毓過來邀她一道兒回,她在屋裡就立馬高聲應話:“毓娘姐姐你且等等,我給孩子換個尿布就來。”

蘇毓與徐宴在屋外等了會兒,婉儀抱著收拾好的孩子出來。抬眸一眼看到蘇毓夫妻倆,見徐宴的瞬間她繞到了蘇毓的另一側:“下山租車走?”

“嗯,”因著打算留下來,所以叫馬車回去了。這時候下山,自然是要重新租車,“你還有什麼要帶的?”

婉儀搖了搖頭,瞥了一眼徐宴,不知為何總覺得徐宴身上氣息有些冷冰冰。

既然沒得帶,那就這麼回了。嚴家相公當然不放心叫婉儀一個人走。索性他書院的事情都料理好了,此時鎖了門跟上來,疾步過來從婉儀懷中抱過孩子。兩家人並排走,婉儀小媳婦兒偷瞥了徐家小夫妻倆幾眼。明明兩人都沒表現什麼,但她總覺得這兩人似乎是鬧彆扭了。

又瞥了眼蘇毓,蘇毓眉眼裡有幾分倦色,想著先前聽徐宴提過的,她關心了一句:“姐姐身體不適?”

蘇毓搖搖頭:“有點乏。”

婉儀小媳婦兒愣了下,上下那麼打量了蘇毓。見她眉宇裡都是疲倦,低頭看了看她小腹。想說什麼,但又沒提。梨花巷子傳了許久的流言,說蘇毓似乎傷了身體底子,如今不利子嗣。雖說知曉傳言不可信,但婉儀還是將到嘴邊的話咽下去了。

豫南書院所在的這座山並不算太高,走下來也就一刻鍾的功夫。

這時候天也接近傍晚時分,太陽西斜,西邊的天空紅彤彤的。山邊氣溫變化大,間或一陣涼風,吹在身上還有幾分涼的感覺。蘇毓就跟婉儀兩人在路邊的樹下等著,叫徐宴和嚴家相公兩人去租車。

這時候若是還看不出徐家小夫妻倆鬧了彆扭,嚴家夫妻的眼睛就都是瞎的。婉儀小媳婦兒難得有個說得上話的人,自然關心蘇毓。她偶爾也跟相公鬧彆扭,知這是夫妻倆房中事。外人不好勸的,越勸越遭。於是便關心起蘇毓的身子來:“毓娘姐姐,你近來除了睏乏以外,可還有哪裡不適?”

蘇毓沒想到她狀態不佳這麼明顯了,誰都看出來:“怎麼了?”

“我問問,”婉儀嗓音細細的,聽著叫人覺得很舒適,“是不是還總噁心,心慌,起夜多?”

“……”蘇毓心裡咯噔一下,有不祥的預感,“你,是猜到什麼了?”

蘇毓是從未往那個方向去想,此時被婉儀點了一下,她立馬就猜到了。但細想想,又不太敢相信。畢竟這事兒其實也沒有話說的那麼容易,現實不是小說,女子沒那麼容易中招的。她跟徐宴上回做,到如今,才隔了六日。葵水的日子還沒到,蘇毓也摸不準……

但,突然被點了一下,她心裡總有些驚心動魄的不踏實感。

婉儀看她不說話了,眉頭緊鎖沉思的模樣,知她應該是懂了的。懷上子嗣無論怎麼都是一件好事,不管是不是,但她還是往好了說:“其實也差不多了,乘風今年都五歲了。若真有個孩子也剛剛好。”

蘇毓:“……”不好,剛剛才跟徐宴鬧出了一樁事。

看了一眼婉儀小媳婦兒,蘇毓煩躁地撓了撓額頭,突然覺得事情有些麻煩。今日這事兒其實不能完全說是徐宴的錯,蘇毓不清楚徐宴對毓丫的感覺,也不清楚過去的事情,無法對兩人的曾經做出評價。但不可否認,置身其中以後,她多多少少也會帶點情緒去看待這事兒。

事實上,蘇毓原本還打算晾一晾徐宴。但孩子的事兒一出,她再折騰些什麼,就總有一種挾子要挾徐宴的憋屈感。莫名低了徐宴一頭,這是心高氣傲的蘇博士無法接受的。

蘇毓悶沉沉地吐出一口氣,抬眸看向不遠處的涼棚。

徐宴正在跟店家商量租車事宜。

徐宴身上穿得還是蘇毓給他帶來的那一套,一款冰藍的料子。如今縫製衣裳,料子都是曹溪安名下鋪子送來的。為了叫蘇毓能縫製出好看的衣裳,曹家送來的料子都是上等的好料。這般穿在身上,映襯得他彷彿白玉雕成。往涼棚一站就像個貴人。那租車的店家跟徐宴說話就客氣多了。

沒一會兒,車把式趕著馬車過來,蘇毓就將這事兒拋去腦後。嚴家相公和徐宴一樣,堅持要送兩個女子回去。索性馬車也夠大,蘇毓便與婉儀坐到裡面,將外頭讓給兩個男人。

徐宴看蘇毓從下山到這會兒一句話不說,眼眸黑沉得都要滴出墨來。

嚴家小夫妻倆對視一眼,彼此交換了眼神,也沒有多說話。一馬車人就這麼安靜地趕去金陵城。路過回春堂時,馬車停下來。婉儀本想跟著蘇毓一道進去,但被嚴相公一把給拉住了。嚴相公笑眯眯的道:“那就先這麼著吧。你們扶起來進去看大夫,我們這就先回去了。”

徐宴點點頭,牽著蘇毓的胳膊就進去找大夫。

這個時辰天兒也晚了,但回春堂裡人還很多。金陵城的大夫多,但出名的就那麼幾家。回春堂算是其中一家,尤其回春堂的坐館大夫,醫術在金陵城城內外是遠近聞名的。也算是趕巧兒,徐宴拉著蘇毓過去,那大夫剛好送走最後一個病人。

抬頭一看徐宴,感覺這屋子都亮堂了不少:“這是怎麼了?”

老大夫上下打量了徐宴,心裡還在嘀咕這少年郎長得可真是俊俏。就看到徐宴將身邊的蘇毓拉過來,讓她坐到了老大夫身邊的椅子上。老大夫這時候才看到蘇毓,才那麼一掌眼他眉頭就揚起來。鬍子一翹一翹的,他笑道:“葵水幾日未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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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張口這一句,眼明耳聰的徐宴心瞬間就拎了起來。

他那雙眼睛本就比旁人亮,此時灼灼地盯著蘇毓,蘇毓感覺自己的後腦勺都要燒。她打起精神坐直,頭也沒回,搖頭:“還沒到日子。”

“哦,”老大夫摸了摸鬍子,讓蘇毓將手腕搭上來,“我摸摸脈。”

蘇毓其實到這兒已經心裡有了底兒,後背灼灼的目光還在,她莫名覺得煎熬。慢吞吞地將手腕搭上去,蘇毓覺得後背的眼睛都快將她燒穿一個洞了。

老大夫見狀笑了一聲,手緩緩搭上來,安靜地摸起脈來。

蘇毓心裡咚咚跳,臉面無表情地繃著。身後的徐宴神情也淡漠,但這兩夫妻一站一坐的,都能叫人感覺到緊張來。摸脈的時辰比想象的要長,蘇毓感覺頭皮都要繃裂了,那老大夫才慢吞吞地睜開眼睛。他睜開眼睛也不說話,就一臉沉吟。

須臾,他才抬起眼簾:“再等個十日過來吧,如今還不能下定論。”

蘇毓眼睛閃爍了一下,坐著沒動。身後的徐宴眼睛肉眼可見地亮閃閃地放起光來。他拄著唇咳嗽了一下,繃了一路的心絃突然間就松了,矜持地嗯了一聲,走過去將蘇毓扶起來。

兩人謝過大夫,徐宴拿了方子去前頭抓藥。

臨走之前,老大夫囑咐了一句:“丫頭你身子骨有些虛。這段時日切莫勞累,放寬心,別多思多想,於身體無益。”

徐宴略顯歡快的腳步一頓,垂眸凝視了一眼蘇毓。但是蘇毓低著頭,看不到神情。他抿了抿唇,頓了頓,輕輕吐出一口氣,轉身去前頭抓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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