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斐然因為天天陪著王殊，沒有時間溝通家裡。

斐珩承擔了這個任務。

斐珩先知會了許學禮，許學禮震驚得幾乎失控，連連詢問斐珩：“是真的麼，你確認了麼斐珩，可不能出錯。”

斐珩沉穩告訴他：“沒錯，上週陸宇過來看望舅舅舅媽就是取了頭髮樣本過來做親子鑑定，已經做了，確認是奕然的孩子。”

許學禮深深的吸氣，許久才喃喃：“老天保佑。”

許學禮斟酌了很久才在晚上關起門上床後悄悄的跟趙芝雅說了。

趙芝雅的震驚更甚於他。

緊緊抓著他的胳膊，指甲都掐進了他的肉裡，反覆的問：“奕然的孩子？真的是奕然的孩子？你確認？沒有錯？”

許學禮心疼的看著她，一遍一遍的點頭：“是的，奕然的孩子。做過親子鑑定了，是奕然的孩子。”

趙芝雅熱淚長流，悲喜交加。

呆呆流淚良久，突然掀被子：“我要去告訴哥哥。”

許學禮連忙拉住她：“這半夜三更的，不合適。明天明天再說。”

趙芝雅卻怎麼也忍不住：“我要告訴哥哥，必須告訴哥哥。而且，明天說他控制不住情緒，爸爸媽媽更容易看出來。”

許學禮想了想，起身給她拿了件大衣批上：“你把哥哥叫過來吧。”

趙芝雅點頭。

趙之德已經陪著高芊入睡，但睡眠極輕極淺，趙芝雅輕輕一敲門他就起來了。

趙之德

有些驚奇的看著趙芝雅：“芝雅什麼事？”

趙芝雅看著這一個月以來迅速衰老的哥哥，心裡疼痛難忍，輕輕道：“哥，我有點事想跟你說。是好事。你來我們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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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之德愣了愣，他對好事這個詞有些木然，這個時候，還能有什麼好事呢？

匪匪懷孕了？

他回頭看了熟睡的高芊一眼，茫然跟著趙芝雅到了她們房間。

趙芝雅關上門，扶著哥哥坐下。

許學禮已經起床，坐在床邊。

趙之德看著她們兩口子，很是茫然：“怎麼了學禮？”

許學禮臉上有笑容，趙芝雅也微微笑了：“哥哥，奕然有個孩子。”

趙之德愣住了，他呆呆看著趙芝雅：“你說什麼？”

趙芝雅一字一句：“奕然的女朋友懷孕了，有四個月了。”

趙之德扶著椅子的的手控制不住的顫抖，趙芝雅立馬起身蹲在哥哥面前，抓住哥哥的手：“哥哥，這是菩薩保佑我們趙家。”

趙之德眼淚潸然流下。

趙芝雅看著呆呆的趙之德，連忙輕搖他：“哥，哥，這是好事。是菩薩保佑我們趙家。你別哭，這是好事。”

趙之德終於愴然出聲：“是的，這是好事。是好事。老天爺憐憫我們。”

趙之德老淚橫流，兩兄妹抱頭痛哭。

許學禮連忙拉開兩人：“別哭別哭，等會讓老人聽到。”

兩人才堪堪止住。

趙之德仔細詢問了王殊以及事情的來龍去脈，才被許學禮扶著送回去休息。

趙之德躺在床上，註定無眠。他看著睡夢中都顯得一臉茫然的高芊，喃喃：“高芊，你真的有孫孫抱了。”

許斐然陪著王殊休息一週後，就一起回到了雲城。

在車上，王殊就很是坐臥不安。

許斐然理解她這份近情情。

雖然哥哥不在了，但這是哥哥的家，哥哥成長的地方，歇息的地方，哥哥的親人事業都在這，這曾經是王殊夢想過來的地方。

許斐然一直緊緊握著王殊的手，安撫著她。

趙之德和趙芝雅以高芊回城方便治療為由，提前搬回了城裡。

當王殊跟著許斐然下車站在院子裡的時候，她看著門口顫顫巍巍一臉希望看著她的老人，環顧四周曾在奕然手機影片裡看過的房子院子，她提步，朝眼巴巴看著她的老人走去。

趙芝雅淚眼朦朧伸手接住她：“好孩子。”

王殊眼淚撲簌簌流下：寶寶，媽媽帶你回爸爸家了。以後這就是咱們的家。

許斐然連忙介紹：“嫂子，這是舅舅，這是我媽媽，這是我爸爸。”

王殊對著趙芝雅叫了一聲：“姑姑。”然後側身扶住趙之德：“爸爸，我是王殊，是奕然的女朋友，也是他的妻子。”

趙之德泣不成聲，連連點頭：“好孩子好孩子。謝謝你。我對不起你們。”

王殊用力扶著他：“爸，您不要這麼說。不是您的錯。嗯，我會帶著孩子好好孝敬您和媽媽的。我會替代奕然孝敬你們的。”

許斐然連忙扶住傷心得話氣息不穩的王殊：“嫂子，我們進屋。你要注意身體。”

趙之德也清醒過來，連忙道：“孩子進屋回家。”

高芊坐在大廳，茫然看著進來的人。

王殊以前看過趙奕然的全家福，高芊在她的印象裡，是端莊優雅的，而且很年輕。

但現在這般蒼老這般痴呆，王殊心裡一痛，她蹲在高芊面前，拉著她的手：“媽媽，我是奕然的妻子，我帶著寶寶回來了。媽媽。”

高芊有些怔怔，但她似乎被媽媽和寶寶這兩個詞有些感觸，她垂眼看著仰頭看著她的王殊，突然道：“寶寶，寶寶。”

王殊強忍著眼淚：“是的，媽媽，寶寶在我肚子裡，您摸摸。”

王殊站起來，拉著高芊的手放在她腹部。

高芊臉上露出奇異的笑容，喃喃：“寶寶寶寶。”

喃喃良久後，突然又淚流滿面。

全家都嚇了一跳，自從她陷入痴呆後，幾乎沒有情緒。

王殊抓著她的手：“媽媽，媽媽”

許斐然立馬上前：“舅媽，舅媽，我是斐然。你是不是清醒過來？別哭別哭，嫂子和寶寶回來了。”

高芊眼淚越流越兇，但就是不說話。

斐珩當機立斷立馬撥給醫生。

高芊在醫生來之前暈倒，但心跳正常。

醫生也很快感到，檢查了後道：“讓她先睡一覺吧，然後看醒來的症狀吧。”

王殊執意要守著，許斐然讓她躺在房間的沙發上守著。

自從確認王殊真的懷孕後，許斐然就和斐珩討論過高芊大年初一的異常。

或許，冥冥之中，真的就有這樣的血脈相聯心意相通。

許斐然也把這件事情講給王殊聽過，王殊大為悲慟，她覺得這是奕然給媽媽說了悄悄話，她堅定的認為奕然一直在看著她和寶寶。

許斐然隱隱覺得，有了寶寶，生活有了念想，或許舅媽真的會願意醒過來了。

半個小時後，高芊在眾人的矚目下醒來。

一睜開眼，她的眼淚就嘩嘩的流。

王殊一下就撲到了她床前：“媽媽，媽媽。”

舅媽看著她，看著這個陌生但卻彷彿註定認識的女孩子。

王殊抽噎著道：“媽媽，我是奕然的妻子。我和寶寶回來了。”

舅媽起身一下抱住她，嚎啕大哭。

其實所有的痴迷，不過是因為無望的放逐。

趙芝雅虔誠的跪下，雙手合十，常唸佛號。

她是真心的感激上蒼。

許斐然勸著舅媽：“嫂子懷著孩子，不能這麼勞累刺激，您剛醒來，也的好好修養下，你的修養好，好好照顧嫂子，好好帶寶寶。”

高芊含淚點頭，她神情還是有些愣怔，但她一直都知道，斐然的話，她得聽，斐然是為了她好。

許斐然示意趙芝雅照顧高芊，自己扶著王殊：“嫂子，我帶你去房間休息。”

許斐然把王殊領進了趙奕然的房間，她問王殊：“是住哥哥這間房還是另外住？哥哥的房間和他離開時候一摸一樣。”

王殊摸著桌子，床，杯子：“就住這。我當然跟奕然住一起。”

許斐然忍著眼淚點頭：“好，差什麼，我幫你買。嫂子，什麼都可以跟我說，哥哥就是我我就是哥哥，你有任何需要，都要告訴我。”

王殊點頭：“我知道的。你是孩子的姑姑，是奕然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

王殊細細的把房間的所有東西都看了一遍，摸著櫃子裡趙奕然的衣服良久。

最後還是許斐然強行拉著她上床休息。

許斐然陪著王殊躺下，她安撫她：“你睡會，我看著你。”

王殊確實是疲憊至極，但她還想去一個地方，去看奕然。

許斐然堅定道：“你和哥哥不在那個形式，哥哥隨時都在看著你，壓根不在乎去不去那身外之地。你先休息好，以後我再帶你去。我還帶你去哥哥在附近的公寓，還有哥哥的辦公室，一切都跟以前一樣。”

王殊看著許斐然堅定的神色，決定一切都聽這個妹妹的。

奕然說過，他家匪匪是最愛他的，也一定會最愛她。

王殊埋入枕頭裡，匪匪說這些都是奕然用過的，沒有換，她覺得她依舊能聞到奕然的味道。

王殊這一覺睡得很沉，她原本就是雙生子，又奔波又情緒大起大落。

高芊微微休息後就執意要來看王殊，趙芝雅把她送了上來，許斐然讓她坐在旁邊。

趙芝雅原本還想跟她講講這兩個月的事情，但高芊怔怔搖頭：“我覺得我就像做了一個夢，我現在只看著寶寶。”

趙芝雅想想那些悲慟，覺得高芊不知道好過知道。就這樣，看著寶寶也好。

人或者，當真必須有念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