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漢現在的實力，應該是接近了四段，也就是伽拉的水平。

不過泰拳段位是沒有正式機構和規則評級的，而是透過拜師，由師傅來確定的，很隨意。

老莊的師傅是加隆拳館的一個拳師，也就是他的教練，不過這種師徒關系也僅僅是名份上的，沒什麼意義。

他的段位是七級，不過按他的說法，他覺得不止七級，只是在泰國沒機會打頂級拳賽，沒辦法證明實力。

鄭漢之所以想教英蘿，一來是他有系統，可以照貓畫虎地教給小丫頭，二來也是一個讓自己不再愧疚的手段，倒不是真的想讓英蘿成為一個拳手。

英蘿沒再理會鄭漢，再練了一會兒之後就不再練了，而是回屋煮了一點米飯。

鄭漢跟進去看了一下，破爛的屋裡也沒菜，看來是準備吃光飯了。

“你哥，醫院怎麼說的？”他蹲在門邊突然問道。

英蘿正拿著一瓶哥哥用剩下的藥水給自己身上抹，聞言一愣，整個人都僵在了那裡。

“真是，真是我打的嗎？”鄭漢低聲問道。

對一個小女孩問這些，他也感覺很殘酷，自己很自私，但他忍不住，能告訴他的只有英蘿，他需要瞭解一下情況。

英蘿整個人從雙肩開始顫抖起來，但她仍然沒有低下頭，而是昂著頭，彷彿這樣她的淚水就不會湧出來。

但可惜，鄭漢清楚地看到成線的淚珠滴在了她的身上。

“你哥哥的死因是肝臟大出血。但他的肝臟應該早就受過重傷，而且不止一次。不僅是肝臟，其他的傷很多，他打拳賽太多了，以前應該沒怎麼治療！”

醫生交代得很簡單，因為沒必要說那麼多，伽拉這樣打拳的，太正常了。

但是這句話對於英蘿來說，卻是很大的打擊。

因為這意味著，哥哥一直在扛著很重的傷打拳，一直在扛著這個家、也就是扛著她打拳。

他的死，如果這個中國人是直接的兇手的話，那她，就是間接的兇手，而且是最大的兇手。

她一直不想承認這一點，但現在被鄭漢問到，就直接讓她的小小心靈有些崩潰了。

“英蘿，我和你哥哥一樣，也只是一個拳手……”鄭漢結結巴巴地說道。

“不要在我面前裝可憐！”英蘿突然爆發性地尖叫道，

鄭漢再次苦笑，好像這話的確有點裝可憐，他只好閉嘴了。

米飯在兩人的沉默中熟了，英蘿很快扒了一碗光飯，然後從角落裡翻出了一雙很陳舊的小拳套，門也不關地離開了家。

“你去哪裡？”鄭漢在後面追問道。

“要你管？”

英蘿頭也不回地尖聲怒道。

鄭漢趕緊給她拉好門，看了看也沒鎖，只好就這樣了，反正屋裡什麼都沒有，趕緊跟在了英蘿的後面，看她去哪裡。

他大概是知道英蘿要去幹什麼，拿著拳套還能去幹什麼？不是練拳就是去打拳。

果然，沒走多遠，英蘿就進了一間不大的舊倉庫。

鄭漢還沒進去就聽見裡面有很多人在說話，進去一看，果然是一個臨時的小拳場。

他看到英蘿臨近大門的時候越走越慢，好像前面有一頭惡狗在等著她一樣，她終於在大門外一點停了下來，小身子在微微顫慄著，他感覺到她心裡在害怕。

這時他又看到英蘿小身子向後靠了一下，明明後面什麼都沒有，但她卻當做後面有一座靠山一樣，這一靠空之後讓她打了一個趔趄，險些坐到地上。

站穩之後她有些驚訝地回頭一看，卻沒有看到熟悉的那個人，卻是看到了鄭漢，這時她整個人猛地一顫。

哥哥沒了，自己的靠山沒了，永遠沒有了，這個事實再次讓英蘿清醒了。

一大一小二人對視無言，三秒後，鄭漢看到成行的淚水從英蘿眼中流了出來。

在鄭漢正要張嘴說點什麼的時候，英蘿卻是猛地轉身，直接一頭衝進了先前讓她十分害怕的拳場。

“唉！”

鄭漢暗嘆一聲，也跟著進去了。

倉庫有一百多平米，當中有一個簡陋的擂臺，周圍大概上百人的樣子，開場的莊家在指揮著幾個手下做準備。

英蘿從人群中鑽了進去，明明很害怕、卻仍然咬著牙站到了莊家跟前。

“打拳？”

莊家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瞟了英蘿一眼，看到她手中的拳套的時候，一點也不驚訝，平淡地問道。

“沒人嗎？”

英蘿望了一眼莊家後面的幾個人，都穿著短褲戴著拳套，但沒有能和她配對的小拳手，最矮的都高她一頭，而且都是男人，有些失望、又好像松了一口氣似地，說了一句後轉身就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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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有人。洛尼亞，過來，快點。”莊家伸手攔住了英蘿，回頭喊了一聲。

“來了來了。”

人群後面，一個女孩立即尖著嗓子回道，很快就從人縫中鑽出了一個和英蘿差不多大的小女孩。

“英蘿，是你啊！”

小女孩看到英蘿的時候眼睛一亮，面色一喜，說了一句後看到英蘿身後的鄭漢，又有點羞澀地低下了頭。

她同樣穿著小背心和短褲，赤著雙腳，在她的雙手上，也緊捏著一雙小拳套。

不過她馬上又抬起頭來望著英蘿道：“英蘿，你要打拳嗎？可是你沒有練過，打不過我的，我不想打你。”

“那我不打拳幹什麼？你養我嗎？你自己都吃不飽。”英蘿瞪著對面女孩嚷道。

那女孩張了張嘴，臉色一黯，又低下了頭。

“那，那我能拿多少錢？”

見那小女孩不反對她打拳了，有些緊張的英蘿開始和老闆問價。

莊家、也就是拳場老闆打量了一下英蘿，他當然認識這個女孩，這個女孩的哥哥以前就在他這裡打過幾年拳，前兩天死了，現在輪到這個女孩了。

“你這是第一次打嗎？我不能給你太高，因為你實力太差。這樣吧，和洛尼亞打，贏了一百五十泰銖，輸了五十，怎麼樣？”莊家說道。

“那我還是原來的價嗎？”洛尼亞，也就是那個小女孩有點不好意思地問道。

“對，你多一百。”莊家說道。

洛尼亞看了看英蘿，點了點頭。

“怎麼樣？打不打？”莊家見英蘿不說話，有點不耐煩地問道。

像這種小女孩的拳賽，下注的人很少，他賺得也很少，沒什麼興趣。

但蚊子再小也是肉，他還是得操作。

“打。”英蘿終於點了點頭。

辦理哥哥的喪事，不僅家裡剩下的錢已經花光了，還借了高利貸，不打拳，她馬上就要餓肚子了，所以肯定是要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