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天上打下一道閃雷,把我劈懵。沒有了思想,一片又一片的空白。麻了,空了,心好像也不跳了。不管是他們深情的偎依還是相偕而去溫馨的背影,只映在眼裡沒烙在腦裡。
“夫人。”聽雨不知什麼時候找到了我,我怔怔地回過頭,怔怔地望著她。
“夫人。”聽雨又喚了我一聲,關切地問:“夫人哪不舒服了?”“回月宮吧。”轉過身,蹣跚地向月宮走去。
將近月華樓,卻看見曾對行剛剛離開月華樓。
上了二樓,曾儀兒擋在我的房門前,恨恨地瞪著我:“你膽子不小啊,敢住我隔壁,信不信我半夜把你殺了?”她臉又紅又腫,已變形,加上那狠樣,更顯得猙獰。
我瞅著她用花色頭巾包住頭髮,笑說:“哎,儀兒姐姐,你頭上的頭巾很好看耶,很適合你用。幸好我給你理了個頭,要不然還發掘不了你的另一種美呢!”
曾儀兒一步步向我逼近,“別得意得太早,不用多久,你就會落在我手上,到時——嘿嘿——”曾儀兒奸笑兩聲,走到樓欄前,坐在上面對我奸笑:“到時,我挑斷你的手筋腳筋,再剝光你的衣服,用刀子在你雪白的肌膚劃出一道一道的血痕,最後,塗上一層厚厚的蜜糖——哈哈哈——再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你抬到花園,讓蜜蜂螞蟻過來啃你咬你,讓你痛苦讓你難受,就是不讓你死!”
胸口,又開口翻滾。
這一次,我沒有抑止它——一步一步向她靠近,冷冰冰地、一字一句地說:“你以為,我會讓你有這個機會嗎?”
哈哈哈——曾儀兒又狂笑幾聲,“有!而且很快!”
哈哈哈——我也笑了,笑得很響卻沒有任何溫度,“誰想我死,我就讓他先死!!!你去死吧——”往坐在樓欄上的曾儀兒猛地一推,“啊——”曾儀兒慘叫一聲,從二樓墜下去!
服侍曾儀兒的宮女聽到叫聲,從房內奔出來:“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我冷冷地盯著樓下生死不明的曾儀兒,心,竟平靜得如一湖死水。
聽雨嚇愣了,聽到宮女的話,又猛地回過神,“不好了不好了,儀兒夫人不小心從樓上摔下了——快——快傳太醫——”
我木然地看著宮女太監亂了套,木然地看著太醫上上下下,木然地看著曾儀兒血流不止的腦袋,木然地盯著那鮮紅的血……
“夫人。”聽雨過來輕輕推著我,“夫人,別怕,沒事的,曾儀兒還沒死……”
終於,我有了一絲反應,冷冷地盯著聽雨說:“她怎麼還不死?”聽雨馬上捂上我的口——
王妃劉初淨小跑地向月華樓趕來,急切地問:“怎麼回事,怎麼會無緣無故地從樓上掉下來?”聽雨上前一禮,“稟娘娘,儀兒夫人不知怎麼的坐上樓欄,一下沒坐穩,就、就掉了下去……”
劉初淨狐疑地問我:“是這樣的嗎?”聽雨偷偷掐了我一把,我長吸一口氣,緩緩地說:“是的!”
“儀兒!儀兒!”老遠,曾對行肥胖的身子向這邊跑來,氣喘吁吁地爬上樓,又驚又怒地指著我和劉初淨喊:“怎麼一回事,剛剛老夫見小女還好好的,怎麼……還沒出宮,就、就聽到儀兒墜樓的訊息?”
劉初淨冷冷地說:“你問本妃,本妃問誰去?”
太醫從房裡出來,曾對行顫抖地抓著太醫問:“儀兒、儀兒怎麼樣?”太醫安撫他說:“宰相大人請放心,儀兒夫人無大礙,只是從樓上摔上,流了不少的血……”
曾對行衝進房裡,連喚了幾聲曾儀兒,卻不見她醒來,又衝出房抓著太醫緊張地說:“無大礙怎麼不醒?”
太醫微微一笑:“儀兒夫人傷到了頭顱,不過不嚴重,只是暫時性的暈迷,相信明天就能醒來了。”曾對行聽後,終於松了一口氣。厲目在我和劉初淨身上轉來轉去,透著一股殺氣:“如果、如果儀兒醒後說是被誰推下樓的,我曾對行對天發誓,必十倍地報復!”
劉初淨審視著我,曾對行也在想在我臉上看出什麼端倪,我淡淡一笑:“懷疑我?誰看到?”曾對行從鼻孔裡哼了一道氣:“沒有就最好,要不然……”
“要不然怎麼樣?”
曾對行陰戾地逼視我:“要不然的後果不是你想象得到的!”
我一直冷冷地看著他,從沒像此刻,那麼地嫉妒曾儀兒,曾對行是奸臣沒錯,但他對曾儀兒深重的父女之情掩飾不了分毫。如果,如果躺在床上的是我,楊得文會不會為了我也這般激烈地報仇?
劉初淨說:“宰相大人請回吧,儀兒夫人在月宮出事,本妃有責任負責,會好好醫治儀兒夫人的,”
“你放心,老夫卻不放心,尤其是她!”曾對行指著我說:“要我女兒跟這女人住在一起,老夫吃不香睡不著!”
劉初淨問:“你想怎麼著?”
曾對行一指遠處一座閣樓說:“把我女兒安到那處醫治,等明兒醒來,老夫再問個明白!”
……
這一夜,夜黑風高。
我怎麼也睡不著,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明天太陽升起,曾儀兒醒來,就是我的末日了!
……
第二天早上,聽雨衝進房把我從夢鄉搖醒,我睜著迷濛的眼睛問:“怎麼了?”
聽雨急聲說:“曾儀兒死了!”
我懵住,喃喃:“死了?”
“是的!是死了!太醫說的!”
我馬上步下床,有條不紊地換衣漱口,再和聽雨趕到曾儀兒的那座閣樓。人都到齊了,曾對行、劉初淨,還有陳望、劉貴妃竟也在。曾對行見我一來,悲憤地指著我問:“是不是你殺死儀兒的?”
我朝床上已無氣息的曾儀兒望去片刻,冷冷地說:“宰相大人,你說儀兒夫人墜樓是我推的,現在人死了也說是我殺的,請問,你說這話的證據在哪裡?”
陳望過來擁著我,怒瞪曾對行:“你別血口噴人,小蝶這麼膽小怎麼會殺人?”
曾對行又指著劉初淨問:“月宮是你的地盤,一定是你幹的!”
劉初淨又氣又急:“我沒有!沒有!”
劉貴妃喝了一聲:“宰相大人,本宮理解你的喪女之痛,但希望你別到處冤枉人,儀兒夫人死在宮裡,本宮身為六宮之主,自會查個清楚。昨晚,是誰守在儀兒夫人房裡的?”
服侍曾儀兒的宮女跪在地下,哭喊著:“是奴婢!奴婢睡在這房裡,可、可一醒來、就發現儀兒夫人沒氣了!”
劉貴妃喝道:“混帳東西!來人啊!把她關起來再好好地逼供!”
自曾儀兒死後,我的精神就一直恍惚著,陳望見此,把我接回了凌波樓。經過他一段時間的陪伴和安慰後,我很快回覆了正常。
再跟他在一起,我沒有去問他那天在花園對姐姐說的話,我試著去忽略。雖然有時對著他寵愛的笑容常常感到不踏實,但,我只能去忽略這種感覺。我,沒得選擇。(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