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山跑死馬啊。

“現在回去還來得及。”田小蕊非常非常好心的提醒李文川。

在她的心裡認定，李文川這種花天酒地的公子哥，玩玩農家樂之類的可以，真要到這種窮鄉僻壤來，肯定吃不消。

李文川心中確實有了一點退堂鼓，可聽聞田小蕊這麼一說，倒激起骨子中的逞能主義。

“田小蕊，你少在這兒推三阻四，分明就是不想讓我找到你的家。”

經過兩小時的前行，兩人終於站在了田小蕊家的地壩上。

那種老式的夾壁房，李文川感覺應該是在電影電視中才能看見，很破舊了，旁邊倒是有一幢新房子，一樓一底，房子應該看上去算是才蓋的，三間青磚大瓦房，只是門窗還沒有來得及安上。

一個差不多四十歲的中年漢子，正在院壩前面的蔭涼處，搓著麻繩。

另有一個十二三歲模樣的半大少年，正坐在一張小凳上啃著玉米棒子。

看得有人來，兩人都將目光移了過來。

“田小蕊？”

然後又有一個婦女，從屋中跑了出來。

李文川隱隱的，已經猜得這就是田小蕊的家人。

在田小蕊給雙方作介紹時，李文川很果斷的，說了一句：“你們好，我是田小蕊的老闆。”

雖然說好是回孃家，可在見著面前這猥瑣的中年漢子，他實在不想跟他拉上關係。

老闆？

田小蕊有些疑惑的看著他，不是堅持要陪她回孃家，要來看看她的父母嘛？怎麼又變成老闆了？

不過這也省了田小蕊的許多麻煩，李文川不說兩人的那種假結婚關係，倒是挺好。

在上流社交場合的李文川，都是風度翩翩應對得體，在這兒，他也是一幅鳳立雞群的感覺。

在將兩人請進屋裡坐，田小蕊的媽，才是帶了幾許的激動：“就是你給的錢，讓我家小滿進醫院治的病？”

李文川點頭，倒沒有否認。

“果真是大老闆，有錢人。”繼父也是聽了很高興：“快，去煮荷包蛋，招待貴客。”

“他吃過了。”田小蕊直接拒絕。

“你這孩子，怎麼說話的呢，貴客上門，哪有不招待別人吃荷包蛋的。”媽媽責備了一句，去了廚房煮荷包蛋。

李文川只是隨意的打量著四周，末了，才問田小蕊：“你就生活在這個地方？”

田小蕊感覺她是明知故問，她瞪了他一眼，轉身去廚房，要替李文川泡茶。

廚房中，繼父正坐在灶前燒火，母親在灶臺忙碌，兩人似乎沒有注意到她的進來，仍舊是在繼續著剛才的談話：“你說，小蕊的老闆跟著小蕊回來做什麼？”

“不清楚，看樣子，這個老闆有點來頭，還挺有氣派的，比鎮長的兒子還拽。”

“該不會是，小蕊給他在當情婦吧……”

“也挺好的啊，看，都給了這麼大的一筆錢，替小滿治病，連房子也修起來了。”

田小蕊心中有些難受，似乎只要有錢拿回錢，給小滿治病，能修房子讓他以後好娶媳婦，自己在外面隨便做什麼，這當媽的，都不過問了。

田小蕊飛快的轉身，當沒有聽著這些對話。

不大一陣，兩碗荷包蛋煮好了，媽媽憨厚的笑著，端了出來。

“來來，你們一路幸苦了，先吃碗荷包蛋。”

這是農家的待客之道，有客上門，都是先煮一碗荷包蛋。

李文川看著那荷包蛋，委屈沒有胃口，似乎鍋沒洗淨，連碗中的湯，都還浮著一層油花，甚至有柴火的菸灰掉了下去。

“吃吧。”田小蕊暗中拐了他一下，按當地的風俗，這不吃，是太不給主人面子了。

李文川原本還是帶著客氣笑容臉，都有些便秘的神情，他真的不想吃這什麼荷包蛋啊。

“我要吃。”剛才一直坐在板凳上啃玉米棒子的小滿嚷了一聲。

這一句話，正中李文川的下懷，他趕緊將面前的碗推開：“這讓給你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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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怎麼能行呢，田小蕊再度將碗推到了李文川的面前：“這是你的，不能讓。”

說罷，她掉頭對小滿道：“自己去廚房，叫媽再給你煮一碗。”

“好好好，小滿過來，媽現在就去給你煮。”媽媽拉他。

“我不幹，我要現在就吃。”那個小滿，純粹是被慣壞了的節奏。

李文川的眉，不由蹙起來了，他是很想將這碗他沒任何慾望的荷包蛋轉手出去，憑什麼，田小蕊又要給他推回來。

他這輕蹙眉頭的模樣，卻是落在了繼父的眼中，他認為，這是一碗荷包蛋引發的不滿，這大老闆不滿自家的小孩要搶這碗荷包蛋。

於是，繼父一把操了門邊的掃帚疙瘩，就往小滿的屁股上打了兩下：“人家是客人，叫你跟別人爭？叫你跟別人搶？”

小滿恨恨的瞪了李文川和田小蕊一眼，撥腿就向外跑。

“孩子野壞了，沒分寸。”田小蕊的媽媽訕訕的賠著笑臉，可看著小滿跑開，兩人還是追出門去，大聲喊：“小滿，快回來，媽給你煮荷包蛋去。”

那喊聲，在這山腰間，還是迴響了好一陣。

果真是人生百態，什麼事都有，李文川無可奈何的搖搖頭。

如此一對比，還是上流社會人人堆著客氣的微笑，禮貌的應酬比較好。

趁屋中沒人，李文川飛快的將碗中的兩個荷包蛋撥拉進了田小蕊的碗中：“田小蕊，你自己吃，我不吃荷包蛋的。”

田小蕊看了他一眼，沒再說話。

川大少一慣在外嘗慣了美味佳餚，吃不來這種地道的農家甜水，也是正常。

“要不，我去弄點玉米棒子回來你啃？”田小蕊問。

“不用。”李文川反對。

來時在鎮上已經吃過飯，李文川並不是很餓。

吃過荷包蛋，田小蕊仍舊是堅持著，要去割幾個玉米棒子。

雖然一直不想李文川跟著來，但來了，她還是有必要要將他照料好，哪能空著肚子什麼也不吃。

弄好了玉米棒子，她去了屋子旁邊的池塘邊洗手，順便洗一下腳。

“嗵”的一聲，似乎有一塊泥巴被砸進了池塘中，水濺起來，濺得田小蕊一頭一臉就是。

田小蕊抹了一把臉，卻是發現站在塘邊的小滿，他一臉陰狠的瞪著田小蕊，再度一坨泥巴，砸到田小蕊的面前。

田小蕊躲開了，大聲訓斥著他：“小滿，你在搞什麼？”

小滿沒有說話。

田小蕊再度將他訓斥了幾句，見他仍舊是不吭聲，於是低下頭，穿自己的鞋襪。

李文川站在新修屋子的頂樓上，正四處打量這山野的風光，這兒交通不便，但空氣倒是挺不錯。

隨即，他看到池塘邊，田小蕊在訓斥小滿，那神情模樣，倒有些當姐姐的派頭。

李文川抱臂不厚道的笑了。

一慣是他在經常訓斥田小蕊，沒料得，田小蕊也有訓斥別人的時候。

可接下來的情況，令他大吃了一驚，他發現，小滿站在了田小蕊的身後，突然是眼露兇光，一把將田小蕊給推下了池塘。

李文川顧不得多想，趕緊下樓向著池塘邊跑，得將田小蕊救上來為好。

池塘不深，李文川剛跑到池塘邊，田小蕊已經從池塘中爬出來，渾身水淋，甚至手際這些，還沾了不少塘底的於泥。而小滿早就跑開了。

“沒事吧？”他問。

“沒事。”田小蕊搖了搖頭，隨即帶了幾股的怨氣：“小滿真是被他們縱容慣了，說他兩句，居然推我下池塘。”

說到這兒，她暗自慶幸，還好這只是一個小池塘，要是是懸崖邊，這一推之下，還有活路不？

看著田小蕊此際如落湯雞般，一身狼狽，李文川心中有幾許的怨氣。

原本帶田小蕊回來的目的，是來替她揚眉吐氣，可卻落得這麼狼狽。

“回去洗澡換衣服。”他吼了她一聲，帶著她返回去。

還好灶臺的頂鍋上，一直有熱水，田小蕊用盆裝了熱水，去清洗去了。

等她剛從廁所出來，她的媽媽已經帶著小滿回來。

一進廚房，她開啟頂鍋，卻是叫了起來：“剛才鍋中那麼多的熱水，哪去了？”

“我拿來洗澡了。”田小蕊答。

“你不洗澡要死人啊，這水還打算給小滿煮荷包蛋的。”

“他剛才將我推進了池塘……”田小蕊簡直是分外的委屈。

從小自己是拖油瓶，都不喜歡自己，這是事實。

“就算他推你進池塘，又有什麼關係？跟你說了，他有病，你得讓著他，現在好不容易做了手術，你還要惹他生氣？”媽媽指責著田小蕊。

這爭吵的聲音越來越大，李文川在堂屋聽著，卻是再也聽不下去。

原本家務糾紛，他不屑過問。

便算剛才看著小滿目露兇光，將田小蕊推進池塘，他除了有些可憐同情田小蕊之外，並不打算跟小滿這個半大的孩子較勁。

他不過十二三歲，又算半個病人，李文川感覺跟他較勁有失修養風度。

原本以為，當父母的知道了這事，責備一下小滿，也就算了，可沒料得，居然偏袒到如此地步。

莫名的，他心中的怒火是越來越大，他再也按捺不住，進了廚房。（未完待續）