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和艾米麗繼續前進，繞過幾架戰鬥機和機床，在基地的另一頭有一條向上的樓梯，通往控制中心和核心研究室。

76的戰術目鏡開啟偵查模式，可以透過周圍的溫度和聲音全方位的進行監視，只要死神出現，他就能第一時間收到戰術目鏡的提示並且做出反應。擬色斗篷下，畫滿迷彩的76眼神平靜。可如果走近一點，你會聽見他的呼吸已經開始變得沉重。如果再走近一點，你會看見他隱藏在迷彩下面的皺紋和傷痕。

他……已經不再年輕。

如果他還年輕，他根本不需要戰術目鏡，曾經的他擁有世界上最完美的身體、最強壯的力量、最協調的平衡感、最敏捷的身手和最快的反應。曾經的他，和夏娃一起，被冰封議會的老英雄們稱之為地球上最完美的男人和最完美的女人。

無論是外貌還是內在，他們都當之無愧。可他們終究抵不過歲月。

所以他發明了戰術目鏡，代替他逐漸遲鈍的思維；所以他發明了生物立場，維持他逐漸衰老的身體；所以他愈發珍惜自己擁有的生命，不惜違背自己的本心利用麥克雷做誘餌；所以他愈發珍惜時間，在各種選擇前，選擇能帶來最大利益化的選項。

艾米麗走到前面，白色的禮服因為戰鬥有些破損，原本就少的可憐的布條，看起來更加少了。這對她沒有絲毫影響，她的身體，一直是她的武器。很多人因為對的她身體產生貪婪，死在她的刀下。

他們兩個人一言不發，保持著警惕走到了樓梯前。死神依舊沒有出現，依舊沒有向他們發起進攻，於是他們走上樓梯，繼續向控制室走去。

一片黑影慢慢的從破損的飛機頂部落下，死神看著76和艾米麗的背影，無聲的退往與這兩人相反的方向。

那個方向……有昏迷的方天和狗王，有斷臂的麥克雷、有被下身打成篩子的堡壘和身體斷成兩節的魔術師。當然，除了他們，還有數以百計千計的基地成員，流淌在地上的血液匯合成一灘淺淺的小溪。血流的小溪。

死神沿著小溪往屍體中央走去，皮靴踩在鮮血中，濺起，打溼了他的黑色斗篷。

喜悅，就像是穿著雨鞋的孩子開心的走在雨中，用腳踩踏著地面的一灘灘水漬，看著浪花濺起，又落下，露出咯咯咯的笑聲。

象牙雕成的面具下看不出表情，可不知道為什麼，站在屍體中間的死神，讓人覺得他現在很歡愉，對滿地鮮血的歡愉，像是雨中的孩童。他張開雙臂，朝著血液和屍體敞開懷抱。

他在等待，或者說，他在召喚著什麼，等待著對方回應。

平靜，偌大的基地一片死寂。

倏地，耳畔似乎聽到了叮咚輕響，地面的血液盪漾起一圈漣漪，一圈、一圈，如同是感受到了死神的召喚，如同看見母親的孩童。血液的波動越來越大，居然逐漸沸騰起來！

一滴血水突然從沸騰的血水中跳起，一下子掙脫了地心引力，脫離了小溪，朝著死神飛去！接著是第二滴、第三滴！血滴越來越多，沸騰的水面升騰出無數的血滴，像是蜂擁的魚群朝著死神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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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下起了血雨。不過不是從天上落到地下，而是從地面，飛向死神！

斷臂的麥克雷的血已經緩緩被止住。麥克雷畢竟是是原力者，之前原力保護膜被打破，現在隨著原力的逐漸恢復，身體開始做出應急措施，將傷口處血液加快凝固，拼命的想要止住失血。

他流失了大量的血液，臉色變得蒼白。只是奇怪的是，他流出的血不知道到哪裡去了，金屬地面上是乾淨如鑑，連他的衣服上也沒有一點血跡。

一點墨色出現在麥克雷身前，墨色慢慢變濃，向著周圍擴散開來。死神從墨色中走出，出現在他的身前。他沒有舉槍將麥克雷殺死，也沒有什麼動作，只是靜靜的看著麥克雷，不知道在等什麼。他的斗篷似乎不那麼黑了，帶著些猩紅。

死神伸出手，捏住麥克雷的嘴，將一顆血紅的珠子塞進了麥克雷的嘴裡。

沒有人知道這是毒藥還是其他的什麼。

斷臂處流出的血液終於停止了下來，死神的手指微微動了一下，似乎等到了果實成熟，心跳忍不住快了那麼一些。可死神真的有心臟嗎？他真的是人嗎？

黑色的人影再次變淡，一陣風吹來，吹動黑色的人影，挾帶那道人影隨風撲到了麥克雷的臉上，消失不見。

76和艾米麗到達中央控制室，在控制室的大屏幕上，有一條進度條，已經達到百分之九十。76看了一眼就知道要糟糕，兩步衝到控制臺前，開始操作電腦。一條條指令從他的手指下飛快輸入，他是世界上最頂級的駭客之一，哪怕他已經不再年輕，哪怕他的手指和思維反應都變的遲緩，他依然站在金字塔的頂端，這是他的自信。

進度條到達九十二。

76皺了皺眉頭，他開始遇見阻力，對方的駭客開始干擾他的操作。之前他試過，這裡的訊號已經被物理上的遮蔽，現在看來，對方還留了一條暗線可以在別的地方直接控制這裡的電腦。

雙方開始爭奪控制權，對方的實力有些超乎76意料的強大，他雖然可以戰勝對方，但卻要花費不少心思。最重要的是，自毀程式的進度條已經到了九十四。如果沒有猜錯，進度條達到一百，自毀程式會將基地的所有人炸到天上去。

“來幫我，你去找到暗線把它切斷。”76只能找外援，於是他對艾米麗道。

“啊？”美麗的女士張了張嘴，一臉茫然。

76眉毛跳了跳，這胸大無腦的女人果然只會用拳頭嗎？外面西摩無法入侵進來，自己也無法突破這裡的訊號遮蔽，連手機也打不出去，也就是說這裡的訊號是被遮蔽隔絕的。那對面的駭客是如何控制這臺電腦呢？只能是一條物理傳輸線。

用類比的說法，就是一臺電腦想要連線到另一臺電腦，如果其中一臺電腦的無線網絡卡壞掉了，無法使用無線網連線，那想要兩臺電腦互相連線，最簡單的辦法就是用一條網線直接把雙方的電腦連接起來。

現在想要斷開連接，只要找到這條網線，用剪刀剪斷，就可以把對方的駭客攔在外面。

進度條到達百分之九十六。

控制室的線路密如蛛網，到底哪一條是呢？進度條在76的思考中，走到了百分之九十八。

麥克雷睜開眼睛，疼痛從他右肩傳來。他低頭一看，他的手臂已經齊根斷掉。在斷掉的切口上，傷口已經癒合，只有留下淺淺的褐色的疤痕。麥克雷皺著眉頭站起來，他發現自己的前面站著一個人。是死神。

“謝謝，你又救了我。”麥克雷對死神道。

死神點點頭，聲音毫無波瀾：“我們走吧。”

“嗯。”（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