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鶴晃悠悠地叼著包袱遞到玖笙面前,一邊口齒不清地喊著:
“走,走,走!”
紙鶴剛落在玖笙的肩上,就被一隻大手拎了下來放到桌子上。
“這次你就乖乖地待著這裡,等我們回來。”
“不,我要,跟著,老闆……”
紙鶴飛撲到慕老闆身上,兩隻小手扒拉在他的肩上,努力地仰著腦袋,一雙無辜的小眼睛眨巴眨巴地望著他,滿是期待。
“乖,聽話,你幫玖笙看好醫館,就是對我們最大的幫助了……”
慕老闆拍了拍它的小腦袋,安慰道。
不料,紙鶴的小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說什麼也不同意。
“不,我要,跟著,老闆……”
只是扒拉的物件從慕老闆變成了玖笙,一顆不老實的小腦袋在兩人之間轉來轉去,眼中透出平常難得一見的堅定,連說話的語氣也變得一本正經,全不似平日裡插科打諢時的小機靈。
“魔界那麼恐怖,可不是什麼遊樂園,你就別去添亂了,好不好……”
綠楹柔聲柔氣地和紙鶴商量,不料它傲嬌地扭過頭,像個被溺愛慣了的孩子一樣,壓根不理綠楹,一旁冷酷的逸天實在看不下去,一把將紙鶴提拎起來,
“這不就好了!廢話太多!”
紙鶴頓時身子一空,在空中叫喚起來。
“不,不,不……”
紙鶴四隻小爪在空中亂舞,奮力掙扎,小眼睛靜靜地望著玖笙,像是要哭出來了。
“別這樣,它是我們最好的夥伴!”
玖笙被它可憐的樣子打動,連將它從逸天的魔爪中拯救出來。
“它平常可從來不提任何無理要求,想去定有它的理由!要不咱們就帶它一起去吧?”
“可是……”
慕老闆還記得路西曾經說過的,符文的力量有限,最好不要超過兩人同行,但紙鶴應該不算人吧,尤其是一看到玖笙略帶請求的眼神,慕老闆可是半個拒絕的字眼也說不出口。
“那就一起去吧,只要別讓它到處亂跑就行……”
“放心吧,紙鶴很乖的……”玖笙立馬介面道。
紙鶴一頭扎進玖笙的懷裡,高興得止不住顫抖,玖笙還只當它被嚇壞了。
“你就不能溫柔點麼?瞧給它嚇得……”
白淨的素手輕拍在紙鶴的後背,溫柔輕聲地安慰著。
紙鶴偷偷冒出個小腦袋,朝慕老闆做了個自以為是的“鬼臉”,不等慕老闆戳穿,小腦袋又立馬縮回玖笙的懷抱,繼續“害怕”地顫抖著……
慕老闆揮著摺扇無奈一笑,紙鶴原本是他偶然用布帛和紙張拼湊而成,一貫聽話得不了,不知什麼時候開始竟有了靈性,有了自己的想法。
綠楹和逸天在一旁看著,不厚道地笑了……
煙雨朦朧,籠罩著整個河面,昏暗的天色中,一葉扁舟劃破淅淅瀝瀝的小雨緩緩飄了過來。
“船家,請問浮空門還要多久才能到啊?”天青色長衫的男人從船艙裡走出來,朝船頭上正在撐篙的船家拱手,彬彬有禮地問道。
不料船家轉過身來,大吼一聲:“你說什麼?我聽不見!”
男人一臉無奈,這才想起船家年事已高,耳朵有些不聽使喚,於是頂著小雨,上前兩步,幾乎貼著耳朵,將剛才的問題重複了一遍。
不料船家聽了這話,渾濁的眼睛突然一亮,露出憨厚老實的笑容,連聲回道:
“快了,快了!”
男人還想再問,船家卻只顧說著兩句,再也沒了別的言語。
眼看雨勢變大,男人只好頂著扇子,返回船艙,
一身斗笠蓑衣的船家咿咿呀呀地哼著小曲,獨自撐著小船在風雨中前行。
男人走進船艙,燭光下露出那張俊朗依舊的臉,臉上的疤痕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淺淺的,完全看不出來,衣袖中露出一把天青色的摺扇,不是慕老闆是誰。
“怎麼樣了?還要多久?”玖笙虛弱的聲音在昏暗的燭光下急切響起。
“快了,快了,你再忍耐一下……”慕老闆倒了點熱水,遞給玖笙,燭光下,只見她臉色慘白,一臉菜色,那難受的模樣,看得慕老闆恨不得能替她受罪。
“老……板……”一個巴掌大的影子耷拉著腦袋,軟軟地趴在地面,有氣無力地喊道。
慕老闆摸了紙鶴的腦袋,也是一籌莫展。
那天別了綠楹夫婦後,慕老闆和玖笙揣上紙鶴馬不停蹄地朝西趕,一路上按照路西的指示,再結合慕老闆已有的資訊,還算是順風順水,兩人一鳥幾乎毫無波折就到了楓林渡口,也就是傳說中的魔界外圍入口。
只見一大片楓樹密密麻麻地簇擁著,正值黃金十月,楓葉紅透,真是層林盡染,美景如畫,紙鶴興奮地撒開翅膀,盡情地在楓林暢遊翱翔。
玖笙和慕老闆在漫步林間的同時,自然沒有忘記路西的囑咐,將那條桃紅色的絲巾早早地綁在了靠近河岸邊的第十一棵楓樹樹枝上。
兩人見絲巾桃色鮮豔,隱約還透出一股淡淡的桃花香氣,還以為接應之人應是路西的某個紅顏知己,沒想到,等了大半天,待到黃昏落日,等來的卻是一個滿臉鬍鬚頭髮花白的老爺爺。
這還不算什麼,老爺爺自稱划船劃了幾十年,結果全程划船劃得東倒西歪,像是在水中跳舞一樣,加上雨天暗湧不斷,玖笙和紙鶴的暈船症狀徹底惡化,吐到已經完全不成人形,趴在船艙裡真是一動都動不了。
“我……”玖笙剛接過熱水,還沒來得及喂到嘴邊,胃裡突然湧起一股強大的衝力。
青色的身影一閃,玖笙已奔出船艙外,接著發出“哇哇哇”的嘔吐聲,她實在是忍不了了。
慕老闆緊隨其後,心疼地拍著她的後背,不料先前什麼都聽不到的船家突然轉過頭來,滿臉堆笑地道:
“小老爺,恭喜恭喜呀……”
慕老闆被他說得莫名其妙,拍背的間隙問道,“何喜之有啊?”
“年輕人吶,就是沒經驗……”船家竟然一下子耳聰目明起來,立馬介面道,“想當年,我們家那口子揣上娃兒的時候,也是吐得不行,吃啥都吐……”
慕老闆一聽這話頓時臉色一僵,忙偷瞄了一眼吐個不停的玖笙,低聲道:
“並沒有……”
慕老闆實在不知道該怎麼接話,玖笙更不用說了,連一絲反駁的力氣都沒有了,整個人軟軟地趴在船邊,壓根站都站不起來,明明就是暈船暈到吐,這船家還真是會胡說八道,還說什麼專業划船幾十年,難道他就從來沒有見過暈船的症狀嗎?
慕老闆不由懷疑當初是不是一不小心認錯了人,上錯了船。
“我說小老爺,這雨這麼大,你還是趕緊帶著夫人回船艙裡歇著吧,等快到的時候,老朽自會喚你……”
慕老闆一聽這話,立即扶著玖笙往船艙退去,心中的尷尬稍去,卻船家大聲嘀咕道:
“現在的年輕人吶,還是太年輕囉……自家的媳婦可得自家心疼喲……”
看著慕老闆一臉無辜外加懵然的表情,玖笙忍不住笑出聲來,最後一絲力氣都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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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得沒過多久,雨勢稍歇,河面的霧氣淡了不少,隱約能瞧見河道周圍的環境。
慕老闆打起船艙的唯一一道布簾,仔細觀察起周圍的情況。
只見河道兩側竟是兩座巨大的山峰,直聳入雲霄,一眼望不到頂,船家看似懶洋洋地撐著篙,整個船身卻劃得飛快,宛如一支利箭般,迅速竄入兩側山峰之間。
隨著船身的飛速移動,兩側的山石越來越低,越挨越近,漸漸形成“一線天”的峽谷,恰恰只夠一隻船身從中穿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