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洛甫是實在待不下去了, 飯局裡阿諛奉承的人太多, 菸酒味充斥在一起,味道極其難聞, 頭疼的要命,他隨便找了個藉口便從包廂裡出來。
在洗手間洗了個手,出來便看到了拿著包煙發呆的初一。
他心裡警鈴大作,又是一股煩躁湧了上來,太陽穴突突地跳,他揉了揉太陽穴, 上前一把奪過她手裡的煙。
小姑娘聲音很軟,到底是在江南待了三年的, 說話語氣和北方這邊有了幾分差異, 像是帶了這個時節江南的雨一樣,聲音黏稠發嗲。
她眉眼乾淨, 模樣乖巧地看著季洛甫。
季洛甫伸手摸摸她的頭髮,輕咳一聲:“回包廂?”
初一點頭:“嗯。”
她不著痕跡地躲過他的手,問他:“你呢?”
季洛甫:“跟你過去。”
“你不是有應酬嗎?”
“缺席幾分鐘不礙事。”
初一哦了聲,她帶他回了這邊包廂。
包廂裡的人在看到季洛甫來了之後, 有點兒驚訝, 音樂聲戛然而止, 包廂裡的人都起身和他問好,也有人給他讓座,季洛甫輕搖了下頭,他斜斜地靠在吧臺上, 舉了舉酒杯,語氣閒散道:“你們隨意。”
他視線專注在拿紙的初一身上,“我過來看看初一。”
霎時,眾人的眼神變了幾分。
初一腦袋還很暈,根本沒聽清他的話。
她拿過紙,慢騰騰地起身,出門上廁所去了。
路過季洛甫的時候,連個餘光都沒有分他。
季洛甫:“……”
等到初一上完廁所回來,季洛甫已經不在包廂了,她也是實在困得慌,和江續打了聲招呼就走了,“你把我行李箱給帶回去,我懶得提了。”
江續說行,我給你叫車吧?
初一搖頭,“我下樓隨便叫一輛就行,你在這兒吧。”
她迷迷糊糊地下樓,到了樓下大廳,有計程車從眼前出現,她伸手招了招,計程車在她面前停下,初一開啟車門,剛準備坐進去的時候,身後突然響起一個聲音,有人在叫她。
“初一。”
聲音沉穩,帶著成年男子特有的從容。
初秋晚風徐徐吹過,他的嗓音在車軲轆聲響中越來越近:“要回去了?”
初一扒拉著車門轉過身來,“嗯,要回去了。”
“回哪裡?大院?”季洛甫問她。
初一說對啊。
季洛甫伸手,一把把她扯到自己面前,一手合上車門,他用不容置喙的語氣和她說:“我送你過去。”
初一被風吹的清醒了幾分。
兩個人現在的距離,太過於親密了。
她往後走了兩步,仰頭看他:“你送我過去,會不會太麻煩了?”
“不會,我正好要去找你姥爺。”
初一驚訝:“這個時間點嗎?姥爺應該已經睡了吧?”
季洛甫低頭看了下腕錶,“才九點,他還沒有睡,而且我有東西要給他。”
初一想想反正他去,自己也懶得叫車了,坐計程車上睡覺也不踏實,索性坐他的車吧,反正也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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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胡亂地點了下頭:“謝謝季大哥。”
季洛甫的司機開車很穩,車廂裡萬分安靜,誰也沒說話,初一原本就發睏,沒一會兒就睡了過去。
季洛甫坐在她身邊,正低頭拿手機查收檔案。
突然肩上一重,他透過後視鏡,看到了跌落在自己肩上的腦袋。
窗外燈光若隱若現,他浸在暗夜中的嘴角微微咧起。
初一這一覺,睡的是真乾脆利落。
直到第二天中午才醒來。
醒來之後,她發現自己躺在床上,大腦有點兒懵。
她什麼時候到家的?
怎麼就上床了?
怎麼就第二天了???
初一抱著被子發呆的時候,門外響起敲門聲,接著便是江續的聲音:“醒了沒,都幾點了怎麼還沒醒?”
初一啞著嗓子說:“醒了。”
江續似乎沒聽到她說話,接著吼:“太陽都曬屁股了!”
初一不想理他,抱著被子發呆。
江續似乎也沒什麼尊重她的想法,直接踹開門,初一有氣無力道:“你能不能尊重我一下,我好歹還是個黃花大閨女,你就這樣進一個待嫁閨中的少女的房間,合適嗎?”
江續手裡端著一碗面,他冷笑一聲:“十二點了還不起床,你這個少女也是真的有點懶的。”
初一驚了:“十二點了嗎?”
江續:“啊。”
她鼻子嗅了嗅:“你端什麼上來的,怎麼這麼香?”
“面。”江續把面放在床頭,“你愛吃的海鮮面。”
初一哇的叫了聲,立馬活蹦亂跳地從床上跳了起來,她匆忙地跑進浴室裡刷牙洗臉。
江續跟在她後面,靠在浴室門邊,問她:“昨晚誰送你回來的,還記得嗎?”
初一:“記得啊。”
“誰送你回來的?”
“季大哥。”
江續眉心一跳,“你和他很熟嗎?”
“沒有啊。”
“那他怎麼就送你回來了?”
初一接水漱口,她透過鏡子看向江續,眼神清明,說:“他說他正好找姥爺有事,所以順便送我回來了。”
有條有理,找不出絲毫破綻。
甚至江老爺子昨晚確實在等季洛甫。
只是時間怎麼就恰到好處成這樣?
江續蹙了蹙眉,又問她:“你知道你怎麼回來的嗎?”
“不知道。”她轉過身,問他,“我是怎麼回房的?”
江續:“你不知道?”
初一:“我不知道。”
他目光銳利,審視了她許久,確認她沒有說謊之後,他說,“季洛甫抱你上來的。”
“……”
“……”
“……”
初一手上的洗面儀陡然掉落,和大理石面板相撞,發出清脆聲響。
她整個人如被雷劈一樣:“誰?誰抱我上來的?”
“季洛甫。”江續面無表情道。
初一:“……”
她艱難地咽了咽口水,還是覺得混亂極了。
“不是,我和他很熟嗎?”
江續:“我也想知道,你倆很熟嗎?”
“不熟啊。”初一說。
江續戲謔道:“或許是季洛甫熱心腸?”
“……”
初一朝他翻了個白眼,“我看你這人一肚子豬大腸。”
“……”江續跳腳,“有你這樣人生攻擊的嗎?”
初一伸手把他推開,“走開,我要吃飯了,別打擾我。”
江續:“哎!!!”
初一乾脆利落地把他趕出自己房間去。
等到房間裡只剩她一個人的時候。
她坐在床上,沉默地想了許久。
最後得出一個結論來:季洛甫這樣的人,她還是保持距離比較好,距離越遠,越好。
她捉摸不透他,猜不透他的心思和想法。
這樣神秘的男人,本就不是她可以染指的。
她和他還是保持陌生關係比較好。
初一以為,她和季洛甫是兩條相隔甚遠的平行線,偶爾會遇見,但最終的結局還是各自走各自的路,甚至,他們連見面的機會都少之又少。
就像以前。
很久很久的以前。
他們所有見面次數加起來都不會超過五次。
原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也不會有以後。
再次見到季洛甫,是在南大開學典禮上。
初一作為新生代表要上臺發言,在臺下候場的時候,突然看到了被學校各位領導如眾星捧月般邀請過來的季洛甫。
她窩在人群後,企圖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但季洛甫一眼就從人群中找到了她。
她用眼神示意他別和她說話,但他偏偏與她作對,喊她的名字:“初一。”甚至還和校領導介紹,“從小一起長大的妹妹。”
妹妹。
這個詞令初一放心許多。
並不曖昧,很乾淨的一個詞。
至少說明,對他而言,她只是一個小不點兒而已。
初一乖巧地出來點頭問好。
季洛甫讓校領導們先走,說自己和這個妹妹好久沒見,想單獨聊聊。
等到人群散去,初一問季洛甫:“你怎麼會過來?”
季洛甫說:“沈氏是南大最大的贊助商,所以邀請我過來發言。”其實每年這個事兒都是由陸程安負責的,這種拋頭露面純刷臉的活動,其他三個人都是不太喜歡的,唯獨陸程安,他似乎十分熱衷這樣的活動。但是季洛甫看了下活動流程,一眼就掃到了初一的名字,他直接推了當天的局,過來做自己不喜歡做的事。
為的就是見她一面。
初一點點頭,原來如此。
季洛甫問她:“你呢,怎麼在後臺?”
初一揚了揚手裡的演講稿,擠了個笑給他:“新生代表發言。”
季洛甫笑了:“你很優秀。”
“還好吧。”
“怎麼,不想上臺發言啊?”
初一皺了皺眉頭,“很煩。”
季洛甫:“怎麼說?”
“就很煩。”就是很煩躁,她不想上臺發言,但是她想住在外面,南大本來就是可以同意大一新生外宿的,只要拿家長的保證書過來就行。可輔導員不同意,就拿這事兒壓著她,初一沒法子,只能答應過來上臺發言。
季洛甫低聲說:“南大最不缺的就是高考狀元,之所以挑選你過來,肯定是因為你足夠出色,有的時候,人不能一直低調,偶爾也要高調一點,知道嗎?你又不是不優秀,大大方方地上去演講,你做不到嗎?”
“做得到。”
初一嘆了口氣,“但就是很煩。”
季洛甫擰眉想了想,突然,他伸手蓋住初一的雙眼。
猝不及防的黑暗讓初一有點兒無措,“你這是…… ”
“別說話。”季洛甫打斷她,“合上眼,什麼都別想,什麼都別說,這樣還煩嗎?”
……
……
不知道過了多久,初一緩緩搖頭,她說:“不煩了。”
這一刻,她心裡的煩躁終於被疏解。
季洛甫滿意地鬆開手。
他摸摸她的頭髮:“好女孩兒,別怕,你季大哥站在這兒看你演講。”
初一嘟囔道:“我才沒怕。”
“嗯。”他點頭。
初一往臺上走,離開之前,看了季洛甫一眼。
突然,她對他微微一笑。
季洛甫用口型向她說:加油。
初一調皮地朝他眨了眨眼。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不更。
後臺更個肥章!爭取寫完大學的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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