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牢皺起了眉頭，抿了抿嘴唇，一副自己很無辜的樣子，“怎麼能說我不是呢！也不對，我是還是不是呢？”
黎錦近距離接觸過他，他身上的味道確實是蒲牢的，眼睛的症狀也和蒲牢相同。只不過……他似乎能看見東西。
“你是誰？不想死的話就快從蒲牢的身體裡滾出去。”
“滾什麼滾呢，女帝大人說話好難聽呢！聽我把話說完，你會不捨得讓我滾的。”蒲牢的手微微用力按壓黎錦的肩膀，讓她靠著樹木坐下，“我，叫窮奇。”
“窮奇。”黎錦重複著這個名字，忽然想起了些什麼，“你不是六萬年前就被女媧殺死了嗎？”
蒲牢，不，應該說是窮奇。窮奇弓下腰身，在黎錦面前打了一個響亮的響指，“不錯嘛！什麼都知道。理論上來說我的的確確是死了，不過我的靈魂卻在六界之間遊蕩，等待時機。”
“你和蒲牢到底是什麼關係？”
“別著急嘛，聽我慢慢講，心急的人是聽不到好故事的。”窮奇負傷，可能是站久了有些難受，方才在黎錦身旁坐了下來，“終於，我找到了機會，投生到了東海。在龍王妃的肚子裡，我被分裂成了兩個靈魂。一個是善念，一個便是惡念。善念出生，取名蒲牢，而我卻陷入沉睡。”
“蒲牢的靈魂在折仙臺上覆滅，天雷喚醒了你，而你的靈魂便鑽進了蒲牢的身體裡。對吧？窮奇。”黎錦望向他，眼神裡有些沉痛。
“素雪城女帝果然是冰雪聰明。”窮奇不禁抬手拍了兩個巴掌，“不過，你有一點說錯了。這個現在是我的身體，不僅如此，我還繼承了他的記憶。所以，我就是蒲牢，他本來就是從我身體裡分離出來的一點點善念而已。”
黎錦抬起頭看著蓬萊島上方的紅霞，有些失落。他不是蒲牢，永遠都不會是。
窮奇講的正是興起，完全沒有發現黎錦正在走神，“我甦醒後就發現這個身體的眼睛瞎了，奈何我剛剛甦醒法力沒有完全恢復。所以就並未將這雙眼睛完全治癒，不過現在已經能看到模糊的輪廓了。說起來，這雙眼睛還是因為你瞎的吧！”
“用我的眼睛來換，我一手造下的罪孽，由我來償還。”不經猶豫，黎錦抬起手就朝著自己的雙眼剜去。
窮奇突然扼住了黎錦的手腕，動作快如閃電，“償還的方法有很多，女帝大人何必自殘呢？”
黎錦掙扎著抽回手腕，道:“你想怎麼樣？”
“用你的血來補償吧！我需要鮮血來恢復法力，以你的身份，是最好的選擇。”
身份？妖王嗎……
砰的一聲響動，驚天震地。黎錦抬頭望去，一束絢麗的煙花在空中綻放開來，“應該是壽宴開始了，要趕快趕回去了。”
“這幫神仙為了討王母開心還真是費盡心思呢！”窮奇撇了撇嘴角，“人間的玩意確實挺漂亮的。”
“快要來不及了。”黎錦輕揚衣袖將蒲牢幻化成了綾羅的模樣，“你這樣就不會惹人懷疑了，雖然只是障眼法，不過應該不會有人注意你的。”
“這身段還挺像你的。”窮奇低下頭打量著自己的扮相，待緩過神來才發現黎錦已經走遠，這才小跑著跟了上去。
此刻，六界的代表們已經紛紛入席，而黎錦卻姍姍來遲。
“素雪城女帝到！”立於長歌殿前的天兵高聲唱諾著。
雖是來得有些晚，但是黎錦卻依然昂著頭十分從容的入席了，席上的眾仙皆是一臉見了鬼一樣的表情。
“這就是女帝？這姿色放眼六界還真是少見。”
“是啊是啊！不過，她不是已經死了六百多年了嘛！十年前就聽說她回來了，沒想到是真的。”
“放……咳，本仙就說嘛，女帝怎麼可能這麼容易就死了。”
黎錦似乎聽見有人在討論她，抬起頭對著聲音的來源看去，勾起唇角微微笑著。頓時，席上一片寂靜，無人再敢出聲。
這份寂靜維持了不過幾秒，只聽殿外的天兵又扯些嗓子叫了起來，“酆都城冥王，鍾葵……”
為何不報了？眾仙一個個探著脖子想要一探究竟，這時，只見一黑衣美人踏入了殿內。
那人一頭墨髮隨意披散，遮住了大半張臉，陰氣沉沉。從黎錦的角度只能看到她的半隻眼睛，盼若桃花，只不過少了一些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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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單是從這半隻眼睛，黎錦就敢斷定此人絕對是個美人。應該就是那酆都城之主——冥王。
黎錦挑起眉毛，悠閒的抿了一口酒水。剛提到見鬼，這不，鬼來了！
在冥王身後跟著的是剛才已經打過照面的鍾葵，小蘿莉似乎有些不愉快，正揪著白澤的耳朵撒潑。
寶座之上的天帝見了白澤差點把酒樽都給扔了，嘟喃著，“這是……白澤？本帝記得，好像沒有請他來，哎呦。”
王母突然伸出玉指在天帝的腿上狠狠掐了一把，小聲責怪道:“怎麼把他給忘，你不怕這傢伙把蓬萊給你翻過來阿！”
“這不是給忘了嘛！糊塗了，糊塗了。”天帝拍了拍頭，真是老糊塗了。
正當天帝和王母“打情罵俏”的時候，冥王等人已經入席了，一旁忽的站起四個人對冥王施禮。
“王，怎麼才過來？”孟婆似乎有些不滿冥王的做法，畢竟得罪了王母對地府是會有不好的影響。
判官長嘆一聲，“好了好了，王怎麼做沒必要和我們彙報。”
而資歷尚淺的黑白無常二人，正一臉懵逼的站在那裡不知該說些什麼，實在是有些尷尬。
冥王並不作聲。方才在花園裡被滿園的鮮花迷了眼，想起了一位故人，這才耽擱了一些時辰。
冥王的食案距黎錦並不遠，只是斜對角而已。他們在談論什麼黎錦聽得一清二楚，總感覺這個冥王是個有故事的人。
黎錦抬眼，見對面的鍾葵正在對著她揮手，出於禮貌黎錦回給她一個微笑。
而坐在鍾葵身側的白澤倒是有些焦躁，一直在昂著脖子看些什麼。
黎錦順著白澤的目光看去，她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面孔。那張冷峻的側臉上，慘白無色，像是一張白紙。略顯單薄的身體輕微的顫抖著，看樣子是受了很嚴重的傷。
“在看，迦葉？”黎錦低聲道。
片刻後，白澤終於悄悄起身從後方繞到迦葉身側，修長的手指抓過迦葉的手腕，搭在他的脈絡上，“受了這麼重的傷，怎麼回事？”
迦葉挑起唇角，強牽出一抹微笑，“沒事！”
“不對。”白澤忽然把頭伏在迦葉的脖頸處，身為神獸，他的鼻子是很靈敏的，“兇獸的味道，你見到誰了？”
迦葉的手抵在白澤的胸口，略微把頭低了下去，“沒什麼，不要瞎想了。”
“喂！你真的沒事嗎？”白澤皺起眉頭，一臉認真的看著他，難得他會這麼關心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