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綜合醫院內。
淡島世理接受宗像禮司的命令後一直守護在這裡, 黃金之王傷勢穩定卻未從昏迷中醒來,她負責堅守前線, 保護這位對國家來說意義重大的男人。
深藍色制服的scepter4成員散落在醫院的各個角落,監視著整個醫院的運作, 發現可疑人員及時盤查,連監控室都進行了改造,做到巨細無遺。
a區安全。
c區無異常。
e區一切正常。巡邏中的青組成員定時向淡島世理報告情況,他們在醫院內部構築了一個以防禦為主的監察體系,任何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們的眼睛。
你們不用這麼緊張。井守巖栽就站在淡島世理的旁邊,保護大人的任務交給我們就好。
綠組作為國常路的親衛部隊,確保他的安全是分內之事。頭戴兔子面具的組員也早已分散並暗藏在這間醫院, 如果說scepter4是地網, 那麼他們就是天羅,沒人能安然無事地闖到這間病房門口。
並沒有冒犯的意思。淡島世理閉上眼睛,再次睜開時眸中的不可動搖令人畏懼,不過擅於收集情報的你們, 防御能力太過薄弱, 面對真正的戰鬥時會暴露缺乏經驗的弱點,並不能成為可靠的戰力。
她說的話很難聽,卻也是事實。綠組內並沒有卓越的超能力者,比起scepter4或者吠舞羅,他們都差太多。
哼。井守巖栽雙手交叉抱在胸前,一副不可一世的氣派,敢這麼對老夫說話的, 也只有宗像禮司教出來的好副長了。
井守隊長不必介意。淡島世理耳內的傳音器還在不停彙報情報,我們的目的一致,孰強孰弱又有什麼關係,每個人只要扮演好自己的角色,一絲不苟地執行任務,就是所謂的出色了。
……
像是不知道該如何回應淡島世理的認真,上了年歲的綠組隊長一陣沉默後忽然爆發出爽朗的笑聲。
像你這麼無趣的女人,可要小心嫁不出呢。井守巖栽氣如洪鐘的聲音傳遍整間樓層,不少在附近的青組成員都聽見了。
淡島世理白皙的臉頰一紅,緋紅色一直蔓延到耳根。
這可就不需要您這位老人家操心了。她良好的修養發揮了作用,即便遭受這樣的語言攻擊,淡島世理表面上依舊還是那副不冷不淡。
井守巖栽笑得更大聲,更令人討厭了。
嘟嘟嘟——安放在國常路大覺病房內的探測儀發出警報聲,這個儀器是用來測試威絲曼數值變化的儀器,當它發出超過基本數值線以上的警報也就意味著有危險逼近。
警報!警報!有危險能量體靠近!分散在醫院各個角落的青組成員在同一時間收到了緊急情況的通告,武裝準備,進入一級預警。
什麼情況!淡島世理推開病房門,徑直走到監測器旁,負責這臺操作機的青組成員正連通監控室傳來的訊號,電腦屏幕上顯示出醫院附近的影象,他們逐一排查,畫面不停閃過,直到出現了一個身穿白色大褂、手中還牽著一條鐵鏈的男人。
御槌高志!淡島世理一眼就認出了男人,還有他手中鐵鏈栓著的魅惑之音。
他們毫不避諱地往正門方向走去,還對著有攝像頭的方向看了一眼,似乎並不在意守衛發現他們的存在,因為即使發現、做出防備,也改變不了結局。
嚶——尖銳、好像指甲劃過玻璃發出的聲音穿透一切阻隔,聲波將醫院所有的玻璃全部震碎,大樓在搖晃,像是有無數螞蟻從皮膚鑽進體內,全身都在顫抖。
發生了什麼事!
救命!
啊啊啊——恐慌、尖叫、失序、錯亂,醫院內爆發了動亂。
人們驚恐地尋找著出口,相互推搡、擁擠,不斷有人摔倒、不斷有人踩著摔倒的人瘋狂逃竄。
快!快集合!井守巖栽呼叫著綠組成員,然而得到的答覆卻是無法移動。大量的人群正往外逃離,所有的出口都發生了慘不忍睹的擁堵,根本沒辦法往上。
必須安全疏散人群。同樣負責指揮的淡島世理卻毫無一絲凌亂,第一分隊負責東邊的大門,第二分隊負責停車庫,第三分隊負責其他側面以及員工通道,第四分隊在樓道內穩定平民情緒,務必保障不要發生踩踏事件。
淡島世理分工完外圍工作又聯絡監控室那邊:開啟所有消防通道,利用大樓廣播將疏散口位置提供給平民,儘量安撫他們的情緒,不要讓敵人得逞。
是!她的命令得到一致回覆,scepter4將慌亂的人群逐漸引向冷靜,小孩、老人和女人先走,幾個病房之間都有他們的人負責平民的安全,看到這些穿藍色制服的管理者,大家忐忑不安的心漸漸平穩下來。
井守巖栽回想剛才淡島世理和他說的那些話,有點明白所謂的經驗不足是怎麼回事了。一直與超能力者戰鬥在第一前線的scepter4,對平息恐慌很有一套,他們總能在第一時間分清局勢抓住動向,任何花招在他們面前都形如虛設。
呵,不錯嘛。御槌高志對此也有相同的評價,宗像禮司帶出的部隊真和之前的青組完全是兩種氣氛,有這麼強大的對手真是一件令人不悅的事。
他狠狠抓了把鏈子,紅發少女痛苦的聲音再次席捲四周,震動更加強烈了……
全員拔刀!抵住攻擊!淡島世理命令眾人拔劍,青色的領域覆蓋住整棟醫院,在一定程度上阻隔了聲波的攻擊,無形的波段就像裝在一面青色的牆壁上,微微顫了顫,消弱了一些便透過了那座牆,席捲牆壁後的建築物,令之動顫。
上層的樓面已經開始斷裂,醫院像是被攔腰斬斷、快分成兩半的罪人,岌岌可危。
御槌高志根本不需要到醫院裡面去,他憑藉魅惑之音就可以摧毀這間醫院,殺死所有留在醫院內的人。
這個世界說到底就是強者的世界,規則、序列、法律等限制住人們權力自由的框架都是他們的遊戲,以為把醫院守得水洩不通就有用了嗎?常識內的認知在真正的強者面前是不夠看的。
嚶——再一聲淒厲的悲鳴,上面半段藍光比較微弱的樓層倒塌下來,還沒來得及逃出的病人們發出悽慘的呼喊。
淡島世理咬緊嘴唇,萬年不變的冷漠此時也有了動搖。
守住這個地方!她對所有貢獻出力量的青組成員下達最後的命令……
會死去吧,所有人都會。
她有種預感,很不祥的預感。
樓層還在傾塌,scepter4的成員和綠組成員都集中到了國常路病房所在的這一層,用自己的微薄之力與魅惑之音抵抗,一個個臉色蒼白,汗流浹背。
這是一場沒有懸念的戰鬥,猶如螳臂當車,蚍蜉撼樹,開始就已經預見了結局。
不斷有透支能力的人倒下,青組的人大多靠著自己的劍支撐身體,半跪在走廊內,與連白銀之王都為之無奈的超強能力者對抗。
唔。淡島世理單腿跪下,全身脫力的感覺越來越強烈,意識變得模糊,她快支撐不住了。
啊……她身旁的井守巖栽吐出一口血,倒地昏迷,綠色的光芒漸漸蕭瑟,這棟樓只剩下稀薄的藍光還在頑強抗爭,底基快要損壞,最多再維持一分鐘,這棟醫院就將成為歷史。
對不起,室長。
淡島世理沉重地低下頭,在意識消散的最後時刻,滿懷愧疚。
嘭!外面傳來震耳欲聾的響聲,醫院內所有還清醒的人只覺身上一輕,那死死壓迫住他們呼吸的力量消失了?
御槌,你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臉上有疤痕的高大男人站在御槌高志面前,他扛著一柄太刀,居高臨下地俯視著被他力量震出去的人。
善條剛毅。御槌高志擦去嘴角吐出的血,拉了拉手中的鐵鏈,魅惑之音立刻將攻擊對準善條,你又想來破壞我的好事嗎?
嘖。手起刀落,善條剛毅揮舞著太刀劈開那些無形的攻擊,被劈開的波段撞在身後的牆上,轟轟兩聲挖去了牆壁的兩塊,這次可不會讓你逃了。
他衝向御槌高志身前,魅惑之音接連的攻擊擋不住他的高速移動,她沒辦法對付速度在她之上的對手,不過幾秒時間,善條剛毅就越過了她的防線來到御槌高志面前。
不、你不能……御槌高志擋住自己的頭,想到自己還沒實現的那些報復,心有不甘。
哐當!疼痛感遲遲沒有降臨,善條剛毅把這一刀砍在了鐵鏈上面,牽在御槌高志手中的連線魅惑之音的鏈條斷了。
你還得交給那個人去處理。善條剛毅一把拎起御槌高志,將他抗在肩上帶走。
不!不要把我交給宗像禮司!御槌高志大聲呼喊,他朝匍匐在地上失去控制的魅惑之音喊道,攻擊!攻擊!把他們都殺了!把一切都毀了!
嚶——陷入迷茫的紅髮少女不知是真的聽明白了御槌高志的命令,還是處於求生本能,對著天空發出足以付出生命代價的嘶吼。
天空瞬時烏雲密佈,湧動的烏雲在空中盤旋,漸漸形成了一個漩渦,以這個漩渦為中心發生了變化,匯聚成一個圖形……而這個圖形,正是德累斯頓石盤。
什麼?
那是什麼?……路上來來往往的行人紛紛停駐腳步仰望天空,巍峨的石盤下豎立著七把達摩克利斯之劍,它們發出耀眼威嚴的光芒,屹立在陰霾東京的上空。
啊!啊——昏睡中的安娜發出痛苦的呻|吟,她緊緊閉著眼睛,像是陷入了永遠都無法醒來的噩夢,漂亮精緻的臉因體內混亂難以控制的強大力量而扭曲,小小的身體蜷縮在一起,不停痙攣。
漫無遍及的黑暗之上,一頭清碎紅髮的男人屹立在半空,他的手腳捆上了厚重的鐵鏈,鐵鏈的盡頭是石盤,耀眼的紅色從那個男人的身體溢位,慢慢轉移到了自己身上,安娜抬頭,詫異地望著男人,眼淚滾滾。
尊……安娜激動地跑上前,撲進周防尊的懷抱。
安娜。周防尊彎下腰,半跪在地,摟住這個小小的身軀。
一方的力量在流逝,一方的力量在增聚,石盤在轉動,給予反抗它之人命運的懲罰。
力量……尊的力量……很快安娜便發現了發生在兩人身上的變化,周防尊的赤王之力源源不斷湧入她的體內,有一個意識告訴著她,她即將成為赤之王。
接受吧。周防尊撫摸著安娜的腦袋,聲音暗啞而溫柔,那群傢伙就拜託你了。
不要!安娜擺脫周防尊的手,不斷往後退,想要把力量還給他,這不可以!尊的力量……我不要!
誰都好,快來阻止這一切!
想到失去力量後可能發生的事,安娜癱軟在地上,模糊的視線裡只剩下周防尊越來越黯淡的紅色,像是一抹風中飄搖的燭焰,微弱得隨時都可能熄滅。
嚶——刺痛神經的聲音打斷了久別重逢的二人,聲音來自不遠之外的黑暗空間,安娜曾經聽過這個令人不悅的音階,在麗思卡爾頓酒店,他們叫她魅惑之音。
去看看。周防尊沉聲皺眉,剋制住攻擊到靈魂的痛楚對安娜說。
嗯……安娜雙腳一蹬,彷彿太空漫步一樣飄行在這個空間。
魅惑之音受到石盤的控制失去意識,在這個空間內是她本身的意識,而在外面世界,她已完全淪為石盤的玩物。
美妙的歌迴盪在東京的上空,聽到天籟之音的人紛紛倒下入睡,沉浸到了各自的美夢之中。
她的聲波能干擾到電流和無線電,供應電能的裝置一個個發生爆炸,街上寬大的電子螢幕隨之炸裂粉碎,最後連路燈都沒辦法工作,原本被烏雲遮擋住的天空更加陰暗,整座城市像是死了一樣寂靜。
這是……還能自由活動的人只剩下擁有卓越能力的超能者,凡是達不到標準的能力者都在魅惑之音的誘導下失去意識,和普通人一樣進入了睡眠狀態。
石盤的……懲罰。伊佐那社漂浮在半空,銀色的光籠罩著他,汗水從他的額角滑落,吃力地撐著,逼近極限。
scepter4總部前黑翎羽的人倒下一地,吠舞羅的大家勉強支撐身體,依靠著武器維持站立的姿勢,事實上他們也快被聲音帶走了……
德累斯頓石盤和七把王劍一同懸在高空,達摩克利斯之劍不再受王意識的控制,自行發動著力量幫助魅惑之音催眠一切。
這是世界即將毀滅的前兆嗎?是石盤對王者們反抗它的懲戒嗎?是命運的意志……嗎?
神聖的歌還在繼續,風拂過東京的上空。
為什麼……眼看著腐爛的火焰即將純化,偏偏在這種時候……草s出雲晃了晃身體,望著周防尊的身體,眸中的神色漸漸消失,哐當一聲倒下。
看來只能到這裡了嗎。宗像禮司緩緩拔劍,劍刃對著筋疲力竭的王者,破損的赤色巨劍在天空晃動,隨時可能掉落,周防……他閉上眼睛,再次睜開時,劍凌厲而出。
住手!夜刀神狗朗抽出戰鬥,揮劍阻止宗像禮司。
社還沒有放棄,大家都沒有放棄!還不可以就此定下結局!
滾開。宗像禮司避開夜刀神攻擊的同時,一腳踹在他胸口,將他踢出幾米遠。
就在此時,一抹白光靈動。
呵。宗像禮司輕輕一笑,劍刃砍斷了差點進入周防尊身體的無色火焰,訕訕道,你真以為我會這麼簡單就讓你得逞?
啊啊啊——無色之王歇斯底里的叫喊,你這個混蛋!混蛋!
無色火焰又想鑽入千子村正的身體,熊熊燃燒的黑火擋在了它面前,八岐蛇就站在他兄弟的身體之前,一步都不讓無色之王前進。
我說過,不會放過你。陰鶩的眼神緊緊鎖在那團微弱的無色之火,八岐蛇爆發出難以抵擋的黑焰緊追著四處逃散的無色之王。
宗像禮司早就料到,無色之王不會放棄周防尊的身體和他無比強大的力量,它出現在這裡的唯一目的就是奪取周防尊,會出手那是遲早的事,所以他就在最好的時機製造了一個機會,故意露出破綻,引它現身。
啊!不要!不要啊——身負重傷又沒有可以進入的身體,無色之王只覺得他的力量像被什麼所牽引,一點點剝離他的身體,像上空凝聚。
我想活啊!不想死!救命!誰來……救救我!啊……聲音隨著它的無色之火消散而滅,它被石盤回收了,永遠消失在了這個世界。
真是一個可悲的人。八岐蛇感嘆的同時看著自己的雙手,他的黑火也在不斷從他的身體剝離,向上空飄散。
不單單是他,宗像禮司、伊佐那社都是如此。
石盤要重新洗牌,它在剝奪曾經賜予這些人的強大力量,作為他們反抗它的代價。
社!夜刀神見伊佐那社身上的光芒消散,身體如同羽毛般墜落趕緊伸手接住,將他抱在懷裡,醒醒……
小黑。伊佐那社張開眼睛,那雙清澈的眼眸裡還是一片溫存,他撫摸著夜刀神的臉頰,像是最後一次要將他好好看一遍,我……不想要這個結局啊。
明明已經那麼努力了,卻還是不行嗎?不可違抗嗎?說到底,還是自己太弱了,什麼都做不到。
你休息一會兒。夜刀神抱住伊佐那社的手在顫抖,他親眼看到無色之王的消散,這是不是說,一會兒社也會消失呢?沒事的,不會有事的。
騙人呢。伊佐那社笑得那麼風輕雲淡,這可一點都不是沒事的樣子呢。
八岐蛇下盤不穩,幾個踉蹌跌坐在地,黑色火焰的流逝像是開了閥門的水龍頭,傾瀉而出。
宗像禮司也沒好到哪裡去,他靠在牆壁上,俯視著躺在地上的周防尊,青色火焰從他身上溢位,向天空飄去。
我不能實現約定了……伊佐那社真的好想和夜刀神一起回到深山,每天過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小黑,能遇到你真好,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好快樂,就好像……這麼多年的漂泊,這麼多年的孤獨,只是為了與你的相遇。
他想起他的戰友,國常路中尉,是否在他昏迷前的那一刻,他也是抱著相同的心情望著自己呢?
我願先顛沛流離再遇見溫暖明媚的你……希望你能替我看到這個世界的未來,我最親愛的人。
社!夜刀神抱住他纖弱的身體,不要再一次離開我……求求你。
卑微的祈求傳不到殘酷的命運耳朵,石盤在轉動,生命在消逝,停不下來、阻止不了。
這……是最後了。伊佐那社握住夜刀神的手,他只剩下這點力氣,將他的手遞到唇邊,在指尖輕輕落下一吻。
白銀色的光芒瞬間爆發,直達雲霄,猶如一道神柱穿透了這個世界。
歌聲在這一刻停止,石盤中的時間驟然停滯,世界在這一秒按下了暫停鍵。
你來得也太慢了。一個聲音響起,說話那人從高空跳下落地,來到了他身旁。
十束多多良?伊佐那社打量著一臉笑容的青年,很快認出他就是綠王,這裡是……
黑色、如同宇宙般漫無邊際的世界。
忘記了嗎?十束低低地笑,是這裡啊。
是這裡啊……他們成為王的地方,石盤的意識空間。
外面的人呢?伊佐那社只記得他最後的想法是不能讓石盤得逞,這麼下去,世界一定會受到重創。
安娜阻止了魅惑之音。十束往前走,就在他說完這句話時,身穿火紅色哥特禮服的安娜就出現在他們身旁,她抱著那個陷入沉睡的紅髮少女,但似乎看不見從她身邊路過的這二人。
這也就意味著削弱王力量的束縛器消失了吧?
有牽掛的人在外面?十束見伊佐那社一臉擔憂的表情笑道,他們會得救的。
是的……只要他們能夠破壞石盤。
兩人一直走到束縛周防尊的那面石盤之前,奄奄一息的赤之王靠在石盤上,無力垂頭的樣子真叫人難以想象他平日一貫張狂霸道的作風。
他們都看不見我們嗎?伊佐那社見十束望著周防尊的眼神,有點意識到了什麼。
是啊……他苦澀的笑容令人心痛,很久了……看不見也聽不到。
伊佐那社沒有說話,任憑十束將周防尊來來回回地看了好幾遍。
來吧,白銀閣下。十束恢復情緒後向伊佐那社微笑,我們……可能都會死去。
我知道。伊佐那社進入這個空間就預感到了他的未來,不過這也正是他的決心,為了讓這個世界繼續運轉下去,為了讓狗朗和neko活下去。
您真是一個了不起的人。十束發自內心稱讚道,在死亡面前沒有一絲猶豫,堅定得像個巨人。
也不是啦……伊佐那社抓抓頭髮,臉紅紅的,因為有了值得用生命去保護的人,我才可以不懼死亡。想著如果自己的命可以換取他的未來,那就一點都不害怕了……
這裡。十束撫摸著石盤,手觸碰到某個東西的時候,一抹紅色的光閃爍了一下。
一把紅色的匕首插在石盤的縫隙處,當十束碰到時它就變成了實體,能夠看見。
任何外界力量都不可能破壞石盤一絲一毫,只有在這個世界,以意志之力才能與它抗爭!
伊佐那社握住匕首,銀白色的光芒迅速與之融為一體,只見以那條縫為中心,不斷有新的裂痕產生,細碎的石塊從石盤上剝落,一點一點、聚沙成塔。
我們是人類,渺小而又強大的人類。
我們的命運……由我們自己決定,這世上,沒有生來就註定的事。
尊。十束蹲下身,摸了摸周防戴在耳朵上的耳釘,那裡面是他的血。
赤王的結局不會是毀滅,你一定會活下去,和吠舞羅的大家一起,看更燦爛的未來。
我啊……十束也握上了匕首,加快了石盤倒塌的速度,他最後的聲音淹沒在了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中。
我啊,真的,好想待在你身邊……直到永遠。
空間瓦解,碎成了一塊一塊,黑色之後仍是黑色,石盤被銀色和綠色兩道光芒所包圍,像是在做最後的掙扎與溝通,不甘於就此滅亡的命運。
天空中的烏雲漸漸散開,陽光透過一條條縫隙絡繹灑下,照亮了這座城市。
昏睡中的人醒來,睡眼惺忪的看著眼前的景色,懷疑自己扔在夢境之中。
社!夜刀神猛地睜開眼睛,身上的傷口已被處理好,他掀開被子跳下床,奔向日夜牽掛的那人身邊。
族人與王會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感應,只要他們雙方願意,彼此能夠無時無刻地感應到對方的狀況。
夜刀神推開天台的大門,印入眼前的景色怔住了他。
伊佐那社靠在欄杆上,風輕輕吹拂他的額髮,天空掛著一道彩虹,七種顏色,映襯著這個世界,美不勝收。
小黑。伊佐那社回頭,望向滿是眼淚的夜刀神,今天真是個好天氣呢。
社!夜刀神疾步跑向他,一把將他拉入懷中。
不要離開了……再也不要離開了!
喵~neko懶懶地打了個呵欠,趴在伊佐那社肩膀上,翻了個身繼續睡。
萬里無雲的晴朗天空,這個世界還在轉動,命運之線交織在一起的人們,仍在上演他們每一天的故事,日復一日,永不停歇。
(完)
國常路大覺醒了,他睜開眼睛的時候伊佐那社正在他床邊打瞌睡,白色的柔軟頭髮摩擦著他蒼老的手掌,軟綿綿的呼吸就在手指邊。
唔。他想說話,卻發不出聲音。
呃……阿勒?伊佐那社揉了揉眼睛,差點跳起來,中尉!中尉你醒了!快、快來人!那個誰!中尉醒啦!醒啦!
他像是發現新大陸似的手忙腳亂。
國常路微笑地看著錯愕不已的他,忽然覺得還想再活幾年……能在張開眼睛的第一時間就看到他,老天真是對他不薄。
***
美d……伏見放下手中的雜誌,對破門而入沒有一絲打擾病人休息愧疚感的八田道,你每天都來,難道是吠舞羅很閒嗎?
八田美d從袋子裡拿出一個蘋果丟過去:才不閒!尊先生醒後事情好多,那些曾經在我們地盤上撒野的野狗都得驅逐出去,每天都在戰鬥……他的臉上又多了幾個新的傷口,還有你們這群穿藍衣服的,每天都跟在我們屁股後面死纏爛打,難道除了我們,這世上就沒有其他需要你們去管理的事了嗎!
伏見接過蘋果,咬了口,又繼續看他的雜誌。
喂!八田氣勢洶洶地走過去質問道,你怎麼不說話?
說什麼?伏見抬眼,一臉困惑。
別給我裝蒜!你知道的!八田可是壓抑了好久,一直在等伏見自己回答他的問題。可日子一天天過去,他像個沒事人似的,每天靜靜養傷,對之前的事隻字不提……只剩下他一個人焦躁難安!
不知道。伏見又咬了口蘋果,雜誌翻過一頁。
我上次和你說的在一起啊!八田爆發般地怒吼,話說出來才回神,好像有哪裡不對?
噗……伏見噴蘋果,皺眉,不可思議地上下打量起八田,美d,你說什麼?
呃?八田撇過頭,抓抓頭髮,表情有些狼狽,就是……回吠舞羅的事。
伏見嘴角勾起一抹笑,卻是不在意地淡淡道:不可能。
為什麼喲!八田大聲喝道,我已經聽你們藍衣服老大說了,你加入他們是為了追求更強大的力量,難道在吠舞羅就不行嗎?
不行。伏見判決道。
為什麼!八田不死心,大吼大叫。
因為……伏見忽然停止手上的動作,一把拉過八田,將他貼到自己的唇邊,因為有你在,除了你以外我什麼都看不到,沒辦法變強。
哈?八田耳朵一紅,這是什麼亂七八糟的理論!
嘖。伏見被他大幅度的動作扯痛了傷口,看信不信。
不行你給我說清楚!什麼叫只能看著我……
你好煩。
猴子你賴皮!
……
***
周防尊睜開眼睛的時候,宗像禮司正坐在他旁邊,一身深藍色和服,沏茶泡茶,靜謐美好得像一副畫。
喲。周防尊撐起身體,揉了揉眉心試著集中精神。
感受他力量波動的宗像禮司知道他醒了,在另一個杯子裡注入茶水,端到周防尊面前。
要不要來一杯?他戲謔的笑令周防尊懷念。
下次……周防尊接過茶杯,一飲而盡,換個地方吧。
可以。
***
安娜抱著十束留下的吉他,試著撫弄上面的琴絃,不成調的音節一個個冒出,不一會兒就弄得吠舞羅的大家抱頭鼠竄,落荒而逃。
安娜……草s出雲坐到安娜的身旁,前來救場,什麼事這麼高興呢?
十束要回來了。安娜撥動琴絃,等他回來……和他一起唱歌。
噢?草s出雲想起那個和善的人,心中充滿暖意。安娜和大家說,她做了一個夢,夢見十束對她說要去很遠的地方旅行,但總有一天會回來,他們還會再見。
嗯。安娜像玩玩具似的對吉他愛不釋手。
鈴鈴——酒吧門開了,風輕輕吹過,一個修長溫和的身影站在門前,酒吧裡的所有人都驚呆了。
不好意思,請問……亞麻色短髮青年穿著一件單薄的襯衫,他背後左肩胛骨上的印記若隱若現。
***
社,太冷了,回屋吧。夜刀神在仰望月空的伊佐那社身上披了一條毛毯,毯子很大,包裹住他消瘦的肩膀,將他整個身體都收囊在內。
小黑……伊佐那社望著又圓又大的月亮,我們予這個世界來說……還是太渺小了。
是啊。夜刀神也望向天空,同樣感慨道,渺小卻又堅強,這就是我們吧。
伊佐那社忽然返身投入夜刀神的胸膛,呼吸他的氣息:果然……沒有你,我就不行。
最後的時刻,他和十束原本都打算隨著命運的長流變為歷史,可他們的心中都還有著放不下、無法割捨的羈絆。
想到下輩子,看見你站到別人的身邊……伊佐那社沒有跨出那一步,他接受了石盤的建議,或許在不久的將來,周防尊還會因無法控制自身的力量而暴走,世界還是會再一次陷入危機。
不會。夜刀神像安撫孩子般安撫著社,我的王,只有您。
他單膝跪下,牽起伊佐那社的手,在他的手背落下一吻,名為誓約。
月光籠罩著兩人長長的影子,將這一夜定格在這唯美的瞬間。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