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曝光(二)
喬這個意外插曲的現, 使得原本氛圍浪漫格調雅緻的餐變成了一頓非常火鍋風格的圍桌式六人聚餐。
不於火鍋聚餐的熱鬧,由於桌邊非常跨圈的聚餐成員組成,再加上不原因的各懷心思, 桌上的氣氛十分尷尬而微妙, 一度進入冰點。
午餐結束,江曉晴秦園園以及喬帶來的那位女伴終於熬到了這場讓人消化不良的“酷刑”的結尾——
人各自找了不走心的理由, 迅速消失不見。
喬也想趁機跑, 朝顧念捧一個尷尬不失禮貌的微笑:“顧小姐, 我下午還有事, 就不打擾你駱修…駱先生了,你們慢慢聊。”
“喬先生別急,”顧念開口就壓在了喬的話尾上,根本沒給他直接離開的機會, “以你我這種我剛想找租房、你就有事要去歐洲旅居空了一套房要找租客的緣分,我應該給喬先生敬一杯酒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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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著抬的紅酒杯杯後面女孩眼神溫涼的笑, 喬只得把自己抬來的上身再坐回去。
他僵笑著回以舉杯:“顧小姐客氣了。”
於是六人聚餐又成了方會談。
拿客套話留下了喬,顧念又不痛不癢地在外邊繞了幾句, 然後就直取目的地:“喬先生既然已經回國了, 那你的別墅我也不佔著, 給我兩時間, 我會儘快搬去的。”
即便猜著顧念在試探, 喬也不能真讓她搬去,他沒敢看駱修, 只能硬著頭皮笑:“顧小姐不必著急,我這趟回國就是,就是臨時有事;過兩還要回去的。房顧小姐儘管住著,等我正式回來一定提前跟顧小姐說。”
顧念似乎信了:“真不急?”
“不急不急。”
顧念:“那真是謝謝喬先生了, 幫了我這麼大的忙。”
“顧小姐不用客氣,應該的,應該的。”喬心虛得想擦汗。
顧念一頓,抬頭笑了下:“我喬先生只是相親過一次,怎麼會是應該的呢?”
“……”喬一噎。
喬幾乎想朝駱修投過目光求助了,還理智回來得快,硬生生幫他遏制住了在顧念眼皮底下犯這種傻的錯誤。
可惜顧念並沒有因此結束“審訊”計劃。
裡紅酒杯放回桌上,顧念頓了頓,像是隨意又無害地問:“喬先生我男朋友認識嗎?”
喬裝傻:“男朋友?顧小姐有男朋友了?”
顧念:“……”
以前她以演技最的無非就是那些影帝影后視帝視後,現在她發現是以前的自己年輕膚淺了。
真正的演技分應該像某條惡龍一樣,都能潤細無聲地輻射影響到他的員工朋友了啊。
顧念回過頭,看向駱修。
駱修又在置身事外地拿刀叉折騰他的那塊甜品。
金絲鏈眼鏡的鏡片下眸溫潤,薄唇帶笑,從容淡定。顧念深覺得當年諸葛亮彈琴玩那空城計的時候也就這種心態了。
而此間,終於可以順理成章地看向駱修的喬沒有放過機會,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原來顧小姐的男朋友竟然是駱先生嗎?”
顧念回眸,配合他往下演:“嗯,喬先生是怎麼我男朋友認識的?”
喬很努力想跟駱修進行視線交流,可惜那人完全沒抬眼更沒理他。
喬只能一邊在心裡罵一邊自力更生地諏胡話:“我之前就知道駱先生,星嘛,我剛又很喜歡駱先生的演技作品。然後一次偶然的機會,我駱先生在一場酒會上見過一面,就認識了,嗯。”
喬自覺自己補得衣無縫,十分完美,甚至還驕傲地想等駱修一個暗中的表揚眼神。
可惜他非常驕傲地偷眼瞥過去,正撞進耳邊一聲啞然的笑。
“不用念念遮掩,”駱修停下刀叉,抬眸,“我已經告訴她駱家的事情了。”
喬:“…………”
喬:“??”
駱修沒再去看喬一臉“我就這麼被背叛了嗎”的表情,他微側過身,視線對上顧念的,仍是未變的溫柔帶笑:“你直接問我就。我不是已經答應過絕對不會再騙你了?”
顧念反覆默唸數遍“不能被美色迷惑”,艱難地繃住臉看他:“問你什麼?”
駱修:“任何事情,只要你想知道,我都不會再有一個字的隱瞞。”
顧念繼續繃臉:“,那你告訴我,現在我們住的那套別墅是不是你的?”
駱修沒猶豫:“嗯。是我不放心你一個人住在原來的地方,拜託喬單獨給你朋友發了一條裝成群發的訊息,然後透過他們把別墅租給你。”
顧念:“……”
駱修想什麼,溫聲補充:“後來《破碎》彩蛋補錄現場,我也是故意帶著行李箱過去,騙你收留我。”
顧念:“…………”
由於“被審訊者”過於坦誠,不承認罪行,還把前因後果合併案件一交待了,讓顧念一時竟然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了。
而桌對面,喬聽到他原本不知道的那部分後續結果,看駱修的眼神都飽含一種“你怎麼能這麼禽獸”的又敬佩又控訴的複雜情緒。
半晌,顧念終於回過神,慢吞吞嘆了口氣:“我上次說十六計以是跟你說著玩,沒想到還是低估你了。”
駱修垂了眼:“對不,念念。那時候我只想儘快到你身邊,並且擁有擋在你面前的資格。”
顧念沉默。
駱修輕嘆:“我知道你會生氣,你可以懲罰我,任何事都可以,是不要不理我,麼。”
“我沒有…不理你。”顧念發現即便知道了駱修有多麼善於偽裝他的真實情緒、又有多麼擅長利用算盡人心,她還是最聽不得他難過,哪怕只是語氣裡藏著的一點低落。
顧念微皺眉,低下頭對自己這個屬性絕望得輕嘆了口氣,然後她感覺自己的被身旁的人勾住,牽來。
顧念側抬了眸,正見到駱修輕吻了下她的指背:“那就不要生氣,除此之外怎麼懲罰我都可以。”
顧念剛想說什麼,突然想來,回頭看向桌對面——
喬正一臉被噎得不輕的表情。
駱修發現顧念的注意力轉開,跟著她視線望過去。
喬沉默幾秒:“要不,我去桌底下趴會兒,等你們了我再上來?”
顧念:“…………”
顧念紅了臉,駱修卻並不在意,他笑意如常,只在轉向喬後眼神淡了點:“你不是下午還有事嗎?”
喬:“嗯?我有什麼事?”
駱修望著他,溫不語。
幾秒後喬懂了,磨了磨牙瞪了這個見色忘義的狗男人一眼,扶著桌身:“沒錯,我確實還有事,不打擾你們了。顧小姐,我們改再見。”
駱修溫聲:“畢竟是前相親物件,了你的女伴不吃醋,還是不見。”
喬像是被什麼東絆了一下似的,頓住了回頭:“沒事,我女伴一般沒有這麼醋缸成精的。”
駱修彷彿完全沒有聽到,淡定轉回去顧念繼續說什麼了。
喬含恨離開。
從星月酒店下樓,駱修顧念走到門廊下。禮賓部的人去取車,請他們在大堂外稍等。
近11月,氣早已涼下來了,今下午降溫,風格外冷。駱修來時就帶了一件穿在裝外的長款大衣,此時從臂彎間拎,給顧念披上了。
顧念正在張望開向門廊下的車,肩頭一沉回過神,她從肩頭抬眼:“我不冷,你自己……”
隔著口罩含糊的話未說完,她頭頂戴著的白色棒球帽被駱修修長的指節扣住,輕輕往下一壓。
頭頂聲音壓下來些,溫柔繾綣:“聽話。”
“……”
被這聲線一撩撥,顧念心底的小人一秒就舉了小白旗,原地紅著耳朵投降了。
駱修剛欲轉身,餘光就在側方瞥見什麼反光,他身影驀地停住。一兩秒後,駱修又轉回來了。
顧念怔了下,抬頭茫然望著突然擋回自己面前的人:“怎麼了?”
“沒事,”駱修抬,將女孩柔軟垂下的一綹中長髮輕勾到耳後,“頭髮散了。”
顧念抬摸了摸:“捂,應該是被帽壓開了。”
“沒關係,回家再整理吧。”
“。”
泊車的禮賓將車停在兩人面前,從駕駛座下來後就把鑰匙遞給駱修。駱修沒讓他插,親自拉開車門半護著顧念上車。
等副駕駛座車門合上,他眼底溫柔笑意一淡,眸涼冽地一抬。
視線落點的停車區,一點錯覺似的黑影掠到停著的車後。
“……”
駱修垂了眸,不動聲色地繞過車身,進了駕駛座。
大約一小時後,駱修送顧念回到別墅裡。
玄關內,顧念剛踩進那雙兔耳朵拖鞋裡,準備踮腳去往玄關櫃放包,就聽見駱修語意帶笑地問:“想懲罰了嗎?”
“懲罰?”顧念轉身的過程裡想駱修說的是什麼,她猶豫了一兩秒,“就罰你,今晚陪我去閣樓看星星吧!”
駱修一頓,片刻後他垂眼,似笑似嘆:“你這樣會很欺負。”
顧念都準備走去了,聞言不服氣地轉回來:“你問問《有妖》劇組,我哪欺負了。”
駱修淡淡莞爾:“那就這麼輕易放過我了?”
顧念想了想,點頭,眼神憊懶裡藏點俏皮:“那就只給你一個人欺負。”
“——”
駱修怔住。
顧念毫無自覺,撩完就甩著拖鞋上的兔耳朵,嗨皮地進屋去了。
等回過神,駱修無奈地笑來,搖了搖頭。換上那雙灰色的狐狸頭拖鞋,他跟著走進客廳內。
“我先上樓淋浴去啦。”顧念的聲音從樓梯裡傳回來。
“嗯。”
“……哦,對了。”已經沒了人影的樓梯上,拐角位置又扶著把,晃來一顆朝下趴著的腦袋,“你今像有個快遞寄過來了?我給你放在客廳置櫃上了,沒拆。應該是個盒,體積還挺大的,是不重。”
駱修走向置櫃,一眼就看到放在上面的小紙箱。他的目光松下來,笑意也更溫了,“是我收過的一件禮。”
“禮?”
“對,也是我收到過最珍貴的禮。”
“…噫,那我更奇了,待會兒我洗完澡下來可以看嗎?”
“當然。”
“那你等我,我很快就洗完下來看!”
“……”
小姑娘踩著拖鞋啪嗒啪嗒上樓的聲音慢慢遠了,駱修垂眼站在置櫃前,望著那個盒看了很久。
然後他雙捧盒,拿回客廳中間。
沿著封盒的膠帶,用最薄的刀片一點點拉開,駱修的動作緩慢而翼翼,彷彿裡面裝著的是什麼輕蹭一下就會碎掉的珍貴品。
等盒終於開啟,裡面的東裹著一層薄薄的防塵紙露了來。
駱修把防塵紙從邊角掀。
一條褐色的,質地柔軟而針腳認真的織長圍巾,安安靜靜地躺在盒裡面。
——《盲枝養鵝日記》的1.0版本裡,顧念提過的那條學了個月終於學會也成功織來的圍巾。
只是當年收到那些每個月都會寄來的禮時,他並沒有檢視任何一件,所以連盒都沒拆開過,所幸一直完地放在他前經紀人名下的倉庫裡。
更幸運是還被他找回來了。
雖然想等顧念下來讓她第一眼就看到,駱修還是忍不住伸過去,從盒裡拿那條圍巾。
入的質地他想象中一樣柔軟,每一針每一線都是他的小姑娘按照教程認認真真學過一遍又一遍的結果……
駱修將圍巾捧來,還未再做什麼,一張卡片突然從展開的圍巾中間翩然落下。
駱修有些意外,彎腰撿那張卡片。
大約是張風景信片,正面是一片傍晚的海面。
陽搖搖欲墜在海平面的盡頭,空半昏半暗,晚霞將盡,最後一點餘暉輝映在海面上,晃著粼粼的光。
駱修將卡片反轉,在光潔白淨的信片背面,只用黑色簽名筆寫著幾行娟秀的小字。
[“夕陽是將死嗎?”]
[“不。它是重生。”]
[——]
[夕陽將落前,感謝你成我餘生的光。]
駱修望著那個時間那兩句彷彿他曾親身經歷過的對話,他皺眉思索,到某一秒電光火石間,駱修的身影驀地一僵。
深埋進他記憶裡的那場夕陽晚風,終於帶著他所曾忘卻的一段記憶,這條姍姍來遲的圍巾一,在這個傍晚叩響了他的心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