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一如既往滿客。
明明暗暗燈光下, 或清澈或渾濁酒液,在切割成各式各樣的透明玻璃杯裡晃盪著。
李玄對這畫面早已習以為常,只徑直領著小omega朝裡走, 將人護在裡側, 貼著吧檯。無視看過來的男男女女,李玄開了吧檯側門, 朝阿梨抬了抬下巴,“進去吧。”
阿梨乖乖進了吧檯, 好奇打量著熱鬧的酒吧。
她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 以前年紀小,未成年肯定是不許進類場所,後來成年了, 家長又不允許,酒吧說比什麼都嚇人。阿梨當然知道家長是在嚇唬自己, 不過裡多多少少還是留了點陰影,但進來後才發現, 酒吧也不是什麼龍潭虎穴,並不像家長描述得那麼嚇人。
阿梨打量過一圈,就收回了視線,乖乖站在吧檯裡,著李玄開口。
李玄則剛脫了黑色羽絨服,底下是一件薄薄毛衣, 毛衣貼在皮肉上, 襯得皮肉勻稱,肌理自然卻不誇張。
立刻有守在吧檯邊beta顧客發出了一聲“哇喔”。
莫名,原本還沒什麼感覺阿梨,被這一聲誇張“哇喔”, 喊得耳朵一紅,原本看向李玄眼神,也默默一寸寸挪開了。
吧檯邊beta還在嘻嘻哈哈湊近乎。
阿梨忍不住抬眼看向beta,是個女性,黑色大波浪,一襲紅裙,濃妝美豔,正託腮趴在吧檯邊,笑吟吟同李玄說話。
阿梨看了兒,正要轉開眼,卻見那beta看了過來,抬眼似有點驚訝,彷彿是覺得燈紅酒綠的酒吧,出現樣一個小兔子似的乖乖女,多少有些違和。
下一刻,看向沒搭理她的高大alpha徑直朝阿梨走去,beta眨眨眼,瞭然地朝阿梨聳聳肩,露出個抱歉手勢。
阿梨正疑惑著,卻見那beta朝她說了句唇語。
“抱歉,不知道你男朋友是有主的……”
阿梨遲鈍了兒,才從beta唇語中,辨出她話裡意思,然後下一秒,臉刷的一下紅透了。
男……男朋友……
李玄背後沒長眼睛,自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垂眸凝視小omega,見她臉紅得厲害。小omega臉嫩,肌膚本來就白,眼下就像個熟透了桃,紅歸紅,彷彿一戳就能濺出甜膩的桃汁來,紅紅軟軟。
他剋制住自己莫名其妙生出,想要去戳一下小omega臉頰古怪念頭,淡淡開口,“覺得熱就羽絨服脫了。”
酒吧裡開了暖氣,在音樂和酒精的渲染下,很容易讓人腎上腺素飆升。
阿梨乖乖唔了一聲,雪白的羽絨服脫了。
李玄轉身去弄了杯熱牛奶,擺在阿梨面前,去拿了吧檯做備用點單平板,遞給阿梨,淡聲道,“玩一兒,去忙了。有事就喊。”
阿梨抿了口牛奶,眨著眼睛點頭,“知道了。”
李玄再沒說什麼,轉身去調酒了。
阿梨就窩在吧檯裡一個沙發裡,抱著平板刷社交平臺,因為不敢登入自己賬號,所以用的還是遊客模式,只能看,不能評論。
第一條熱門,就是熟人。
新聞標題是“蘇影帝與圈外同性戀人疑似分手,手原因疑似蘇影帝出軌一名omega。aa戀何去何從,真能長久嗎”,後頭還緊緊跟著個“爆”字。
阿梨還沒點開,就在心裡默默說了句,怎麼可能,肯定又是捕風捉影的緋聞。
倒不是她有什麼偶像濾鏡,雖然她確從小就看蘇隱甫的電視劇和電影,更準確一點,還是被人蘇影帝抱在懷裡,外加主角傾情解說那一種。
但她能這麼肯定,還是因為從小就看慣了殷叔叔是怎麼追在蘇叔叔身後的,那狂熱程度,比時下所謂私生飯,絕對要誇張一百倍。
蘇叔叔那會兒為了拍一部劇,跟著劇組去了沒訊號的西北沙漠,殷叔叔二話不說就追著去了,那麼大一個公司,直接丟給才剛年的侄子。
阿梨那時候還在上初中,看到過替殷叔叔來家裡和爸爸談生意的殷臨,還很認真地同情了他一下。
阿梨點開新聞,興致缺缺掃了幾眼,正要關了,忽然就掃到新聞附帶的一張照片,滑動螢幕手,一下子停住了。
那是一張晚上拍到的照片。
冷清街頭,一個清瘦高挑男人,正伸手拍著一個女人的手臂,那女人的臉被馬賽克遮住,但從身形和氣質仍然看得出,她定然生得很美。
大概是夜裡有風,女人長髮被風拂起。
照片拍得格外美,簡直不像狗仔偷怕,反而有點藝術照的感覺。
阿梨一下子就有點想哭,默默照片放大了些,想要透過那馬賽克,看清女人表情,但馬賽克太嚴實了,她放大到最大,也是徒勞,唇角一下子垂了下來。
她有點委屈抿著唇角,忽然就沒了看新聞的興趣,指尖在女人的頭髮上摸著。
她小時候很怕黑,總是吵著鬧著和媽媽一起睡,那時候媽媽就會抱著她,輕輕哼著歌哄她。媽媽頭髮很長,又細又軟又黑,帶著股淡淡的桃花香,那是媽媽資訊素味道。
往年這個時候,媽媽時候應該在歐洲巡演,肯定是知道她離家出走了,所以才趕回來的。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隔著那馬賽克,阿梨都能感覺到,媽媽肯定在擔自己。
雖然她出生,或許不是媽媽所期待,但媽媽卻有在努力做一個好母親。
阿梨情緒一下子低落了。
李玄忙中抽空,回頭掃了一眼窩在沙發上小omega,就見方才還活蹦亂跳小omega,此時竟神情怏怏,看上去像朵快蔫巴梨花。
調好手頭的酒,給客人遞過去,李玄示意旁邊的調酒師替自己一下,不顧顧客的挽留,徑直回到阿梨身邊。
“困了?”
阿梨抬頭,李玄就蹲在她身邊,alpha身形高大,兩人站起身時,他高她許多,她總是要仰著下巴,才能看清alpha臉。但此時此刻,在昏暗酒吧裡,alpha卻蹲下/身,微微仰著臉,神色認真仰視著她。
大約是眼神太認真,又或許是酒吧明明暗暗燈光,alpha如同浸在朗姆酒裡眼眸,看上去格外溫柔。
阿梨恍惚中覺得,眼神很熟悉,片刻後才回過神,搖搖頭,輕輕道,“不困。”
omega思太難猜了,李玄幾年,也從未試圖去猜過任何一個omega思。但他再遲鈍,也看得出omega不開。
他抬手將omega落到膝蓋上毯子,朝上拉了拉,抬眼看向omega,溫聲問,“怎麼不開?”
阿梨垂下眼,被她圈在懷裡小貓精神體,也怏怏地垂著尾巴,縮著四隻嫩嫩的爪子。
李玄伸手,去碰了碰雪白小貓的爪子,小貓把粉嫩嫩、溼乎乎的鼻子湊上來,蹭著他掌。
阿梨看著自己精神體,有些驚訝。
她的精神體雖然性子很軟,也比較親人,但還是第一次這麼主動地朝誰示好。
李玄哄了哄小貓精神體,抬眼又看向阿梨,沒再繼續追問,只是看了眼已經空了牛奶杯,問她,“還牛奶嗎?”頓了頓,又說,“可以給你加糖。”
甜食能讓人心情愉悅,但酒吧自然不賣甜食,個時間點,也不有甜品店開門。一杯加糖牛奶,勉強能讓小omega開一點。
阿梨點頭,小聲道,“。可以多加一點嗎?”
李玄沒作聲,轉身忙碌了兒,片刻就端了杯牛奶回來,遞給阿梨。
阿梨接過去,小口抿了一口,甜津津牛奶,奶香四溢,溫熱的甜奶,低落的情緒,彷彿也漸漸緩過來了。
阿梨又喝了一大口,將小貓收回精神世界,站起來。
李玄也跟著起身,看著她,沒開口。
阿梨忸怩了兒,才小聲開口,“附近有公用電話亭嗎?”
李玄頷首,卻沒說在哪裡,只轉身和調酒師打了個招呼,才帶著阿梨出了吧檯。
照舊和來的時候一樣,一路護著她出了酒吧,一出酒吧,李玄那只精神體獅子就迫不及待露面了,大腦袋蹭著阿梨腿,一副親暱的模樣。
阿梨被它蹭得癢癢,伸手摸摸大獅子毛腦袋。
電話亭不遠,很快就到了。因為是凌晨,街上沒什麼人,冷冷清清,還落著雪。
阿梨進了電話亭,李玄就在外頭等著,看了眼正在撥號的小omega,李玄微微轉過臉,點了只煙。
豆大一點的火光,映得他側臉淡漠清冷。
他習慣了樣的冷清,父母感情生疏,在他求下,人才終於辦了離婚手續。父親另娶,母親也和另一名beta組建了新的家庭,生活幸福美滿。他覺得樣很好,兩個沒有感情人,沒必因為他存在,強行綁在一起,彼此折磨,但偶爾獨處時候,也覺得,是不是太冷清了。
李玄沒轉臉,也沒去聽電話亭裡小omega說些什麼,只默默抽了半支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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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摁滅那只煙時候,在他腿邊坐著獅子,忽然噌地一下,站了起來,喉嚨裡發出低低的嗚聲。
聲音低沉,但主人和精神體意相通,李玄立刻判斷出,獅子那聲低吼,明是感覺到威脅時候,才發出的聲音。
他第一反應,便是看向了電話亭裡小omega。
方才還在說話omega,此時卻彷彿失去了意識一般,整個人癱軟在地,靠著電話亭那扇透明的門,門沒有鎖,被omega樣一靠,開了一條縫。
一股濃郁梨花香,被冷冷的夜風吹過來,李玄險些被那梨花香勾得失去了理智。梨花香很誘人,在冷而靜謐的夜裡,尤為勾人。
李玄幾乎是一瞬間就反應過來了,是omega資訊素。
他手腕上還帶著資訊素隔絕器,都能聞到那麼濃梨花香,其中一個可能,是兩人資訊素契合度太高,另一個可能,就是omega資訊素失控了。
而資訊素失控原因,正常情況下,只有一個。
發、情、期。
而且是初次發、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