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後, 曲鬱山和崔檸一起坐在餐廳。
曲鬱山邊吃早餐邊抬眸偷看對面的少年,他不可能看崔檸樣回去,只能吶吶開口:“要不你先留下來吃個早餐?”
崔檸同意了, 所以有了現在的一幕。
崔檸低頭吃早餐,看上去十分乖順,他越乖順,曲鬱山就越覺得自己是禽獸。
等崔檸吃完早餐, 曲鬱山才把憋在心的話說出口:“要不要去看醫生?”
話一出,曲鬱山發現崔檸長睫飛快地一抖,還微微偏過頭, 低聲回:“去藥店拿點藥就可以了,我沒有那麼嬌貴。”
曲鬱山聞言,手指不覺相互摩挲,是緊張的表現。幾秒後, 手指重新舒展開, 他努力用正常的語氣跟對方說話, “那我送你去,對了, 既然回來了, 就把酒吧的工作辭掉吧。”
崔檸想了下自己現在卡里的存款,段時間, 他一直在瘋狂地打工。酒吧的工作雖然累, 的確算得上來錢快,賣出一杯酒都有提成。
他的確該辭去酒吧的工作,幾天的經歷越讓他清楚意識到,他要得到曲鬱山,靠的絕不是那些誰都能做的工作。
原來的崔檸認為自尊心是最重要的東西, 現在他遇見了曲鬱山,察覺自尊心有時候不值一提。
他更想要曲鬱山。
昨夜周望卓的話不是沒有刺痛他,現在的他跟周望卓相比,只是個可憐蟲,靠著與對方相似的長相才能待在曲鬱山身邊。
如果他不快點強大起來,周望卓隨時都能把人從他身邊搶走,他還沒有半點還擊之。
就像曲鬱山待在法國的那段日子,他找不到曲鬱山。如果不是楚林,他根本不知道曲鬱山在法國。
就算他知道曲鬱山的所在,他不眠不休打工賺來的錢堪堪只夠買來回機票。
“好。”崔檸回曲鬱山。
酒吧要下午才會開門,曲鬱山先驅車帶人去藥店,因為怕家附近的藥店有熟人,他特意繞了小半個城。
車停下後,曲鬱山沒有直接下車,崔檸似乎洞察出曲鬱山的心思,主動開口道:“我自己進去買就行。”
“還是我陪你去吧。”
做人不能那麼不負責,曲鬱山在心想。
不管怎麼說,是他欺負了崔檸。
“負責好男人”曲鬱山一咬牙,解開安全帶,鼓起勇氣開啟車門下車。他們一進藥店,就有藥店員工上前問他們需要什麼藥。
曲鬱山剛剛鼓起的勇氣瞬間煙消雲散,好在崔檸及時開口,“我想要跌打藥,還要消炎藥。”
“消炎藥?是感冒了嗎?”藥店員工問。
“不是,是外塗的消炎藥。”
聽到這句話,藥店員工不由看了曲鬱山一眼。曲鬱山被一看,身體更僵硬。崔檸也察覺到藥店員工的視線,他不動神色地擋在曲鬱山身前,“麻煩你幫我拿下藥。”
“好的。”藥店員工很快轉身去拿藥。
崔檸見人走遠,才轉過身低聲對曲鬱山說:“你別怕,她不會知道我們發生了什麼。”
曲鬱山:“……”
他努力放鬆身體,“我沒怕。”
崔檸看著曲鬱山,吃完早餐的他比前臉色好了一,相較一個月前還是要糟糕許多,他也瘦了很多,臉瘦得彷彿只有巴掌大。
因為臉變小,顯得眼睛更大,黑黢黢的眼定定地瞧著曲鬱山。他看上去像只可憐兮兮的慘遭無良主人拋棄的小狗。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麻煩?”崔檸輕聲說。
此時,藥店突然進了新客人。
那客人一進來就問:“有口罩嗎?”
曲鬱山發現個聲音有點耳熟,還沒想到是誰,那人的下一句就響起,“曲鬱山?你怎麼在這?”
曲鬱山剛剛放鬆的身體再度僵硬,正在他不知道該不該回頭時,先前去拿藥的藥店員工走了過來,“先生,你的藥拿好了,可以結賬了。”
曲鬱山連忙走向櫃檯,此時喊他名字的人也跟著走到櫃檯,還伸手摁住他的肩膀,“果然是你,曲鬱山,你怎麼不應我?”
話說到這份上,曲鬱山只能扭頭看向旁邊的人,擠出一抹笑,“謝老師,你怎麼在這?”
“我家在這附近。”謝紫安眉毛輕輕一挑,他不僅認出了背對自己的曲鬱山,還看到了曲鬱山旁邊的崔檸。
崔檸那張臉對著門口,他想認不出都不行。
謝紫安今早起床現自己鼻炎犯了,恰巧家裡口罩用完,就到附近的藥店來買口罩,沒想到在這一塊碰到曲鬱山和崔檸。
他去過曲鬱山家,知道曲鬱山家離這很遠,也知道曲鬱山的公司離很遠。
話說,曲鬱山還把崔檸留在身邊可真夠讓他驚訝的。周望卓都回國了,曲鬱山怎麼還抱著個贗品不放?
想到贗品,謝紫安往崔檸那邊看了一眼,一眼,他現崔檸正盯著他,那雙眼陰森得厲害。
他不由一愣,上次在曲鬱山家,他不是沒看過崔檸仇視的眼神,並沒此時恐怖。
正待謝紫安想再確認時,崔檸先移開視線,走到曲鬱山的另外一邊,聲音弱弱地說:“曲先生,我有點不舒服,腿痠。”
雖然“腿痠”兩個字說得又輕又柔,謝紫安還是聽清了,他不由看向曲鬱山,只見他位商業對手“唰”的一下臉紅了,也不回答他話了,飛快地接完帳,就帶著崔檸走了。
目睹這一切的謝紫安眉頭擰起,他盯著已經消失的人影,轉頭看向藥店員工,“除了口罩,剛剛他們買的藥,我也要一份。”
十分鐘後,謝紫安捏著手的消炎藥,仔細把說明書看了好幾遍,又聯想起剛剛崔檸說的“腿痠”二字,一下子明白了。
曲鬱山這是把人睡了。
謝紫安想起曲鬱山剛才那臉紅的樣子,暗覺好笑,不過是睡了自己養的小情人,用得著怎麼害羞嗎?害羞得像自己被睡了一樣。
等等。
謝紫安突然記起自己跟崔檸說過的話——
“曲總他其實是在……下面的。”
在謝紫安看來,曲鬱山包養小情人,自然早就把小情人睡了無數遍,沒道理現在才來害羞。
崔檸說的腰痠未必指的是在下位產生的酸,在上位者也會腿痠,做狠了的話。
尤其是崔檸種看起來弱不禁風的。
想到這,謝紫安表情不由變得古怪,腦海裡又浮現曲鬱山的樣子,一開始是曲鬱山泛紅的臉,繼而是上次摸過的腰,最後是曲鬱山那雙大長腿。
如果那雙腿架在……
呸,他怎麼能想曲鬱山在下面的樣子。
謝紫安臉上的古怪瞬間變成了噁心,因為覺得噁心,他決定去噁心另外一個人,試圖噁心轉移。
“周望卓,聽說你回國了?最近有時間聚一聚嗎?沒時間啊?沒事,沒什麼大事,只是我剛剛碰到了曲鬱山,還有那個叫崔檸的男孩子。”
謝紫安無論是話,還是語氣都透著不懷好意。
“你知道我在哪裡碰到他們的嗎?藥店,他們買了外塗的消炎藥,其實買消炎藥也沒什麼稀奇的,只是用藥的人好像不是崔檸。周望卓,你都回國了?曲鬱山怎麼還養著一個小情人啊?他不喜歡你了?”
打完電話的謝紫安神清氣爽地回公司了,他早就看不慣周望卓了,在國外讀書的時候,周望卓跟只孔雀似的,把周圍人的目光都吸引走。
連謝紫安的兩任男朋友都移情別戀到周望卓身上,移情別戀也就算了,哪知道周望卓聽到他兩任男朋友的告白,很假惺惺地說:“對不起,謝紫安是我的朋友,我不能做對不起他的事。”
搞得他兩個男朋友又跑回來跟他哭鬧。
艹,搶他男朋友,還弄得是他的錯,好像是他棒打了鴛鴦。
想到剛剛周望卓破天荒直接掛了他電話,謝紫安就覺得暗爽。
打起來!打起來!他想看周望卓手撕曲鬱山和崔檸!!
謝紫安在心想。
一回公司,謝紫安就爽不起來了。
“什麼?!他們不是跟我們都簽約了嗎?怎麼還毀約?”
那廂,曲鬱山正送崔檸去酒吧的員工宿舍,其實東西不多,一個行李箱就能裝完,崔檸不讓曲鬱山幫忙,自己收拾。曲鬱山在旁邊看得不好意思,忍不住幫崔檸疊衣服,只是他被人照顧慣了,疊的衣服形狀比崔檸疊得醜很多。
疊了幾件,他也意識到這個問題,只能訕訕收回手。
曲鬱山看向其他地方,“有什麼能讓我幫忙的嗎?”
崔檸本想說沒有,突然他眸光一閃,“我枕頭下有幾本書,曲先生能幫我拿下來嗎?”
曲鬱山應了,爬到上鋪,掀開枕頭,現是一本理綜練習冊和一本英文真題卷。
他把書拿起來的時候,物理練習冊忽地掉了一張紙出來。
是一張草稿紙,上面除了解題思路,還有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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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紙上幾十個“曲鬱山”,曲鬱山再度手一抖。他正要裝作什麼都沒現,想把紙夾回練習冊時,崔檸的聲音響起。
“曲先生,把書遞給我吧。”一隻手伸進上鋪的床。
崔檸的床有床帳。
曲鬱山聞言,加快手上的動作,可他越急,那張草稿紙就越放不好。草稿紙跟書頁一般大,總是露出邊沿。
邊沿露出,不就是透露他看到草稿紙了嗎?
“曲先生?”崔檸似乎覺得疑惑,用手掀開床簾,目光望了進來。
就在曲鬱山準備自暴自棄,就這樣把書遞給崔檸時,他的手機突然響了。
像被解救了一般,曲鬱山立刻拿出手機,待看到手機上的名字,他覺得自己還不如不拿出來。
是周望卓打來的電話。
曲鬱山一手壓著崔檸的物理練習冊,一手拿著顯示周望卓名字的手機,渾身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