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紙在三天後發表，佔據了很大一塊版面，標題叫做“君與民說”。通篇就是季陽和蕭易暖的對話，簡單易懂，沒讀過書的百姓都能聽明白。

因為採訪之前，季陽並沒有做太多準備，所以對話不是很完美。

比如講機遇這一段說到了錢，就被許多自詡高雅之士所詬病。把格物放到與文武相等的地位，鼓勵百姓監察官府，鼓勵報館披露奸商豪強貪官，引起了很大爭論。

季陽對百姓說的這番話，上層人士都不怎麼滿意。

他們認為太昊皇朝之所以那麼強大，全憑他們這些豪強鉅富，可是季陽卻總是懷疑他們的節操，還叫老百姓監督他們，舉報他們。

“本末倒置！”已經五十多歲的喬天富用力一拍桌子，把茶几都震得跳起來，茶水四濺。

喬天富是晉商首腦之一，在季陽沒有建立南北兩大商會之前，晉商應該是中原資本最雄厚的商會。

晉商的大本營在SX太原，離京城很近，京城周圍都是晉商的經商範圍。不過晉商雖然資本雄厚，卻屬於投機商人，他們主辦鹽業和票號，很少從事生產實業。

鹽業就不用說了，稍微熟悉歷史的都知道，明朝賣鹽需要鹽引，能拿到鹽引的多半在官府有關係。晉商是不曬鹽的，他們只憑藉鹽引，從鹽工手裡低價收高價賣出。

票號有點像今天的銀行，學了九邊銀行和星宿銀行之後，晉商票號已經是十足的銀行了。晉商除了販鹽之外，也從事其他商品的販運。

晉商多數從事長途販運，商品流轉和資本周轉慢，墊支資本大，在資本不足的情況下，就需要向社會借貸。例如晉商販運FJ武夷茶，或AH霍山茶，或湖廣茶，經水陸之途運銷至BJ歸化城、張家口、蒙古草原、烏里雅蘇臺、科布多、恰克圖和西北蘭州、XJ伊犁、塔爾巴哈臺等地，路程數千裡。

因為資本用量大週轉慢，需要大量貨款，為了適應營銷活動需要，晉商首先創辦了賬局，經營存放款業務，後來在賬局的基礎上而形成票號。

晉商的信用表面還不錯，實際上絕對是一群大奸商。

他們為了賺錢，完全不顧國家道義，即便在中原與蒙古人，後金開戰的時候，依舊向他們出售糧食衣物甚至軍火。因為晉商網路龐大而複雜，幾乎遍及全國，所以季陽一時間拿不下他們。

“爹，我覺著皇上說的不錯，咱們做生意就應該對得起良心。”喬和安是他的第五子，今年十七歲，因為年齡較小還在讀書，暫時沒有接觸到家裡的生意，為人還比較天真一些。

加上季陽當皇帝後，中原的變化可謂日異月新，喬和安受到新風向的影響，是當今皇帝的半個腦殘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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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說這個，我是說皇上叫那群泥腿子來監察我們，還要去舉報我們，這不是本末倒置是什麼。太昊皇朝能有今天的繁華，靠的是我們，而不是那些泥腿子。”喬天富憤怒地道。

他如此地憤怒，不止因為季陽這些話，還有之前季陽出臺平價令的原因。因為平價令，使得他們錯失了一個賺錢的大好良機。

“行的正坐得直，怕什麼。”喬和安無所謂道。

喬天富被他噎住了，這個兒子聰明伶俐，文武雙全，哪都好就是太幼稚了。在他的概念當中，哪家商會做的這麼大沒點黑料，這都是心照不宣的事情。

偏偏喬和安傻乎乎的，沒接觸過家裡的生意，也不知道想事。

他還有兩個兒子兩個女兒，當初他們和喬和安這般年紀的時候，雖未接觸家裡的生意，卻也開始關心，並旁敲側擊或打聽到一些事情。

似喬和安這般，喬天富都不敢跟他說生意上的事情。

之所以造成這樣的局面，當然不是喬和安一個人的問題。關鍵在於喬和安的母親韓氏。韓氏之前兩個兒子都成了商人，她希望培養一個兒子讀書，去考科舉。

喬天富也希望家裡出個舉人，於是欣然同意了韓氏的計劃。之後但凡生意上的事情，他們從不跟喬和安說，一門心思叫他讀書練武。

喬和安是在書院和練武場長大的，接觸的也多是書生武者。就算不讀書不練武，他也很少參與家庭會議，有時間就跟同窗跑出去遊山玩水，或者騎馬狩獵。

因為季陽沒有當皇帝的時候，商人的地位很低，所以喬和安羞與同學說家裡的事情，下意識抵制經商。也正是這種自卑心理，家人不想他接觸生意，他自己也不願意接觸生意，最終造就了這樣一個喬和安。

“爹，您該不會做了什麼對不起良心的事情。”喬和安雖然不清楚家裡的生意，但是有點腦子，聽出了父親話語中的破綻。

“我能做什麼事，你不懂，去書房看書。”喬天富不耐煩道。

“是，我不懂。”喬和安豈會真的那麼傻，他不願跟父親辯駁，也不想參與進去，於是掉頭就走。

喬和安並沒有回書房，而是走出家門到外面散心。

走在街道上，他看見不少人在討論最新一期報紙的君與民說。跟父親的憤怒不一樣，街道上這些老百姓，大多都對皇帝的言論十分贊同，有的甚至被感動了。

那句我不習慣太昊皇朝的百姓習慣卑躬屈膝，深得民心。瑞雪兆豐年的解釋，讓百姓對即將到來的災難的憂患減輕了許多。

大部分老百姓都種過田，知道季陽說的沒錯，土地也需要修養。本來對抗災有牴觸心理的人，主要是怕得罪老天爺，現在一看老天爺只是想讓土地休息，並非誠心懲罰，那也沒必要怕了。

而季陽所說的機遇，也引起了許多人的關注，尤其是商人。許多商人對季陽出臺平價令很不滿意，看到季陽的提示後很快反應過來：不能在中原撈錢，咱們可以去國外撈錢。於是商人們再次行動起來，無非是屯糧，並派人去周邊國家打探訊息。一旦周邊國家發生了糧食衣物以及燃料短缺，就是他們大顯身手的時候。

季陽支援老百姓舉報無良地主，不仁豪強**商貪官，也得到了百姓的支援。百姓並非不通情理，官府要管這麼大的中原的確很難，若是天下人都來監督不平，自然更好一些。

雖然不是每個百姓都有這心思，但是遇到了，肯定要說出來。還有一些俠義心腸，精力旺盛的，搞不好會專門去做這些事情。

“原來皇上這麼年輕，俊朗不凡，而且只有四個妃子。”幾個年輕女子聚在一起，拿著報紙討論皇帝的相貌和私事。

喬和安豎起耳朵聽了一下，不禁偷笑，這些女人姿色尋常，連他都瞧不上，竟然還妄想嫁入皇宮。

剛走沒幾步，喬和安突然看見前方河邊一對美麗的倩影，不禁駐足看去。只見那一對美人都是二十多歲的模樣，穿著改過的道袍，腰佩長劍。

此時道袍款式已然成為一種流行服飾，很多人雖然不信道教，但是喜歡這種款式的衣服。喬和安也很喜歡，他覺得那兩個穿道袍的姑娘不僅美麗，還有一種清雅除塵的氣質，十分迷人。

而且他感覺到，這兩個美人的武功境界應該不低。

“師傅，這個皇帝跟那人好像。”練無痕拿著報紙，驚訝地看著上面皇帝的畫像。

畫像當中，季陽一身青色長袍，坐在亭子裡的椅子上，神態悠然。畫師的技藝高超，畫出來跟季陽幾乎一模一樣，而且上了一點淡色。

“恩，的確很像。”練飛煙說道。

“該不會那人就是......”練無痕很懷疑。

“不可能，皇帝怎麼可能跑到蘇州去，而且那人似乎還在江南一代。那人這麼年輕就當上錦衣衛副指揮使，說不定跟皇帝有些關係，或許是兄弟。”練飛煙道。

“很有可能，難怪他不用請示上面，就敢叫我們殺巡撫。”練無痕道。

“這個皇帝確實不一般，四個妃子都是先天境界，女中人傑。先天高手本就鳳毛麟角，男人都極少，女的先天境界，這些年我都沒見過幾個。”練飛煙說道。

“您也是先天境界，長得美若天仙，想必皇上見了也會心動。”練無痕不著痕跡地拍了個馬屁。

“去，我才不在乎什麼皇帝。”練飛煙不屑道。

原來在採訪的最後，蕭易暖問了季陽一個私人問題，為何他只有四位妃子，與前朝皇帝三千佳麗相比實在太寒磣了。

季陽的回答出乎意料，並非專情之類的，而是說他要求比較高。

“我雖然只有四位妻子，但她們都是先天境界，知書達理，而且個個沉魚落雁，普天之下難得其一。”季陽是這麼回答蕭易暖的。

蕭易暖自然十分吃驚，她知道先天境界有多麼難得，更何況女子，還是沉魚落雁的美女。

尋常人家，找一個美女就很難了，找一個知書達理的美女更難。不是權貴根本找不到知書達理的大美人當妻子，而知書達理還要是先天境界的大美人，真的是屈指可數。

“看來您對武功很看重，想要成為皇妃，一定要達到先天境界嗎？”蕭易暖好奇道。

“沒有硬性要求，最好是先天境界。”季陽說道。

“那可真是難找了。”蕭易暖心裡說不出的失落，先天境界對她而言是一個傳說，這輩子都很難觸控到。

從一開始被季陽的外貌吸引，到後來被季陽的智慧氣質風度吸引，再加上權威對女人本就有很大的誘惑力，蕭易暖不覺間已經對這位年輕皇帝一見鍾情。

但是得知季陽的要求這麼高，蕭易暖不禁在心裡哀嚎，就算我能達到先天境界，都七老八十了。

“師傅，那裡有個書呆子一直看著您。”練無痕發現了在不遠處駐足的喬和安，她馬上感應出來，這個少年是六重境界的武者，算很不錯了。

“看我？應該是看你。”練飛煙雖然相貌年輕，但是心理很成熟。

“問問他不就知道了，我猜應該是看您。”練無痕比她師傅年輕，但是自認姿色略遜一籌，氣質也不如練飛煙那麼有仙氣。不等師傅反對，練無痕直接走上前道：“那個小子，你看誰呢。”

“額，我，我看風景。”喬和安尷尬道，剛才他真的是看呆了。

喬和安見過的美女也不少，但是要麼太柔弱，要麼愛擺架子，要麼太幼稚。是柔弱還是愛擺架子，是幼稚還是俗氣，喬和安只看氣質就能看出來。他從來沒有見過練飛煙這麼漂亮，氣質出塵，而且武功深不可測的大美人。

練飛煙武功高深，就算有什麼情緒，通常都不會表現出來，整個人很內斂，所以喬和安看不出她的真正底細。

“騙誰呢，你們這些臭男人，沒事就愛盯著別人看。老實交代，剛才到底看的誰，不然我挖了你的眼睛。”練無痕不說話的時候，氣質也很不錯，一說話就暴露了。

“一定要說嗎？”喬和安被她嚇到了。

“說！”練無痕道。

“這個，在下看的是你們二位。”喬和安壯著膽子道。

“我就知道，你們這些男人沒有一個好的，竟敢打我們師徒的主意。看在你還這麼年輕的份上，趕緊給我滾，不然本姑娘一劍剜掉你的眼睛。”練無痕道。

“姑娘，你誤會了，我只是欣賞而已，就像看到鮮花一樣。”喬和安道。

“呸，本姑娘可不是什麼鮮花，任人採摘，我勸你少看。”練無痕道。

喬和安被她懟的說不出話來，心說這姑娘太嚇人了，動不動就要剜掉別人的眼睛。不過練無痕這麼漂亮，說狠話不夠狠，反而有點故作驕橫的意思，使得喬和安不捨得離開。

尤其是那個站著沒動的美人，雖然面若寒水，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態度，卻有一種說不清的吸引力在拉扯喬和安的心神。

他心想若是現在走了，恐怕再沒機會碰到她，會後悔一輩子。（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