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成軍到底是見過幾分風浪。
當他看到白晃拍了拍狗頭起身時,臉上那可怖的、嘲弄的笑容,就知道今天算是撞鬼了!
在這千鈞一髮的關頭,潘成軍毫不猶豫扒開身邊的齙牙,拼了命地往車裡鑽。此刻,面前這輛並不堅固的小麵包,在他眼裡不啻就是天堂庇護所一般的存在。
但是白晃離他又能有多遠?
不到十米的距離,被新晉德魯伊強行控制的瘋狗,只需要一個縱身,就竄到了潘成軍的身邊。
這條瘋狗看上去瘦骨嶙峋,但它那狂躁暴怒的神態,卻彰顯著讓人心寒的瘋狂。尤其是佈滿血絲的眼睛,和一直滴滴答答的狗涎,讓被潘成軍擠到一邊的齙牙,當場就癱軟在了車軲轆邊上。
噠……噠噠噠……白晃的身體素質大幅強化後,各項感官能力也是強了不少,齙牙打寒顫牙齒磕碰的聲音,是被他聽了個一清二楚。
不過白晃的目標是潘成軍,現在哪裡有工夫浪費在他身上,意念一動,就控制那瘋狗衝進了車內。
齙牙剛剛恍惚著松了口氣,臉上的蒼白還沒來得及褪去,又愈發的面無人色了,他的眼睛鼓凸而出,猶如兩個剝了殼的雞蛋!
因為在白晃的身後,又湧進來一群土狗,每一隻都張牙舞爪,直接就衝他撲了過來。
和得了狂犬病的瘋狗之間,根本就沒辦法交流,白晃也是仗著野性溝通的奇妙效果,強行控制那狗撲向潘成軍,隨即就放棄了支配權。
然後他才有工夫,把自己收攏的流浪狗召喚進來。
而已經倉惶失措爬進車廂的潘成軍,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感覺到背上一沉,隨即後頸上噴過來一陣腥臭可怖的氣息!這個盲流頭子此刻完全崩潰掉了,雙腿間居然漏出一股渾黃的液體,尿*騷加上流浪狗的體味,讓小小的車廂臭不可聞。
然後就是劇烈的疼痛,潘成軍左耳上傳來一陣錐心的撕裂感,瘋狗沒了白晃的控制,獸*性肆意發洩,自然是看到哪裡好下嘴就去咬哪裡了。
極度的恐懼同樣會使人瘋狂,潘成軍在被咬了之後,一時之間,動物的本能壓制了人性的軟弱,居然也像發了瘋一樣,回身拳打腳踢起來,死命地掙扎,嘴巴還亂嚷亂叫:“艹你嗎!老子要你死,你嗎隔壁!”
咦?瘋狗病的潛伏期不是很長的嘛!這麼快就感染了?
白晃很是驚訝地搖搖頭,表情頗為不解。
如果說之前的相處,他對這夥人只是厭惡,那麼在潘成軍惡毒汙衊他以後,白晃剩下的,就是厭惡加痛恨。不好好出一口惡氣,念頭何以通達?以後的人生有什麼樂趣?
而且剛剛在看到自己後,此人肚子裡還在泛著壞水,簡直就是自作孽不可活。
是以白晃現在,半點憐憫都不會給他。
潘成軍一邊慘叫亂罵,一邊瘋狂地掙扎反抗,但很明顯,他的這種舉動,反倒進一步激怒了瘋狗,讓這只野獸愈發狂躁起來。
撕咬扭打的響動,瘋狗喉頭滾動著的“嗬嗬”聲,被咬的人竭斯底裡的哀嚎,所有的聲音混雜在一起,就像是狂暴的鼓點,在黃齙牙的心臟上不停地擂擊。
不過齙牙卻一動都不敢動,因為他現在正被五隻土狗圍在中間。
這些前幾天見了執法隊,都是夾著尾巴四散逃竄的流浪狗,此刻卻都不懷好意地緊盯著他,狗嘴邊上的皮肉往後翻起來,扯出一道道肉褶子,而暴露在外的,是森白的犬齒。
黃齙牙的身體本能地抽搐著,他在使勁蜷縮著身子,惶然渙散的目光中全是恐懼。
但是周圍圍著五條狗,五條兇性畢露的狗!這些狗讓他不敢動彈哪怕一下下,生恐激怒了其中一條。車廂裡的動靜很大,最開始潘成軍的喝罵還帶著些暴戾,但後來卻夾雜著瘋子一樣的哭腔,這種竭斯底裡的軟弱,給黃齙牙觸動很大。
剛才的車廂裡,是怎樣一種恐怖的畫面,才會讓潘成軍近乎崩潰?
齙牙拒絕再想下去了。
這時候,院子裡的動靜,終於引來了其他人的注意。潘成軍的小弟們,剛剛在車庫那邊清理今天的戰果,聽到有些不對勁後,紛紛趕了過來。
“操!”人多膽氣壯,那邊趕過來的混混們,看到齙牙被一群流浪狗圍在車軲轆邊上,而車廂中更是傳來大哥的哀嚎,一個個都暴跳如雷破口大罵,舉著棍棒就衝了過來。
黃齙牙面色一喜,正松了口氣的時候,眼角一道黑影襲來,然後迅速退了回去。
電光石火!
最邊上的一隻流浪狗,趁著黃齙牙放鬆了警惕,衝著他臉就來了一口。面部神經的劇烈疼痛感,讓他立時就如同被抽了蝦線的蝦子一樣,弓起身滿地翻滾起來。
“啊!”
在潘成軍的哀嚎即將減弱的時候,黃齙牙不失時機地加入,城管局後院的上空,一曲讓人心悸的二重唱開始上演。
那些壞點子是潘成軍出的,沒錯,不過這一群為虎作倀的手下,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但這還不是對黃齙牙最沉重的打擊,在咬了他一口以後,圍著他的那五條土狗,居然是紛紛四散開來,然後就聽到白晃那驚恐的聲音:“哎呀,不好了,流浪狗跑出來了,流浪狗在咬人!大家快來打狗啊!”
一邊喊著,白晃攀著鐵門就爬上了院牆,好像真的很是驚慌失措。但是黃齙牙在捂著臉看過去的時候,卻分明看到這小子也望了過來,還憋不住地“噗嗤”了一下。
笑容無比甜蜜。
小B崽子!
身邊沒了惡狗圍著,黃齙牙的火氣“蹭”的一下就竄了出來!別人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他可是全程目睹了事情的經過。雖然不知道白晃用了什麼邪門歪道,居然能讓瘋狗都聽他的驅使,可不管怎麼說,肯定是這小子在背後搞鬼沒錯了!
要在往常碰上這種怪事,說不得他還會猶豫下,但現在看到白晃笑得如此甜蜜,臉上的傷口也疼得愈發厲害起來,黃齙牙邪火一衝,惱羞成怒之下也就顧不得害怕了。
但就在他站起身,摸了一塊磚頭想要往院牆底下衝的時候,卻忽然僵在了原處。
他的兩腿之間,正吊著一隻瘦骨嶙峋的土狗,狗嘴死死咬在大腿內側。
“嗬……”齙牙的嗓子裡迸出暗啞的嘶鳴,鮮紅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佈滿了他整個面部。
“不要把背後和要害部位留給敵人,真是的,你也是混混裡面的積年老手了,這都不懂!”白晃坐在牆頭,兩條腿在半空裡晃來晃去,一臉的恨鐵不成鋼。
……
後面那夥人趕來後,白晃就爬上牆頭,臨時轉職為召喚師,專心致志地操控起了自己的手下。
那條瘋狗倒是可以不用去管,等會兒就算這些混混們放過了那狗,白晃也不會放過。他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似乎冥冥中有一股力量和意志,在督促著他去解決瘋狗的問題。
這算是德魯伊的天賦職責?維護生物的本性和平衡?
白晃不解,但現在顯然不是考慮這個問題的好時間,他現在得對付五六個手持兇器的混混。流浪狗以多打少當然不成問題,不過當數量不佔優勢,而且對方還有武器的情況下,硬碰硬就絕對不是一個好辦法。
所以他才給流浪狗下達了散開的指令,然後引得這些人在院子裡兜圈子。
說起跑圈,這群天天不離菸酒的混混,哪能和吃慣了苦的流浪狗相比,而且那些狗並不跑遠,稍微拉開了距離,就回身齜牙咧嘴地挑釁一番,引得這夥人暴跳如雷,卻又毫無辦法。
白晃真正的殺招,卻是那條連他自己都難以控制的瘋狗。
往往是一個混混揮舞著棍棒,或者套索捕狗器,正氣勢洶洶地圍追堵截著,旁邊冷不丁就又竄出一條狗來。而且不同於另外那些還知道躲避,這條狗分明就是沒了理智,見人就咬。
再加上後來不知道誰叫了一聲:“****!這條是瘋狗!”
場面就更是混亂不堪,一開始這些人還分了工,一人對付一條流浪狗,後來被瘋狗一攪和,所有人的注意力又都集中到了瘋狗身上。
白晃又怎麼會放過這大好機會,指揮著自己的“手下”連連出擊,經常是抽冷子咬一口,就又躲到了花壇樹叢裡面,讓那些人壓根就無計可施。
直到最後,這些混混們也經不起越來越重的心理壓力,紛紛四散跑開。有一個慌不擇路,居然是學著白晃的樣子,爬上了城管局的院牆。
“我曰他嗎曰!這些B狗子吃了****滴,怎麼這麼瘋!”正是張疤子那廝,他不知道事件的緣由,還以為白晃也是被嚇得躲了起來。
唯一的兩個知情者,這會兒都死狗一樣趴在車子裡。
不要低估了犬科動物的彈跳力喲,親!
白晃沒理睬張疤子,而是默默支配著這群流浪狗中,身體最強壯的那一隻,直衝張疤子腳下。
然後一個騰雲駕霧般的魚躍,就死死咬在了這個混子的腳踝上!
“啊……”
不知道是出於震驚,還是因為此人的神經反射弧太長,張疤子被狗咬到後,居然是過了足足四五秒,才爆發出一聲慘絕人寰的哀叫。
張疤子還在使勁兒抖著腳,卻怎麼都踹不掉那狗,白晃已經面帶不忍之色地轉過頭,嘆著氣感慨:“生活就像宋祖德的嘴,你永遠都不知道下一個倒黴的會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