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姝第一時間看到了柳原的信。她想起，今天是家明說的最後一天。也就是說，所有的事情，都必須在今天塵埃落定。可是，她的心裡還是沒有一個明確的答案。

劉姝滿腹心事地吃飯，梳洗，哄安琪睡覺。

九點半，家明回來了，他渾身酒氣，看來喝了不少酒。他洗漱過後，進了劉姝的臥室，然後將熟睡的安琪抱到了隔壁臥室的床上。雙手環抱她，親吻，然後，很自然地為她脫衣。

劉姝不言，也不阻攔，只是任他擺佈。衣物全部去除的時候，劉姝忽然渾身戰慄，連牙齒都在打冷戰，家明溫柔地抱她，安撫，她仍然無法控制地顫抖，一邊抖，一邊流淚。家明拂去了她的淚水，輕柔地進入，無奈她太乾澀，他努力了半天仍然只是徒勞。劉姝忽然哭出聲來：“對不起，家明，對不起。”

家明頹然地翻身，倒下。

劉姝沒有說話，寂靜的夜裡，她聽到自己心裡有個聲音說：“我可以的，家明，我可以克服內心的障礙，你等等我好嗎？”但另一個聲音說：“家明離開，至少還有一個光明的前途，你能給他什麼？你甚至連一個妻子的義務都履行不了，為什麼還要繼續霸佔別人的自由？還有，難道你做了這種丟臉的事情，真的以為自己可以很輕鬆的回到從前？可以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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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孩子怎麼辦？媽媽怎麼辦？”

“是家明自己要走，不是你要走，這不是你的錯。”

另外一個聲音又冒了出來：“劉姝，嫁給我吧，我會給你幸福。你是我的最愛，我不能沒有你！”

她的頭腦中這三個聲音不停地交戰，最後，她聽到了第四個聲音。家明用疲憊沙啞的嗓音說：“劉姝，我們離婚吧。”

劉姝沒有說話。

她知道，此刻她只要挽留他，家明就一定會為她留下。可是，她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只是靜靜地流淚。

家明沒有留意到她的眼淚，繼續說道：“孩子小，歸你。至於財產，你看著辦，想給我多少就給我多少，如果不想給也行。”

劉姝繼續無聲地流淚。

家明又說：“還有，媽現在身體不好，我也不想刺激她，所以我們暫時不要公開，但是你要抽空告訴爸和阿姨，他們比較通情理。”

劉姝還是不說話。

家明翻了個身，說：“對了，我明天正好有空，我們明天去辦手續吧。不早了，睡吧。”

劉姝終於輕輕地說了一聲：“嗯。”

很快，耳邊響起了家明均勻的鼾聲。他竟然如此不動聲色，如此冷靜，如此乾脆利落，劉姝真是低估了自己在他心裡的地位，想必這個結果已經在他心裡轉過了千萬遍，所以事到臨頭的時候，才會如此自然。也許，在那漫長的等待和冷落中，他早已放棄了掙扎，放棄了對她的期待。所以，劉姝其實根本沒得選擇。一切的糾結，都不過是自己自欺欺人。

呵呵，劉姝對著暗夜的空氣笑了笑，她忽然想起，他們曾經在一起的那些小細節：

他見她第一天，就傻傻地說喜歡她，請她做他的女朋友；

她和他吵架，他倔強的不肯服輸，她生氣，在鬧市中走掉，他跑了幾條街，在各個巷子裡找她，最後，終於在一家小店中發現她在角落裡衝他微笑；

他向她求婚，跑了一條街買了一把玫瑰，然後單膝跪地，說：“老婆，暫時沒有戒指，等有錢了給你買啊。”

她出去健身，手機忘帶，和朋友一起多喝了一杯咖啡，遲了兩個小時才回家，他急的滿屋子亂串，已經打了110，他說：“我怕你被人打劫了，或是過馬路的時候不小心被車撞了。”

他送她去上課，在寒風中等她下課，然後騎車電瓶車帶她回家，不論嚴寒酷暑，兩年從沒間斷。有時餓了，會在路口買幾個燒烤，或是一碗麻辣燙當作夜宵，那就是他們貧窮時最美的時光；

她懷孕，從知道訊息的第一天起，向來小氣摳門的他就決定，從此出門不再讓她擠公交車，每次都打的；

她在外面和別人發生衝突，不管她是對是錯，他一定第一時間衝上去擋在前面，強詞奪理地和別人理論，回家再教訓她。

原來，他們也是相愛過的！雖然平淡，卻有著平凡的溫暖。所以，就算是為了他而忍受貧窮，她卻也是心甘情願。這一切的一切，怎麼她竟然統統都忘記了呢？是因為柳原給的，的確比他給的更多，更好？還是她根本就不懂得珍惜？又或是，生活改變了他們，也改變了他們的愛情？

可是，現在的他們，再也回不去了。

家明已經做了這樣的決定，而她，人們也已經知道了她的所為，她不可能再假裝純潔地高尚下去。唯一能夠做的，就是顧全愛情，犧牲到底。

好吧，既然做了決定，就不要後悔。劉姝，這就是你的命運，請平靜地接受吧！

劉姝終於沉沉地睡去。夜裡，她做了一個噩夢：家明冷冷地趕她出門，她和孩子拎著一堆包裹去了媽媽家，媽媽生氣地把她們關在門外，她只好去找柳原，可是敲了半天，柳原都不肯開門；她又去找李玫，可是李玫不在，她出了遠門。劉姝一個人帶著孩子在街上流浪，一邊流浪一邊流淚，最後，一輛車疾馳而來，撞向了她。

劉姝大叫一聲驚醒，發現自己滿臉是淚。這個夢做的真是辛苦，不過，劉姝想：柳原不會拋棄自己的，他昨天已經做出了保證。這樣想著，她稍微安心了一些，然後起身。

家明早已起床做好了早飯在等她，同時在等她的，還有一份離婚協議書。裡面寫清楚了：撫養權歸劉姝，房子歸劉姝。

劉姝嘆了口氣，說：“何必這麼著急。還有，你什麼都沒給自己留，這不公平。這樣吧，反正這個房子我也不想繼續住了，乾脆賣了重新買一個，去掉首付的錢，剩餘的錢我們平分。這樣會好一些。”

家明沒有表示異議，他們把協議修改了，雙方籤了字，然後一起去了民政局。

在民政局的時候，辦事員看著她們，嘖嘖嘆了幾聲說：“郎才女貌的，又不吵又不鬧，幹嘛走到這一步？你看旁邊那一對才像是鬧離婚的樣子。”

劉姝和家明齊齊扭頭去看，之間一男一女拉拉扯扯，打的難分難捨，邊打還邊對罵著，女的說：“我真是瞎了眼嫁給你，現在我就是死也要離婚。”

男的說：“我找了你才倒了八輩子黴，趕緊離了你給我死的滾，有多遠滾多遠。”

劉姝和家明對視笑笑。

辦事員說：“怎麼樣，要不要回去再考慮考慮？”

家明和劉姝同時搖頭。

辦事員嘆了口氣，在照片上蓋上了鋼印，日期顯示，今天是010年7月16日。

走出了民政局的大門，陽光直射過來，劉姝被照的有些恍惚。想起包裡那張證，她忽然明白，自己真的變成了一個離婚女人。未來究竟是怎樣，她心裡一片忐忑。但此刻，她已經沒有退路，唯一能做的，就是沿著這條路一直走下去，走到底。（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